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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先生傳

第十二章(下)牡丹失艷一點紅

大先生傳 禿筆山人 12928 2012-08-15 14:34:56

  又過兩日,寇瑛不時來探望,帶來一些普通的傷藥,給林風抹在傷處,雖然杯水車薪,卻也好過林風一人苦撐。當晚林風的傷勢略為有些好轉,胸口不再那么煩悶,只是仍提不起一分力氣,暗道:“難道我林風真的要死在這里嗎?唉,父母高堂仍盼我回去,大哥也無半點消息,就如此死了嗎?都怪我太過狂妄自負,才有今日之困?!彼氲竭@里不由得記起當日在開云寺被囚時林靈噩也曾有這過番感嘆,不由得嗤笑一聲。

  忽然門外有人冷哼:

  “都死到臨頭了還笑得出口!”聲音中帶著一絲惱怒。

  林風乍聽見這聲音整個心仿佛要跳出來一般,驚喜道:

  “是你???是你?。俊?p>  門外那人又哼一聲,說道:

  “不是我難道是鬼?”只聽嗤地一聲來人用長劍將門上的鐵鎖削斷。

  那人推門而入,只見她一身書生打扮,一雙妙目落在林風身上,柳眉微微蹙起,眼神清亮帶著些許嗔惱,手中握著一柄長劍,長劍卻少了劍尖。

  林風見到來人,情急間便想站起身來,不料周身被繩索綁住,竟往前跌了去。那人急忙上前接住。

  林風便一頭撞進那人......登時面色大窘,吶吶說道:

  “對不住,對不住……”身子不住地往后退,誰知他慌亂之際忘了手腳盡被捆住,這一掙扎反而將自己臉頰蹭了個遍。

  那人滿臉燒紅,慌忙扶住他的身子,又揮劍將繩索削斷,柔聲問道:

  “怎么將自己弄的這般凄慘?!?p>  林風掙脫了繩子,全然不理她問些什么,一把抓住她的手,焦急地說道:

  “那日我聽了我義父的消息,便著急走了,你有沒有到金樽月去?我托小二給你留了信的?!?p>  那人輕笑道:

  “我知道你沒失信,我也是一路找來的。”

  林風聞言大喜:

  “沒就好,沒就好,你在潭州的事可辦完了?”

  那人輕嗯一聲,替他拍掉身上的草屑,又攏了攏他垂到面額的發梢,若有若無的嘆了口氣,分不清是喜是愁。這破門而入的人正是當日和林風在潭州城外分開的莫信,她在金樽月處得了林風的消息,便趕去荊州,誰知到了荊州也沒尋到人,又聽聞江湖傳言才知道林風到了洛陽,她便又一路尋到了洛陽。

  林風呆呆地望著她,只覺眼前之人仿佛夢中一般,一笑一嗔間盡是說不出的嫵媚動人。

  莫信被他瞧得臉上又是一陣飛紅,嗔道:

  “還不走么?難道等一會有人來捉你?”

  林風恍若未聞,仍握住她的手兀自發傻。莫信心頭一陣煩躁,甩開手嚷道:

  “你不走,我可要走了!”

  林風此時才驀然驚醒,尷尬地撓撓頭,問道:

  “你是來救我的?”

  莫信氣得直跺腳,嗔道:

  “不然呢?當我來好玩的?喏,這是我下山的時候我師父給我的傷藥,你先吃一粒?!?p>  她由衣襟內取出一個小瓶遞給他,林風依言吃了一粒,傷藥入口即化,帶著一絲甜香,入腹便化為絲絲清涼,如細雨般滋潤他受傷的內腑。服下傷藥后,林風隨著她走出柴房,瞧見柴房外躺著幾個宏武鏢局的鏢師,想必本來是看守自己的,莫信進來的時候將他們打到了,只是不明白她用什么手段將這幾個人一起打倒的,竟沒發出一絲聲響。莫信輕輕挽住他的手臂,縱身躍出墻院。

  洛陽城宵禁,夜間無法出城,無奈之余莫信只得帶著重傷的林風敲開一個客店住了進去。次日,莫信出去轉了一圈,便匆匆地趕了回來,神色之間頗為凝重。

  林風正在運功療傷,他雖然傷勢沉重,但五行養氣決玄妙無方,五行真氣緩緩流經傷重的筋脈時五行調和互補,使他傷勢也漸漸好轉,他忽然見莫信匆匆而回,便問道: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嗎?”

  莫信拾起桌上茶杯,慢慢飲了一口茶,皺著眉頭說道:

  “你有得罪過官府嗎?”

  林風不禁訝然:

  “沒有啊,怎么了?”

  莫信又道:

  “現在全城貼的都是緝捕你的告示,告示上說的也頗為含糊,說你殺人越貨,累案在逃?”

  林風聞言更為驚詫:

  “這是怎么回事?官府怎么會插手這類江湖仇殺?”

