魚人先知安琪以消減十年壽命為代價,發動了禁術——血脈呼喚,讓仍在為迦娜戰斗的魚人陷入藏在血脈,進入遠古與娜迦交戰的記憶中,化身化祖,使用著許多失傳的戰技,將他們眼中高不可攀的娜迦精兵打得屁滾尿流,然后又由各種原因含恨而亡。
然后是一聲嘆息,在海中起,空靈不知出處,如同這片海洋本身的哀思,夾在波濤中傳來,輕拂水中每位聽者。
“廝殺,征戰,血染整個海洋!告訴我魚人,你這樣做為了什么?娜迦給你的榮耀可曾炫暈過她自己的眼睛?娜迦給你情義可曾讓你一親她們女子的芳澤?當你的屠刀架到與自己一模一樣的脖子上時,可有懷疑,誰人口中話語才是真實?”
隨著拷問聲起,拜瑞魚人眼前出現另一個自己,道盡他們深埋的疑惑:
“為什么我和娜迦長得不一樣?”
“為什么要讓我沖在最前面,明明他們的武技精湛,裝備精良?”
“我是被欺騙的,被利用的,是炮灰”
魚人憤怒了,大叫著住嘴,將手中兵器捅向另一個自己,血漿噴涌,世界安靜了??呻S之而來是更凄厲刺耳的尖叫:“王城的魚人也造反了,殺光他們!”
什么?
魚人這才看清,眼前哪有另一個自己,分明是混在抵抗隊伍中的娜迦。
幻術,他中了幻術,可別的娜迦根本不愿意聽他解釋。冰冷的劍無情斬下,脆弱的武器與護甲根本無法防御,血液流失帶走他的溫度,眼中世界冰凍了,唯余娜迦丑陋的臉頰與惡毒語言:
“哼!養了萬年,還是養不乖的畜牲?!?p> “畜牲嗎?就算我是畜牲,也懂得臨死前反咬你一口!”
魚人用盡最后的力氣,將斷刃捅入娜迦腹中,拽著他同歸冥界……
這樣的一幕比比皆是,被娜迦圈養的魚人終于掀起了反抗,從而使戰爭迅速進入白熱化。甚至大有反攻底部王城的氣勢,可老魚人知道,這只是一波后繼無力的浪頭,波峰過后,等待拜瑞魚人的只有敗亡。
森娜哥特繼續用他的毒液封鎖通道,其余魚人則帶上一切能用上的東西,開始撤離。
娜迦王城萬里之外,棱形小島,暴增的人口,讓這里擁擠不堪。三人為了避嫌,乘坐黑鷹上了云霄。而老魚人和成人版的安琪,正為種族存續,傷透了腦筋。擺在他們當下最大難題:如何安置族中老弱婦孺?
老魚人不用說,一輩子想著如何應對娜迦抓加壯丁的他,善于同娜迦斗爭,卻少休養生息的妙計。安琪可以充當戰前先鋒,卻因涉世未深,或有奇思異想,也無非是少女的天真心思作祟,難以實際操作。還好,有一條萬年老龍在!
森娜哥特帶著怨氣道:“去找從我肚子里鉆出來的小子?!?p> 可一個人能拯救一種族嗎?
“我吞了那小子后,不但中了劇毒,還天天有大批人族高手騷擾。顯然是他身后的勢力?!?p> 安琪向老魚人問道:“爺爺,我們要尋求人族的幫助嗎?”說話間,她用手指了指天空中的黑點。
“別的人類不行,但預言之子可以試試!”
但茫茫大海,又該上哪去找一個不知死活的人族?想到此,安琪怒瞪了森娜哥特一眼,沒想到威武的海龍竟會露出委屈的表情,在海中縮成一團。
這其中有何隱情?
卻是一段舊怨,貪嘴的海龍獸吃下了重傷的人族男孩,卻不想消化不掉,還身沾劇毒辣,所以挑釁獅號,借它獅口炮火,破開自己腹甲,它自剖將白繭掏出,因此險些送命,雖說后來因禍得福,進階成為兇獸,可偉大的龍獸怎能容忍別人傷害它的身子。所以再次相見,便將金獅號撞個粉碎!關鍵是,它將力量盡失那人族少男撞入娜迦掀起的風浪里,不知飄去了何處??!
老魚人嘆息一聲,道:“那我們何不兵分兩路!我與上方三個人族去搜尋幽靈船金獅號,查找線索。安琪你與森娜哥特直接找上海邊搜救預言之子的隊伍,就這樣說……”
提丁三人聽到要去尋找金獅號,欣然答應。安琪則將明珠叫到一邊,說直了女人間的私房話:“姐姐,你認識美人魚貴族吧?”
