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低血糖發作了。”陳于說。
“奧,沒事吧?”小玉收起玩笑的表情。
“沒事。待會我就好了。不然怎么工作。”
陳于表情嚴肅地看了我一眼:“你先回去照顧悠悠吧。這里我們忙得過來。”
“哦。”
“糖給你。以后自己也要帶著點。”
“知道了。我回去了。”
收拾好東西,走到陳碧身邊。她還在這里等著翔菲,我問她要不要和我一起先回去。
她的眼睛在燈光下閃閃發亮,興奮地捏著我的手:“翔菲的歌寫好了,這是今晚他最后一場了,他答應一個人唱給我聽的。我們聽完再一起回去。”
我點點頭,順著她的意思坐到了她旁邊。勁爆的音樂停下來,燈光只打在翔菲一個人身上有種神秘的感覺:“接下來,是我寫的新歌,我答應過女朋友要唱給她聽的。現在,禮物來了。”
他示意身后的樂隊開始。
前奏剛彈了幾個音節,艾紗便帶著耳麥話筒走上臺來,字句清晰地唱起了翔菲的歌。
翔菲在臺上看到她,愣愣地聽她快要唱到高潮才反應過來,跟著她的節奏一起唱。
“她怎么會在那里!”陳碧激動地嚷起來。
聲音大到了連離他們最遠的陳于小玉都聽的見了。
小玉跑過來:“怎么了怎么了?咦米紀你怎么還沒走?”我把陳碧摁坐下來:“沒事,我聽完這首歌就走了。小玉你快回去,陳于忙不過來了。”
“好了好了,陳于叫我告訴你早點回家。奧,還有陳碧。”
小玉看著陳碧發青的臉色不答,吐吐舌頭離開了。
“你看翔菲開始的表情,很明顯他也不知道艾紗會上臺。”我試圖讓陳碧冷靜下來。
“可是她怎么會熟悉翔菲的曲子!除了翔菲自己,連我都還沒聽過!”她憤憤不平地指責。
這個連我也沒辦法說清楚。
我看著陳碧越來越紅的臉色,自己剛才的那番話等于是火上澆油啊。
“咱們先走!”她受不了地拉起我,我感受到她握住我手腕的力度都在慢慢變大。我沒有問怎么不等翔菲這種蠢問題隨著動。這種話會讓陳碧的妒忌和占有欲變得比剛才更強烈。
臺上的獨唱變成了對唱,人們贊賞的目光,還有金童玉女的玩笑,換作是我,也無法忍受。
回到家,陳碧火大地上樓摔上了門。
悠悠好像已經睡醒了了一覺,趴在自己臥室的桌子上安靜地畫畫。我走過去,發現畫上滿滿的都是人。
“悠悠,這是誰啊?”除了我們幾個通過穿衣服的顏色鮮明辨認的出來,剩下的還有老人和小孩。我指著其中一個問。
“爸爸、媽媽、悠悠的姐姐、翔菲哥哥和陳碧姐姐的小孩、陳于哥哥和米紀姐姐的小孩、周蜜媽媽。”她一個一個地指給我看。我被她的畫弄得臉紅紅的,拍拍臉,童言無忌童言無忌。
看到那幾個虛擬出來的人,我心里一下子溫暖起來。可是悠悠的親人…
不知道還在不在。周蜜說,悠悠并不是從孤兒院里抱來的。是悠悠父母親手把悠悠交給她的。后來,因為受不了殘疾的折磨,他們選擇自殺了…
她姐姐失蹤了。
周蜜見過悠悠的姐姐,可是她沒有告訴過我她姐姐的樣子。悠悠也很希望見到姐姐的吧。
我摸摸她的小腦袋,把她抱上床,“乖,睡覺。”
她聽話地閉上眼睛。看著她稚嫩的小臉,我眼睛有些發酸。
從我抱著悠悠來到這里的那天開始,她從來沒有叫鬧過要我們陪她睡。只要我們一出門,她就會自己爬上床。
出來,聽到陳碧房間傳來激烈的爭吵。
翔菲回來了。我擰擰陳碧房間的門,是鎖著的。
“我真的不知道艾紗為什么會唱我的歌!你要我怎么解釋你才相信!”
“你要是不把曲子交給她唱她能會嗎?別跟我說什么你知道,鬼才信!”如果沒有個結果或者一方認錯,這場爭吵恐怕會持續很長時間。我的敲門聲也被他們的聲音覆蓋了,沒有人聽見。
我放棄敲門準備回房間,陳于剛好走上樓來。他拉著我又站到陳碧房間門口,敲了幾下,和我剛才一樣,沒反應。
我嘆了口氣:“他們聽不見的,連我現在滿耳朵都是他們的聲音。”
他摟著我的肩膀后退了幾步:“不要嚇到。”然后他開始用力地踹門。
里面安靜了,翔菲滿臉疲憊地打開門:“什么事?”