  莫信微一沉吟,說道:

  “先不管是怎樣?自古有云:民不與官斗!你這幾日先好生養傷,不要出門。等你傷勢好了,咱們再做打算。”

  林風想及自己的傷勢,便也點頭說道:

  “此話有理。”

  他便又盤腿坐好繼續調息運氣,療養內傷,誰知剛過不久,他就按捺不住,微微張開眼上下打量著眼前這個莫信,總覺得站在眼前的這個女子和衡山時那個莫信不太一樣了,少了那份冷漠,卻多了份親切。

  莫信似乎早就知道他的心思,只管笑盈盈地望著他,反而將林風瞧得渾身不自在。林風忍不住問道:

  “你為什么一直盯著我看?”

  莫信眼睛仍是一動不動地望著他,口中低聲說道:

  “我在想你的真名字叫什么?何必問?林風?還是別的什么姓?”

  林風聞言一愣,旋即說道:

  “何必問是騙你的,我叫林風,也沒什么別的?”他話雖是這么說,心頭卻是一跳,自十年前離家他便只用林風做名字,只除了當年在潭州柳葉門的時候仍用風泰示人,這其中也只有寥寥數人知道他本名是風泰,此刻聽莫信這么一問,他心中忍不住有些疑竇。

  誰知他話剛說完,莫信竟笑了起來:

  “當真沒什么別的名字了?你這么多名字,可不是累我一通好找?虧我還知道你是無明的弟子,現在江湖上你的名號又傳的沸沸揚揚,不然我可不能這么早的找到你?!?p>  林風心頭狂跳幾下,低聲問道:

  “你為什么要……要找我?”

  莫信見他直愣愣地瞅著自己,嬌俏的臉上登時染霞,薄嗔道:

  “找你踐諾啊,若是你跑了,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又背諾而去?”

  林風聞言不由得嘟囔道:

  “我幾時騙過你?只不過臨時有事走開了,日后定會尋到寶劍還你。”

  莫信反倒不急了,從身上抽出一個物件,俏聲問道:

  “你為什么把這劍尖隨身帶著?”

  林風見到劍尖面色大窘:

  “那……那是提醒我自己的……莫忘了你的事。”

  莫信笑吟吟地看著他,忽然說道:

  “好好的不姓風,卻去學人家更名改姓,就不怕雷姑姑教訓你么?”

  她這話說的風輕云淡,閑話家常一般,林風聽在耳中卻是大為震驚,雙手不自覺地抓緊床幔,顫聲說道:

  “你是……你是?”誰知他話未說完,忽然哇的一聲吐了一口血,原來他乍想到莫信的身份,心情猛然間激蕩而牽動內傷,使得他一時間痛苦不已,抓住胸口不停地咳嗽,而他眼睛卻是一眨不眨地看著莫信,生怕這眨眼之際她就沒了。

  莫信見他吐血卻是大驚,急忙來到近前,一手扶住他一手輕輕拍著他的背,口中輕嘆道:

  “那年你被抓走,我一無所知,問了許多人都不肯說。我知道事情不對,找到金兒姐姐逼問,她被我逼急了便將你被抓走的事說出來了,那時已經過去了一個多月,我心頭空落落的,怕你和我娘一樣一去不回,又大病了一場,本來是活不下來的。后來我師父路過柳葉門,她與我先祖頗有交情,見我病危便將我救了下來,帶回山中一待就是九年多。今年春天的時候,師父遣我下山,不想路過洗墨潭時……”她說到洗墨潭時,二人想起當時的尷尬情狀,都忍不住臉上有些發燙。

  莫信頓了頓又說道:

  “那日在衡陽城聽金樽月的小伙計說起施大蟲欺壓他們甚多,又是衡陽城一霸,我心頭怒起便想一把火將那施府燒了,不想竟又遇見你?!?p>  她語氣有些羞澀,自己把玩著一束頭發,偏轉身子背對著林風,低聲說道:

  “后來又在金樽月瞧見你,便一路跟你上了衡山九真降圣觀?!?p>  話到此處她語氣忽然一轉,怒道:

  “不想你竟然和媚煞一起,還做那些……那些事?!?p>  林風連忙爭辯道:

  “沒有,我沒有!”

  莫信冷哼一聲,說道:

  “那她為什么要……脫……衣服?!”

  林風想起當夜芷娘誘惑他時莫信就在窗外瞧了個正著,急忙說道:

  “我沒有!我馬上就將她點倒,立刻就走了?!彼履挪宦?,這話說得又快又急。

  莫信仍是繃著臉,嗔道:

  “我才要不管你是不是真的?!?p>  她嘆了口氣,才又說道:

  “我一氣之下跑了出去,再回來的時候就找不到你了,直到被你救起。”

  林風道:

  “是小鬼高役將觀中的武林人全都毒倒了,想趁機害了你,我便從殿梁上跳下來,可還是讓你受了傷?!毖哉Z之中頗多懊悔。

  莫信訝道:

  “既是高役放毒,你為什么沒被毒到?”