說起美人魚,明珠第一反應便是神像,但認識一塊雕像應該與魚人圣女的問題無關吧!于是她搖頭說:“沒有!”
“哦~”安琪失望道:“那姐姐脖子上的玉貝殼項鏈是哪來的?這可是美人魚貴族才有的東西?!?p> “是嗎?這是個亡靈送給我的?!泵髦闆]有想到這是條名貴的項鏈。
“嗯,你可以用這個項鏈像美人魚交換一樣東西,如果……如果姐姐碰到美人魚的話,能不能為我換一瓶永恒變身藥水?!?p> “??!”明珠大吃一驚,永恒變身藥水,可以將服用者永遠變為她想變成的種族,并且無法逆轉。
“還有,如果姐姐碰到大哥哥,就,就給他說安琪想他!”魚人圣女說完此事,臉紅得跟蘋果似的,遠遠跑開。至于明珠,不由自主的想起海中所見的男孩頭像,不知怎的,有些癡了。
這時,泰蒙家商船上的貴婦眼中閃過一段場景:
天空云層灰厚且低,與深藍海面一般廣闊無際。兩者在遙遠的平面交匯一線,如同彼此擠壓的面包,似要將它們之間所有事物,壓扁、捻碎!海風由遠方涌來,卷起浪頭,層層高疊……
風雨欲來!
池塘里的魚兒會上浮探頭,換到外海,那就是巨無霸們掀起海嘯,帶出圈圈渦旋,步步至人死地。
一巨大電鰻破水而出的瞬間,好比一座上浮的山峰,光是帶起?;ū愠^百米,那長達千米的身子,架成一架海上拱橋。而在拱橋的后方,一片彌漫在海面的灰白濃霧被慢慢拉近,直到成為視線的主角。
霧中是一條殘破的船,三張破帆咯吱、咯吱地向左轉動,海面無風,它卻自發鼓動起來,掛著巨獅頭骨的船尖高濺起水花,隨后轉向,露出貫通船體兩側的空洞……
冥靈船!
貴婦明白,這是來自未來的啟示,找到這艘船,便能找到自己的女兒。
……
當天夜里,艾特威爾千里之外的海岸,兩幫人影對視。
一方是露出血紅雙眼的海洋巨獸,在它長有彎角的頭頂,立著一位女子,耳為魚鰭,手腳長鱗,指間有蹼,軀干裹著一件白色緊身皮制泳衣,盡展傲人曲線;另一方是位黑袍男子,風元素所化龍翼使他臨空飄浮,帽兜陰影掩住他的容貌,卻收不住那狂傲的青色眼神。
“最后問你一次,給是不給?”男子背后龍翼扇動,卷起兩道水柱盤旋,反射的月光飛快掃過他臉龐,映出那滿頭的金黃。
“小女子不知道這位先生需要什么,又怎么給?!碑愖迮訌捏w形看正值桃李年華,水果熟透之期,可觀其迷糊神色,又像那懵懂的幼童。
“交出你腳下的海龍獸。”
“敢問先先找森娜哥特有何事?”這巨獸是森娜哥特!那么女子的身份明了,拜瑞魚人先知,年僅十歲的安琪!她不是準備上岸尋求人類幫助嗎?怎會堵截在此?看來舍去十年壽元讓她瞬間“豐滿”起來。
“你要說的只有兩個詞,給或不給?”
“先生你這是強人所難!”
“那就是不給對吧!”
攻擊!突兀而至。
男子身后龍翼大展,“轟”的一聲,兩道水柱應聲而破,碎流若刀,是那月光下的流星,拽著長尾,轉瞬來到安琪面前。
女先知反應半點不弱,后翻倒栽入水,與她心靈相通的毒龍獸隨之抬頭,眼皮也未合的接下了此波攻擊,它劍嘴刺破海面,竟是帶起狂暴渦旋,將男子緊接而來的青色風刃從空中強行吸墜,如果把下落的青色熒光比作爆炸的煙霧,那劍嘴就是爆破瞬間的閃光,在聲音還未響起,震動來不及傳達的時候,已侵占男子的視野,將之撞飛。
是的,撞飛!說話牛逼轟轟的人物便這樣敗了?
毒龍的長嘴似劍,高速擊中敵人,造成的應是穿刺傷害,奈何兩者體形正如象與飛蚊,龍嘴最尖銳處,對人而言相當于大錘一個。
男子如水漂般,在海面五六個起落,終于穩住身子,混身濕透,狼狽非常。他抹去臉上海水自言自語:“這就是兇獸的實力啊,單憑肉體力量,就攪動海水與氣流從而破壞元素攻擊。要不是那嘴過大,我又有操控風的能力,剛才一擊必定受傷?!?p> “哦,依先生的話說,你并未受傷,真令小女子吃驚!”
什么?!