“你們這樣,會吵到悠悠。”我們走進去,看見陳碧坐在床邊擦眼淚,她披散著頭發,抬起頭眼睛發紅地看著我們。顯得有些恐怖。我打了個冷顫,突然覺得這樣的陳碧太陌生。
我在她旁邊輕聲安慰,她一直聽著不說話。
“為了那一首歌,你們怎么就吵成這個樣子?”陳于盯著翔菲。
他沉默了。
“你們這么不相信對方,整天吵吵鬧鬧地不累?”
“陳于,你到底想說什么?”我打斷他,聽著他兜圈子很著急,要他直奔主題。
“其實這次,是我的錯。”他頓了頓,講出重點。
“關你什么事?”我們幾個問的異口同聲。
“翔菲,你今天去之前,不是要我幫你拿好曲子,放到我給米紀盛糖果的包里,到用的時候再給你嗎?”
“是啊。”“那最后是誰交給你的?”“艾紗…”
“我知道了!”陳碧猛地站起來,“她是在那個時候看見的!”
“這么短的時間內學會,她很聰明,有可能。”我想起當初她的心計和頭腦,聲音低沉。
陳于拉著我走出房間,剩下的時間都交給翔菲去哄陳碧了,沒有我們什么事。
“你怎么知道米紀很聰明?”出來后陳于在走廊上問我。
“我看她的眼神很有靈氣。”我低頭,“而且她只看了3遍就調會了我擅長的‘紫色危情’。”
他的視線還是定在了我的臉上沒有移開,10秒的尷尬沉默,他終于回了一句“哦”。
可是這并沒有讓我的心情放松下來。
我轉移了話題,靠著他的肩膀,聞他身上好聞的綠茶味道,我告訴他的也是我一直所擔心的困惑:“我們會不會有一天,也像翔菲陳碧他們那樣,因為一點小事而爭吵地不可開交?”
“不會的,”他的眼神溫柔,“我們和他們相處的模式不一樣。而且,不管發生什么,我們都相信對方。對嗎?”他拍拍我的頭:“去睡吧。”
我躺在床上翻來覆去,自從得了低血糖,我開始變得脆弱并且依賴上他。翔菲和陳碧也怕我累,能做的事也越來越少,我都快要被寵壞。想著想著,意識模糊到了已經睡著。
第二天睜開眼已經10點了。我第一次睡得這么死。也沒有人叫我。
陳于走進來:“醒了?我已經早上已經把悠悠送去上學了,不用擔心。起來吃飯吧。”
我坐起來,捂著正在叫喚的肚子:“睡得好累。”
他撫弄著我的劉海:“呵,這都是我第三次進來了,你才剛醒。”
我臉一紅,睡相都被他看到了。摸摸嘴邊,沒有口水?他幫我擦掉了?
我尷尬地把他往外推:“你先出去,我換衣服。”
“呵,你睡起來就像個小孩兒。悠悠睡覺都沒有像你這樣過。”他說著這句話被我關在門外。
我理了理亂糟糟的頭發,還是很難看。鎖好門洗澡換衣服好一會兒才出去。走廊和樓下客廳里都沒有人在走動,聽不見一點聲音。我還沒下樓就覺得異常的安靜。陳于呢?我走下去,發現桌上擺好的菜還冒著熱氣。
我打給他:“你在哪兒?”
“我在家里啊。”
“那我怎么看不見你?”
“你走出家門口。”我聽他的話出去。
“往上看。”
我抬頭,嚇了一跳。緊張地問他:“你在屋頂上干嗎?”
“吹風啊。”他掛掉手機對著我喊。
“你吹夠了嗎?快點下來。”“好了,你進來吧。我下去。”我走進客廳,發現他已經坐在沙發上。“你不是有恐高癥嗎?怎么還敢上那么高的地方?”我問他。
“我想克服那個什么恐高癥的東西,所以就要常上去啊。而且咱們家的屋頂又不是坡狀的,不用擔心掉下來。”
“干嗎非要那樣,”我模著他還跳的很快的心臟,“又不影響你什么。”
“怎么不影響…”他的心跳恢復正常,“我下次陪你去坐摩天輪,就還會害怕。”
“我以后都不坐了。”我摸摸他緊皺的眉毛,感覺很心疼。
“幸虧那次你暈在我前面,否則我一個大男人看你怎么弄到醫院。”
被他逗笑。
“快去吃飯,你不能餓到。等我好了不恐高了,就還陪你去。”他的語氣像是哄小孩,可是我聽的還很享受。
乖乖地吃完飯,我們決定出去走走。
上次的摩天輪沒有坐完,陳于說總有一天會還給我。他為我做的努力我都看到了,即使他沒有說過我喜歡你那種話,我也不在乎。
“上次的約會有些失敗了,這次繼續。去看電影吧?”
“額,好。”
“看什么好呢?”