  林風搖頭說道:

  “我也不知道自己為什么沒有中毒,可能是因為當年我中過那毒,吃過解藥,那日方才逃過一厄。我擔心你安危,沒多想便將你帶走了,不想你一醒來就打了我一巴掌?!闭f著,他不自覺地撫上自己的臉頰。

  莫信臉上一紅,啐道:

  “誰讓你不老實的,??!那一劍幸虧沒了劍尖,不然你就將刺死了!”

  她想起當時的情景也是心有余悸,忽然心頭又是一陣別扭,冷哼道:

  “哼!死了也活該!”

  林風見她嗔怒之時俏臉微暈,說不出的撩人心弦,看得他心頭砰砰亂跳。

  莫信自己把玩著發梢,并未察覺到他臉色有異,只問道:

  “那個盒子呢?真在你手里?”

  林風搖頭說道:

  “那是個假盒子,要不就是個空盒子,開盒子用的十二粒珠子也早就被扔進武夷山的溪水里了,所以即便不是個空盒子也是個打不開的死盒子,沒想到竟然引起了這許多風波,現在這盒子只怕還在湘西三鬼手中?!?p>  莫信想起當日九真降圣觀中險遭三鬼所害,恨恨地說道:

  “這三只鬼別給我遇見,我定饒不過他們?!?p>  林風卻只愣愣地瞧著她,仿佛這一輩子也瞧不夠一般。

  莫信不由得嗔道:

  “你凈瞧著我干嘛?”

  林風嘿嘿干笑了幾聲,仍是望著她不肯挪開眼。莫信見他憊懶的模樣既好氣又好笑,也只得由他去了,她拿起茶杯掩住有些紅暈的臉頰,喃喃說道:

  “那日我回了潭州家里見過哥哥嫂嫂后,就去金樽月打聽你的消息,才知道原來你就是那個小冤家……”她聲音越來越小,近似蚊吶。

  林風驀地從床上跳下來,握住她的手柔聲問道:

  “凝兒,你這些年可好?”

  這莫信正是當日柳葉門林風所熟識的柳煙凝。

  柳煙凝的手被他握住,本想掙開,誰知周身上下竟使不出半分力氣,只好任他捉住,不甚自在地嗔道:

  “被一個無信的小賊騙了十年能好嗎?”

  林風急道:

  “我又沒騙你,只是被那惡婆子抓走了,來不及跟你說?!?p>  柳煙凝又問道:

  “你為什么改名換姓叫林風?叫風泰不是很好嗎?”

  林風聞言臉色一黯:

  “其實我本不是風公子的親生子,這也是當年我離家的原因,后來改了林風也是為了不想被風雷山莊知道?!?p>  柳煙凝嘆道:

  “你可倒好一走了之,我聽大哥說,風公子夫婦、雷娘子和趙大爺為了找你這些年幾乎要把整個江湖翻過來?!?p>  林風面上愧色更重,黯然說道:

  “是我年少無知,等我傷勢好了,我定要回風雷山莊好好侍奉高堂?!?p>  柳煙凝見他神傷,便輕聲安慰道:

  “你也別太自責,在潭州時我便托大哥將你的消息送給風雷山莊了,想必此時他們已經知道你的事了,說不定風雷山莊的人正在來洛陽的路上呢,不如我們在此地等等吧?!?p>  林風心內躊躇,沉默不語。

  柳煙凝知他怕見到親人心怯,便勸道:

  “反正這幾天你傷勢未好也出不了門,再說還有滿城緝拿你的告示,咱們躲個一兩日也是不錯的法子?!?p>  林風嘆道:

  “是啊,我本來自持武功了得不將宏武鏢局的人放在眼中,不想被人打傷,以致有今日之厄?!?p>  柳煙凝聞言秀眉微蹙,說道:

  “這幾日洛陽城的風波可件件與你相關呢,還有洛陽城內這許多江湖人都是沖著你來的?!?p>  林風也沉吟道:

  “是啊,我之前就覺得事情蹊蹺,我在宏武鏢局時便有人飛信誣陷我,又有人傳那鷹盒在我身上,將整個洛陽城的目光都調轉到我身上來了。原來一直是那個青木令主和厲二娘搞的鬼,我只是不明白以他們的武功想殺我,我也很難逃掉,為何要這般栽贓于我。”

  柳煙凝道:

  “現在整個洛陽城都沸沸揚揚,洪武鏢局的人知道你逃掉了,正滿城的找你。而且洪武鏢局寇武州懸賞江湖十萬兩要殺你,再加上先前覬覦你身上鷹盒的江湖人,還有官府的人,現在城里可真是為你翻了天?!?p>  林風聞言一驚:

  “那他們遲早會找到這里,事不宜遲,咱們趕緊離開這里為妙。”

  柳煙凝卻拉住他笑道:

  “不急,你這樣出去,反而被他們逮個正著?!?p>  林風見她面色安然毫不驚慌,心中有些疑惑,難道她早有準備?

  柳煙凝轉身從自己包袱里掏出一件鵝黃的衫子,遞給林風,抿著嘴笑道:

  “來,我給你打扮打扮,他們肯定認不出來?!?p>  林風乍瞧見這件鵝黃的衣衫,又聽了柳煙凝的話,登時明白她的計策,尷尬地囁嚅道:

  “能不能……換個法子?”

