長春宮中,太后望著李嚴,李嚴神情黯然,心里也有些打鼓。
雖說太后與自己一奶同胞,若真是發起怒來,也后果難料。
畢竟此次兵敗,過于慘重。太后半晌未曾開口,李岳坐在一旁,也不好開口。
自己雖是太后之父,然尊卑有別。
太后坐在那里,心情十分無奈。她對李嚴,更多是恨鐵不成鋼。
位居神武侯,掌握三軍,卻敗得如此狼狽,十幾萬大軍全軍覆沒。
當著滿朝文武,如何抬得起頭來?他未去增援兗州之前,兗州尚且穩固。
他帶兵一去,結果兗州陷落,反賊火焚兗州,天下震動。
“二弟,兵敗者,為將之罪也。哀家左思右想,汝死罪可免,活罪難逃。
若非汝是哀家胞弟,哀家定然命人將汝梟首示眾,以平朝野之怒。
汝可知?李家位高權重,自是處于風口浪尖。
稍有不慎,便招致眾口議論。
如今天風英年早逝,李家三代子弟雖多,卻無一似天風般成器者。
若是天風尚在,哀家可剝奪汝侯爵之位,由天風繼之。
汝今日自言,這神武侯之位,該由李家誰來繼之?”太后口氣雖嚴厲,卻并未痛斥。
李嚴自然會意,連忙跪下說道:“太后所言極是,此次兵敗,李嚴一人之過也。
如何處罰,李嚴都無異議,全憑太后處置?!?p> 李嚴十分服軟,太后嘆息一聲:“罷了,汝與本宮一奶同胞,手足之情本宮終須顧及。
父親,明日上朝,帶李嚴當面請罪。李嚴侯爵之位,恐難保全,依本宮看來,就由李蒙任之。
此次左右龍武衛、羽林衛軍權皆交由李蒙統領。
李嚴需在府中閉門思過一段時日,躲躲風頭?!崩钤牢ㄎǚQ是,僅是削奪侯爵而已,并非不可承受。
李嚴心中雖然不愿,奈何自己罪過太大,能這樣大事化小,已屬不易。
謝過太后,同父親離去。
太后待李岳父子離去,命人將李蒙召來。
待太后將李嚴之事說與李蒙,李蒙心中對李嚴并無多少好感。
論起輩分,李嚴是其親伯父。然李嚴平日眼高于頂,對李蒙也并未看得上。
對于此次李嚴失勢,而自己無意中獲益最大,十分滿意。
不過李蒙并非無城府之輩,心中雖然高興,表面卻還是裝出一副吃驚模樣。
“太后,伯父此次平安歸來,便是不幸之中大幸。
兵敗非是伯父一人之過,若全要伯父一人來擔,有些責罰過重。
末將才能不足,戰功不顯,如何能封侯?
再者末將暫代伯父統掌三軍,已深感不能勝任。如何能接替伯父之位?
冒然接替,恐他人不服。太后三思,末將才能,不堪大任。”
太后望著李蒙,嘆道:“如今朝廷正值多事之秋,李家亦是危急時刻。
軍權必由李家之人掌握,本宮方能安寢。
成國公李岳,一者年事已高,二者李岳本是文官,于軍旅之事一竅不通。
李龍山遠在塞北作戰,自是指望不上。
如今偃師防務,由李龍山之子李云飛前往。
若是李家尚有其他統軍之人,偃師防務就可由你前往,積累軍功。
然李家再無能統軍之人,比起偃師,京城更為重要。
左右龍武衛,羽林衛,連番抽調兵馬,如今已是根基不穩。
汝上任之后,盡快培植親信,務必掌握三衛。
永安王司馬醇遠在潼關,待本宮尋個機會,便將金吾衛也交于汝手。
汝年輕有為,并非無能之輩。汝且謹記,三衛乃是李家之本,萬萬不容有失?!?p> 次日朝中,李岳帶李嚴上殿面君。群臣一見李嚴,大部分面露訝色。
“罪臣李嚴,拜見太后,陛下。罪臣無能,治軍無方,臨戰不力,雖殫精竭慮,卻未能守住兗州。
兗州失守,叛賊血洗火焚兗州,罪臣之過也。
兵敗之時,罪臣本想一死了之,以謝罪天下。
然左思右想,終不愿就此舍棄太后,陛下。
想留此殘軀,為太后,陛下盡忠。
請太后,陛下降罪責罰,罪臣絕無怨言?!蔽囱胄闹欣湫Γ顕酪桓必澤滤雷炷?,十分可憎。
此時工部尚書周少波出班跪倒,啟奏:“陛下,勝敗乃兵家常事。
侯爺戎馬半生,為朝廷立下汗馬功勞。
僅憑兗州之敗,不能抹殺侯爺如山功績。
臣懇請陛下,寬宏大量,赦免侯爺之過。”周少波說完,朝臣約有六成都出列,跪倒為李嚴求情。
見此情景,李嚴放下心來。
“母后,皇兒以為周少波尚書所言有理,勝敗乃兵家常事,若僅憑一敗便殺大將,那從古至今恐無幾位大將能幸免。
本朝始祖皇帝,統兵之時,曾多次敗于敵手。
然始祖并未氣餒,終有一日擊敗強敵。
神武侯此次兵敗,情有可原。母后以為如何?”
“皇帝思慮周全,本宮并無異議。然李嚴死罪可免,若無懲罰,恐有失朝廷法度。
本宮認為可剝奪李嚴侯爵之位,命其在府中閉門思過,以觀后效。
至于神武侯之位,可由李蒙繼承。李蒙年輕有為,才干過人。
自李嚴出征之后,暫代李嚴執掌三衛,井井有條。
本宮想請皇帝下旨,冊封李蒙為左右龍武衛,羽林衛大將軍,晉神武侯。陛下以為如何?”
太后剛說完,底下以周少波為首一干群臣立刻大呼太后英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