“隨便。”只要不是恐怖片就好。因為好面子,這句話是在心里默念的。
“那你等著,我去買票。”
“好。”
陳于回來的時候我瞟了他手中的票一眼,名字不像是恐怖類型的,好像只是偵探推理片。
懸著的心終于放下來。我們牽著手在黑暗里進了場。他買了很多零食,另一只手抱著那么多東西有些吃力。
剛剛找到座位坐下,“我幫你吧。”身邊一個人把陳于手里的零食袋子拿了過去。
我往旁邊看去,那個人的輪廓在黑暗里看不清楚,可是覺得很眼熟。想不起來了。
“木木。”陳于低低地叫出他的名字。我忽然記起來了。這個讓人反感的家伙。
“是我。”他不客氣地打開零食吃起來。
“我記得你的座位好像不是這里。”陳于說。
“我跟一個女生換了座位。”木木回答著,轉身對后一排的女生揮揮手,“謝謝。”
“不客氣…”他的一個笑就讓那個女生害羞了,從聲音就聽得出來。
我對他很是不屑。
電影開始了,我們沒有人再說話。這里面還是有死人的情節,有點惡心也有點恐怖。
我盯著屏幕上的某個點發愣,應該沒有人會發覺我沒有在看吧?
眼前的視線突然被擋住。是坐在右邊的木木。陳于有些嫌惡地替我打掉了他的手,瞪了他一眼。他是第一次有些生氣。
誰都不想打破這分安靜專注的氣氛,我只好在那里干巴巴地吃零食吃了一個多小時…
出來的時候發現身后有人跟著。是木木,還有…
“小玉?!”
“呵呵,米紀啊,好巧…剛才在里面太暗了,都看不出來。”
“是啊,好巧好巧,為了謝謝小玉和我交換位置,還有你們兩個提供的零食,我們一起去吃飯吧。”
“誰要跟你一起。”陳于皺著眉頭,摟著我肩膀的力度又大了些。
“一起吃啊,陳于不要這樣嘛!獨占著米紀不太好哦!”小玉一邊打著圓場,一邊偷偷地瞄著木木的笑臉。面色更加紅潤,她用可憐巴巴的眼神看著我:“米紀你說呢?”
“額…那一起去吧。”最受不了的就是女生撒嬌了。這讓我既羨慕又向往的女生特質。
可是我一點都不會,還經不住同性朋友的再三邀請。
一起去了一家小餐館。吃飯的時候木木一直都在滔滔不絕,整個過程小玉都在用一種膜拜的眼神看著他。
我沒有什么胃口,只動了幾道菜就不想吃了。剛才電影里殺人時的血腥畫面還殘留在我腦子里。
“你不知道米紀不能看那種有血腥場面的電影嗎?”木木突然說。我一愣,他怎么知道的?只是剛剛認識他就這么了解我。
“我吃完了,我和米紀還有事,先走。”陳于板著一張臉,好像不想把這個話題進行下去。
他把錢拍在桌子上,還沒有等我反應過來,就拿起包把我扶起來了。
“謝謝你幫我們付賬,我今天可是沒帶多少錢呢。”木木的笑在這個時候顯得有點諷刺。
陳于沒有理會,自顧自地拉著我離開。
“額,小玉早點回家。”我回頭看了看還在發愣的小玉。她抬頭用迷茫的眼神看我,沒聽見我說什么。
從木木笑的時候開始,她就一直在走神,不知道在想什么。我沒說第二句就已經被帶出了門口。
一路上,即使我們的手還牽在一起,他也會為我擋住擁擠的人群,可他始終一言不發。
下了公交,我打破沉默:“你這是怎么了?”
“我跟那個木木,不對盤。”他黑著臉扳過我的肩膀,讓我面對他:“為什么他好像對你什么都了解?我這個在你身邊的人反而像個陌生人…他,到底是誰?”
陳于褐色的眸子在慢慢變淺,我不希望因為這種莫明其妙的事情來打破我們之間的平衡,所以很認真的直視他。
即使現在的陳于,讓我覺得有點害怕。“在我的記憶里,是真的沒有木木這個人。也許小時候我們在一起玩過,可是我不記得。我也很奇怪,如果有機會,我會找他問清楚。”
他深深吸一口氣,靠在我的肩膀上,把臉埋在我的脖頸:“你知道,男人也有嫉妒心的。”
我繃緊的神經也放松了下來,他恢復正常了。拍拍他的頭:“呵…放心,他對我來說只是一個雄性動物。”
“那我呢?”他抬起眼眸看我,我發現他的眼睛真的很漂亮,看進去,會變成琥珀色,讓人深陷無法自拔。
“你是我最親近疼惜的人。”
他又重新把臉埋起來,甕聲甕氣地笑了:“呵呵,好肉麻。”
“知道就別總問我那種肉麻的問題。”我把他扶起來,一個人往前走。他跟在后面。
即使不回頭看,我也能想像出他淺笑著的眉眼。
“哥你笑什么?”一直到家,他還是保持著那個表情。
他不說話。
我捏捏他的臉:“笑10分鐘了,不累么?”
他搖頭。
“幸福之情溢于言表。”翔菲剛剛和陳碧和好,看見陳于這樣,酸酸地形容,“米紀你把他怎么了?”
“只是說了幾句話而已。”我倚在他懷里,又換了個舒服的姿勢。
“我喜歡你?”
搖頭。
“我愛你?”還是搖頭。
“比這個還肉麻?”陳碧插嘴。
“知道我們為什么不跟你們一樣總是吵架嗎?”陳于停下來,一針見血地指出他們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