  柳煙凝掩住嘴,眉眼間卻全是笑意,低聲笑道:

  “你以前穿的時候不是很自在的嘛。”

  林風聲音更小地說道:

  “那不是沒衣服穿……現在又不是……”

  柳煙凝哪管他漲紅的臉色,徑自將那件鵝黃的衫子套在他身上,一番擺弄給他穿妥后,又盤為他好發髻,她上下打量著林風,左看右看總覺得什么地方不對,忽的一拍手想起一件事來,于是回身又取出一盒胭脂,就要往林風臉上摸。

  林風見狀大急,連忙要往里面躲,柳煙凝哪里肯罷休,纖指輕點而出,林風重傷之余不及躲閃便被她制住,然后她就在林風臉上左摸兩下右擦一記,過了好一會兒她才滿意地點點頭,笑吟吟地說道:

  “現在除了我之外,誰也認不得你了,想不想看看自己?”說完,她轉手又拿來銅鏡放在林風面前。

  林風愣愣地瞧著銅鏡,只見一個貌美的姑娘嫣然其中,好不尷尬。柳煙凝伸手解開他的穴道,問道:

  “怎么樣?可還滿意?”

  林風得了自由急忙伸手來擦臉,但他身有重傷,手才一抬起就被柳煙凝捉住,柳煙凝笑道:

  “你現在叫柳寒月,是我的侄女,聽明白了嗎?還是你想一會兒被他們捉住?”

  林風聞言心中頗為猶豫,他雖萬分不愿,無奈柳煙凝讓他男扮女裝的法子卻是最省力和安全的,便也不再管臉上的胭脂,氣呼呼地坐在一旁不說話。

  柳煙凝瞧他眉目姣好宜男宜女,不由得嘆道:“想不到,你穿女裝還真俊!”林風登時羞怒不已,別過頭去,不再理她。

  他們二人在屋中閑話不過盞茶功夫,柳煙凝忽然示意林風噤聲,林風也側耳細聽,果然聽見有人躡手躡腳的來到他們房頂上探看,來人想必是知道昨晚這里來了兩個年輕公子,特來查看是不是林風。

  柳煙凝聽見瓦上有人,便坐到林風身邊,故作憂愁地嘆道:

  “寒月,這一路雖然你我都是女扮男裝,但到底我們都是女子,你又生了病,這一耽擱只怕又要許多天才能上路,咱們幾時才能回家啊。”

  林風躺在床上見她雖然語氣憂傷,眉目間也努力擠出許多愁緒,但是神情卻是狡黠非常,一雙妙目藏不住滿滿的笑意。

  屋頂那人又待了一會兒方才離去,柳煙凝凝神聽了片刻,聽那人走遠了才笑道:

  “果然來了,看來這些江湖人真是無處不在啊?!?p>  林風嘆道:

  “我前幾日在藥王廟與洞真打了一場,以為就此能震懾住這些江湖人,沒想到他們竟然沒離開!”

  柳煙凝笑道:

  “你以為你能嚇跑他們?卻不知道他們看似走了,其實仍在洛陽城內等待時機,想要奪你手中的鷹盒。而且這幾日來的江湖人更多了,宏武鏢局在江湖上交游甚廣,那寇武州自你被救出后便廣發江湖帖,誓要抓你祭奠穆延?,F在洛陽城里可不再是那些無名之輩了?!?p>  林風聞言心中一凜,說道:

  “若這么下去可不是辦法,我須得盡快治傷,不然……”

  他話未說完,又被柳煙凝止住,柳煙凝低聲說道:

  “又有人來了?!?p>  果然,門外傳來陣陣腳步聲,不一會兒便到了他們客房前:

  “是這間嗎?”

  “湯大人,就是這里,昨日夜里來了兩位年輕的客官?!?p>  柳煙凝聽到這里,房門便被推開了,進來了幾個差官,當頭一個紅臉黑須,生得虎背熊腰,他腰間纏著一條九節鞭,斜跨著一把腰刀,乍一望去威風凜然。

  那小二也隨著進來了,一指柳煙凝,說道:

  “這就是昨日……”

  卻忽然看見柳煙凝一身女裝愣住了,吶吶說道:

  “明明是兩個公子進來的,哪來的姑娘?”

  那當頭的差官見狀問道:

  “你確定是他們?”

  那小二回道:

  “是啊,可明明是兩位公子啊,怎么……”

  柳煙凝款款相迎:

  “不知諸位差官找奴家姑侄二人有何事?”

  她轉眼又瞧了瞧呆愣的店小二,說道:

  “小二哥,我姑侄二人俱是女子,為了路上方便才女扮男裝,實是不得已為之?!?p>  那當頭的差官仔細地上下打量柳煙凝,暗忖這女子貌美如此,若真的作女裝趕路自是容易招惹是非,但他心頭卻仍有疑慮,問道:

  “姑娘從哪來?去往哪里?”他雖是問著話,眼睛卻瞟向柳煙凝擱在一旁的長劍上,若有所思,復又看向放下帷幔的床鋪。

  柳煙凝瞧在眼里,卻面色依舊:

  “我二人從漢中要去荊州探親的?!?p>  那差官繼續問道:

  “這段路可不短,姑娘是武林中人?”