男子猛然轉身,后轟一拳,揚起的拳風在海面割出數米深的裂縫,縫隙一端直指不知何時出現的魚人先知,安琪。
女子臉帶淺笑,朱唇輕啟,低吟一個“換”字,毒龍的劍嘴就從她化為輕煙的身體穿出。好在男子出拳之時,身子己向右側閃開,他身后龍翼一振,轉眼拔高百米,青茫大盛的雙眼直盯出現在海毒龍原來位置的魚人少女。
“是幻術?不對,幻術對擁有真視之眼的武斗士無效,更何況我是更高一級的風龍之眼。”
“先生不必亂猜了,我的天賦能力‘移形換位’,能夠瞬間與召喚**換位置?!贝藭r安琪己回到海毒龍頭頂,體長百米巨獸巡游海面,場面十分駭人。
“哼,那又怎樣?”
“事情很明顯?。∠壬鷶巢贿^森娜哥特,又傷不了我,還是快快道明來意或者退去的好?!?p> “笑話,行不行還得動了真章才知?!蹦凶釉捯袈湎拢还蓹M行霸道,勢要掌控生死的氣勢從他身上散發,安琪瞬間心神被奪!只覺眼前男子化為頂天巨人,而她是巨人手中嬰兒,生死就在其一念之間,突然,巨人將手中嬰兒砸下……
“昂~”多得海毒龍一聲尖鳴,將安琪喚醒過來,如果嬰兒落地,她必定心神崩裂而死。
“這便是人類蛻變階產生的氣場,以心頭執念為引,實質化武者意志,從而產生的精神攻擊嗎?小女子算是領教了,不過,這種只有一次效力的招式,無法打敗我與森娜哥特的?!比套?,己到魚人先知底限,她終于反擊了,驅使海毒龍一頭扎入水中,細長龍尾如掄出的長鞭,呼嘯而起,將海水與天空云層同時斬斷。
恐怖!在這改變水文天象的力量面前,人是渺小塵埃,可這應隨風逐浪而去的存在,卻定在空中,大吼:“誰說氣場只是精神攻擊!”
男子雙手抱拳,迎著龍尾,硬碰硬地砸下。
“他的生死由我做主,天地鬼神莫能阻!”
“轟”拳尾相交,響聲如雷,那比不過尾部單張鱗片十分之一的人手,竟是擋下這記抽擊,一波巨浪四散開去,將割為兩半的海面下凹成半圓,而頭頂云層則是直接吹散,化為絲線。
龍尾迅速下縮,男子卻是不干,揚起血肉模糊的拳頭,俯身追向海面。怎料這尾還未盡沒,海龍劍嘴己是沖出水面,嘴上藍色電茫閃爍,大招蓄而待發。男子也不示弱,元素凝成的龍翼往身子一裹,速度提升數倍,帶起串串空氣爆鳴,留得一個接著一個,緩緩擴大的煙圈。
藍與青的交匯,化為一道橫在海面的亮光,像黎明時分海角初升的朝陽,隨后才是狂風驟鳴傳開,海浪四散,露出海底沙石數秒,復被回填的水流掩蓋。
男子終是抵擋不住,拋飛開去,即己打出真火,安琪豈會就此罷手,她一躍而起,緊隨其后,準備近距離發動“移形換影”。突然,遠處殺氣襲來,就見岸邊崖上一道銀光亮起,瞬間出現身前,她頓時花容失色,亂了方寸。
“昂”又一聲海龍吟,安琪再次與森娜哥特交換位置,那奇快銀光,擊打龍身,竟是破開鱗甲,半截沒入海毒龍體內。
安琪細看之下,這襲來之物是一支羽箭,“還有第二人在!”她不由慶幸這“移形換影”能由主寵雙方任意發動,否則自己非得利箭穿心不可。
“漢特,我說過不用你插手!”男子一旦穩住身形,立即對崖上之人咆哮起來,“我會親自剖開這條海獸,把雯帝救出來?!?p> “等等,你們要找到的人已不在森娜哥特腹中!”安琪聽男子所言頓時滿腹生怨道:“先生,如果你早說清楚來意,就不必發生這場戰斗了。”
“哼,與外族之人有何話可講”男子句,氣得森娜哥特吼聲連連。
“好啦,好啦,既然孫少爺不在它腹中,現在又在何處?”名叫漢特之人,此時乘巨鷹飛來。
“我……”安琪硬生止住“不知道”三字,腦中轉過臨行前其父伽爾的叮囑:
“如果有人問起預言之子所在,你就回答,與拜瑞魚人先頭部隊撤離了,為了安全起見,先頭部隊與我們是單線聯系,也就是說,只能他們找我們,出此下策,是為防止拜瑞魚人滅族,所以,要找到預言之子,必須先保護我們這批老弱病殘?!?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