  柳煙凝微微慚愧,說道:

  “學過些粗淺劍法,不然小女子也不敢隨意出門?!?p>  那差官聞言點了點頭,又問道:

  “和你侄女一起?”

  說完,他不待柳煙凝答話,兩步趕上前一把扯開床幔,只見一個怯生生的姑娘睜著大眼若有畏懼地望著他,柳煙凝急忙上前安撫:

  “月兒,別怕,別怕?!?p>  林風抓住被子將臉蒙住一半,只余眼睛在外面,臉上又抹了些胭脂,乍一望去和女子一般無二。那差官見到林風后登時呆在當場,直愣愣地瞧著眼前這個嬌怯怯的姑娘,似要把他裝進眼里。

  柳煙凝連忙上前扯下床幔,不悅地說道:

  “大人!家侄女少見生人又身染風寒,見不得風!”

  那差官面色大窘,慌忙退后,連聲說道:

  “是在下唐突了,唐突了。”

  柳煙凝仍是板著臉,沉聲問道:

  “大人,可找到要找的人了?”

  那差官不甚自在地笑了笑,抱拳說道:

  “打擾小姐們了,我這就告退,不知小姐們在洛陽要待幾日?”

  柳煙凝冷笑一聲,說道:

  “自然等家侄女病好就走,不然每日被人瞧來瞧去么?”

  那差官聞言臉上更是掛不住,連忙陪笑道:

  “小姐莫怪,小姐莫怪,是湯某失禮了。不過在洛陽城,咱湯如海的名號還是有些用的,若日后賢侄女有用到湯某的時候,只管到府尹衙門來知會一聲,湯某定赴湯蹈火,在所不辭。”他邊說邊退出屋子,眼睛卻遲遲不肯從床幔上移開,直到出來門才轉身離去。

  待湯如海走得遠了,柳煙凝終于忍不住一頭載倒在床上,將臉埋進被子里大笑起來,還不時用手搗著肚子,林風則坐在一旁緊抿著嘴不說一句話。

  柳煙凝笑得夠了,瞧著一臉哀怨的林風嘆道:

  “林風,你生得可真美!”她說完這話后又倒在床上咯咯笑了起來。

  林風面色漲紅,板著臉仍不說話,柳煙凝笑道:

  “那湯如海只怕是看上你了,走的時候還依依不舍呢。”

  林風羞惱道:

  “你還鬧,我原先認識的那個溫婉的凝兒哪里去了?”

  柳煙凝微微一笑,拉起他的手指著自己,溫聲說道:

  “在這里,一直在這里?!?p>  林風見她唇畔含笑,眼波流轉,不由得癡了,輕聲說道:

  “凝兒,這些年我一直想著你?!?p>  柳煙凝聞言臉上飛紅,嗔道:

  “又來哄我!”

  林風拉住她的手,急忙說道:

  “我幾時哄過你?我在山上的時候便常常想起你。”

  柳煙凝抽回手,冷哼道:

  “那你這些年也不來看我?!?p>  林風見她雖然狀似惱怒,眼中卻是了無怒意,遂又牽過她的手,說道:

  “當年,我被無明從厲二娘手里救下后,便被他強行帶上了禿筆峰,那禿筆峰直插入云,如無過人的武功,想下來幾乎不可能,我前幾個月下來的時候若不是僥幸掉進洗墨潭,說不定就摔死了。”

  柳煙凝聽到洗墨潭三字時,低聲罵道:

  “小色鬼!”

  林風想起當時的尷尬情形也是面色漲紅,忽又想起一件事,問道:

  “你怎么知道我被關哪里?”

  柳煙凝道:

  “我不知道啊,是個姑娘指給我的,本來我不信的,后來見到外面守那么多人才有些信了?!?p>  林風嘆道:

  “那定是寇姑娘,整個宏武鏢局的人都視我為殺人兇手,只有她相信我的青白。”

  柳煙凝冷哼一聲,道:

  “怕不是沒有緣故吧?”

  林風搖頭說道:

  “應該不會,寇姑娘雖然行事有些魯莽,卻是個古道熱腸的人。”柳煙凝又哼了一聲,便不再說話。

  又幾日,林風傷勢漸緩,有往日七八分力氣了,便試著將玄陰內勁和五行養氣決在體內運轉一番,雖還有些痛楚,卻在一番調息下來氣息漸漸平順,心中暗道如若這般下去,再有個三五日便能痊愈了。他那日剛與洞真比拼完內力,內息其實已經有些紊亂不順,晚間又硬接了青木令主兩掌,再被盛怒的寇武州打了幾記重拳,是以內腑受傷頗重,氣息也混亂不堪,一連數日都軟綿無力。

  柳煙凝從外面進來時正巧見他要下床,連忙上前攙住,說道:

  “才好一點,你又想著下床,萬一牽動傷勢怎么辦?”雖是責怪,她口氣中卻頗為擔憂。

  林風笑道:

  “我又不是瓷娃娃,怎么會那般嬌貴,而且我這傷勢已經好轉許多,再有三五日便能痊愈了?!?p>  柳煙凝聞言喜道:

  “可是真的?那就能盡快離開這個討厭的地方了?!?p>  林風微微一愣,猜知她方才出去可能又遇見什么事了,便問道:

  “今日,外面又有什么動靜?”

  柳煙凝不無憂慮地說道:

  “現在洛陽城里可真是亂成一窩粥了,大街上全是拿刀帶劍的江湖人,更不乏高手在其中,宏武鏢局那邊也說不抓到你便不給穆延下葬,將你的賞銀加到了二十萬,單為這些賞銀而來的殺手就不在少數。”

  林風冷冷地說道:

  “若我傷好了,這些人也算不得什么?”

  柳煙凝正要說話,忽然聽見有人來了,她凝神聽了片刻,便一臉古怪地瞧著林風,林風也猜到來人是誰,便側身躺下將被子蒙到臉上,低聲怒道:

  “以后你休想再讓我做這些事!”說完,他便憤憤地蒙住臉。

  柳煙凝掩嘴一笑,起身去開門,門外來人正是湯如海。原來他自打那日見了女裝的林風后,便將魂兒丟在這里了,這幾日時常來瞧他,卻始終被柳煙凝攔下,心中好生懊惱,又不能強來,此刻見了柳煙凝,便滿臉堆笑道:

  “柳小姐,柳小姑娘的身子好些了沒?”

  柳煙凝聞言心中暗笑,真的柳寒月此刻正在潭州柳葉門中與哥嫂在一起,好不快活,那有什么不好的,她臉上卻是不顯露半分,只微笑道:

  “月兒的身子向來如此,休息一兩日便沒事了,還勞煩湯大人時常來看,真是不該?!?p>  湯如海瞧著她如花笑顏,心中暗想:“難怪她侄女長得如此動人,這當姑姑的已然是人間絕色了,侄女肯定不會遜色。”他心急想要見到假扮柳寒月的林風,便想不著痕跡的硬擠進屋內,不想柳煙凝雖然嬌小,卻將門堵了個結實,任他湯如海使盡渾身解數,卻總被她悄無聲息的擋在外面,急得他滿頭大汗。

  湯如海干笑兩聲,說道:

  “柳小姐,讓在下進去看看柳小姑娘可好?”

  柳煙凝薄怒道:

  “我侄女生來膽小,前幾日被你嚇得已經好幾天不肯說話了,你還來嚇她?”

  湯如海急道:

  “是我唐突了,我就是粗人一個,柳小姐千萬擔待些。若不是為了抓林風那廝,我也不會那么莽撞,我這幾天不是天天來給姑娘賠罪的嗎?!?p>  柳煙凝聞言心中一動,問道:

  “你們要抓林風?他犯了什么罪嗎?”

  湯如海撓了撓頭,說道:

  “我也不知道,上頭說林風身上有件緊要的東西,是朝廷之物,私藏便是犯了國法,卻又讓我們安個殺人越貨,累案在逃的罪名。連累我們這些當差的人連日的為他奔命,真是個殺廝!”他唯恐得罪這尊擋門的門神,是以知無不言,也不管是不是官府秘辛了,一徑抖了出來。

  誰知柳煙凝開始還是仔細聽著,聽到最后的時候忽然杏眼圓睜,怒道:

  “那你去抓人吧!”砰地一聲將門甩上。

  湯如海莫名其妙,心中暗暗思忖:“莫不是因為自己只顧著捉人,不將她侄女放在心上,惹得她生氣了?卻并不是因為她姑侄看不上自己?”他越想越是高興,連忙拍門叫道:

  “柳小姐開門,柳小姐,那是湯某職責所在,湯某并不是沒將柳小姑娘放在心上,那日見了柳小姑娘,湯如海便沒想過別的,一心想的只有她?!?p>  柳煙凝在屋里聽得又氣又笑,剛要說話,卻瞧見林風在床上瞪著她,她想了一會兒說道:

  “湯大人還是三日后再來吧,我有些話要給月兒仔細說說?!?p>  湯如海以為她是要勸說她家侄女從了自己,大喜道:

  “好的,好的,我這就走,三日后,湯如海定攜聘禮來?!闭f著便是咚咚的踩著地板漸漸走遠。

  湯如海走了之后,林風仍兀自氣悶不已,柳煙凝連忙走到他面前軟聲勸道:

  “好,好,咱們就走,三天也不待,今日就走,好不好?月兒?”她話到后面已經忍不住笑了起來。

  林風聽得懊惱,伸手就要撕扯身上的衣服,這幾日以來他一直穿著女裝,眼上描眉,臉上敷粉,好不尷尬。

  柳煙凝急忙伸手止住,說道:

  “咱們還要這樣出門呢,你若是身著男裝出去了,別人一眼就瞧出你是誰了,還是這樣方便。”

  林風聞言憤憤地盯著她,柳煙凝連忙又說道:

  “好好,我一會兒去找輛馬車,將你藏在車里。恩,也是,你是男子,身形高大,即使穿女裝也有人懷疑?!彼哉f自話,林風別也無其他辦法只得順從她安排。

  洛陽城內從來沒有像現在這般熱鬧和詭異,不論在城的哪個角落總能看見身攜兵刃的江湖人物,一般的安分百姓這幾日也不敢出門,這些帶刀拿槍的江湖人一個不順眼就是血濺五步,他們這些一般百姓哪里還敢如往常一般出門。

  一輛不起眼的馬車在城里慢悠悠地走著,厚厚的布簾蒙住車窗,讓人瞧不見里面。馬車走到街口的時候,忽然跳出來一個拿樸刀的漢子擋在馬車前面,叫道:

  “馬車里的人出來給咱瞧瞧,不然就拆了你的車!”

  布簾被掀開,從里面站出一個貌美的女子,正是柳煙凝。她知道雖然現在是眼前這漢子攔道,卻也是被許多人在暗處盯著,他們這些落魄的江湖漢子定然不會錯過任何一個可能發財的機會,都盯著寇武州那二十萬賞銀和林風身上的鷹盒,任何林風可能出現的地方他們都不會放過。

  柳煙凝微微一笑,說道:

  “這位大哥為何攔我的馬車?”

  那漢子沒想到出來的竟是個如此美貌的女子,遂調笑道:

  “看看你車里是不是藏著野男人?”

  柳煙凝面色一冷,叱道:

  “真是該打!”

  打字剛由她口中說出,那漢子便捂著嘴倒在一旁,殷紅的血從他指縫間不斷流出,好一會兒才站起來,指著柳煙凝罵道:

  “小賤人放暗器!”

  誰知他話音方落就唔的一聲又倒在地上,這次卻是連掙扎也沒掙扎,直挺挺地躺在地上不動了,手上樸刀也掉在一旁。

  柳煙凝冷哼一聲,正要轉身回車內,忽然聽見有人贊道:

  “這位姑娘好高明的暗器打穴手法。”

  柳煙凝循聲望去,卻是個半百的老者,一撮山羊胡像是貼在下巴頦上一樣,頭上罩著一頂破爛的小帽,一雙小眼睛緊緊地盯著柳煙凝。柳煙凝冷笑一聲,說道:

  “老丈也來攔我馬車么?”

  那老頭跨上前一步,沉聲說道:

  “老漢只想瞧瞧你車里都有些什么人?給老漢看過了,老漢也不會為難你這小姑娘?!?p>  柳煙凝怒道:

  “若如你們一般,每個路過的人都來攔住我的馬車看上一看,我幾時能出得了城?”

  那老頭又上去一步,說道:

  “女娃娃,你只管將布簾掀開,給老漢瞧瞧,老漢定不會難為你?!?p>  柳煙凝冷眼瞧著他,說道:

  “你以為走上前幾步,我的暗器就奈何不了你嗎?”

  說著,她身形不動,手腕連連翻動,暗器如電甩出,有急有徐,或風聲陡起或寂無聲息,全照那老頭兒的周身大穴去了。那老頭兒本來料定柳煙凝在近身之際她的暗器有掣肘之患,定然沒有方才那般凌厲,不想柳煙凝一手暗器打來,有如鬼魅,老頭兒登時慌了手腳,跳躍躲閃之時被暗器打中了多處,人便從空中栽了下來,再也站不起身來。

  二人說話打斗之時,早有許多江湖人物圍了上來,柳煙凝眼光一掃周圍的江湖人,沉聲說道:

  “還有誰來試試?”

  眾人被她震住,都不敢再上前,他們是不想放過任何一絲可能,卻也不想惹上強敵,妄自送了性命,見柳煙凝手段高明便漸漸散去。

  那駕車的車把式不知什么時候已經嚇跑了,柳煙凝只能自己駕車,馬車到了東城時,身后忽然傳來陣陣馬蹄聲,她聞聲回身瞧時,是幾個騎馬的江湖人在街市上沖撞,當頭一人白衣白馬,沖他們的馬車追來。

  不多時,那白衣人已經勒馬橫攔在柳煙凝馬車前,上下仔細打量著她,口中輕笑道:

  “果然是個傾國傾城的女子。”

  柳煙凝見他眼神放肆,心生不悅,叱道:

  “你是什么人?也來攔我路?”

  那白衣人哈哈一笑,說道:

  “攔你路自然是為了林風而來。”

  這時白衣人后面的人也騎馬趕到,將柳煙凝的馬車團團圍住,紛紛抽出手中兵刃,耽耽而視。

  柳煙凝冷冷地瞧著這一眾人,手中暗暗扣了一把暗器,準備隨時打出,冷聲問道:

  “你們是什么人?”

  這一眾人中,忽有一人擎起一桿大旗,上面繡著一個大大的冷字。柳煙凝尚不明所以,周圍卻有江湖人驚叫道:

  “是冷劍山莊的人!”

  “難道那個穿白衣的是冷劍山莊的少莊主?”

  柳煙凝心中疑惑不解,她師父退隱江湖已久,從未跟她提起過江湖上的事,她自己也是初入江湖,更是不解。

  那白衣人雙手抱拳,倨傲地說道:

  “冷劍山莊白珂見過莫姑娘。”

  柳煙凝聞言心中一驚,暗道:“自己初入江湖的名字他怎么會知道?”

  白珂見她神色不定,遂笑道:

  “若是冷劍山莊想知道,江湖上便沒有不知道的事?!?p>  柳煙凝不理他吹噓,只冷眼瞧著他,喝道:

  “你我素不相識,少莊主攔住莫信的去路卻是為何?”

  白珂笑道:

  “自然是為了林風,而我知道有你在的地方,那林風一定在,所以他一定在這馬車上。莫姑娘若是不想招惹事端,容手下人搜一下馬車就好?!彼@話威脅意味甚濃。

  柳煙凝細眉一挑,將劍執在手中,叱道:

  “你大可來試試!”

  那白珂笑道:

  “莫姑娘為何苦苦攔住在下呢,容在下瞧瞧你車中之人,在下便心滿意足了?!?p>  旁邊那個舉旗子的漢子叫道:

  “少莊主,何必跟她廢話,咱們上去直接掀了這馬車!豈不痛快!”

  白珂擺擺手,斥道:

  “像莫姑娘這樣的佳人,豈是你們這些粗魯漢子能唐突的???還不給我退下?!”

  那掌旗漢子微微一愣,隨即笑著退到一邊。

  柳煙凝面色漸寒:

  “我車里有什么人管你們什么事?”

  白珂見她縱然發怒也是美人絕色,笑道:

  “姑娘莫惱,在下只是奉家父之命出來探尋鷹盒的下落,既然在此偶遇姑娘,鷹盒的事就先放在一邊了?!?p>  柳煙凝冷冷地盯著他,忽然瞥見跟在白珂身后的一個身形有些面善,那人面蒙黑紗,背上掛著一個長長的包袱,包袱上窄下寬,像是件奇形的兵器,她微一沉吟,心下了悟,怒道:

  “媚煞,原來是你!”

  那蒙面人聞言身子一顫,低聲對白珂說道:

  “少莊主不可小看這個女人,她的劍法非常厲害,少莊主還是一舉將她拿下為上策。”

  白珂面色不豫,斥道:

  “本少爺要做什么還不輪不到你來插嘴。”

  說完,他又沖柳煙凝笑道:

  “莫姑娘既然認出了媚煞,自然也清楚為什么在下一口咬定那林風就在你車上,姑娘與其和整個洛陽城的江湖人士為敵,不如讓在下送姑娘一程,相信江湖上敢惹冷劍山莊的人還不多,姑娘的安全白珂定時時放在心上?!卑诅嫜凵裨郊拥姆潘凛p薄。

  柳煙凝只冷冷地叱道:

  “滾開!”

  白珂橫馬擋在路上,說道:

  “莫姑娘,像林風這種殺人越貨之徒,和姑娘在一起豈不是污了姑娘,白某不才愿為姑娘牽馬執蹬,護持左右?!?p>  白珂正等柳煙凝回答時,卻見從馬車布簾的一角鉆出半個臉來,忽地又鉆了回去,又見柳煙凝低聲對車內說了幾句話,他瞧得明白,那半張臉分明是個美貌的女子,心中頓時疑惑起來:“難道她這車里真沒藏著林風,還是車里藏著不止;林風一個人,還有個貌美不下莫信的女子在?”

  白珂是個好色成性之輩,此時見了如此絕色,當下喜不自勝,朗聲說道:

  “莫姑娘何不讓你車里的那位姑娘出來,為在下引見一下?!?p>  柳煙凝怒道:

  “我侄女生性膽小,豈是你們這些人能見的?!?p>  白珂心中疑惑更深,也更想瞧瞧里面那位美貌女子,笑道:

  “即是莫姑娘的侄女,在下自然不敢唐突,只是姑娘若能讓在下一路隨護,白某榮幸之至?!?p>  柳煙凝不待他說完,手中暗器天女落花一般拋出,身子閃電間飛縱而上,長劍出鞘,直取白珂咽喉。

  白珂也是名門之后,連揮數劍打落暗器,見柳煙凝長劍及身,手按馬鞍翻身而出,劍如虹影瞬間與柳煙凝對拆數招便疾步而退,對那掌旗的漢子低聲說道:

  “一會兒我纏住她,你去看看車里究竟有什么人在?!?p>  柳煙凝聽到驟然轉身想回到車邊,不想眼前白影一晃,白珂已然立于眼前,笑道:

  “莫姑娘何必著急,與在下比劃幾招如何?”

  柳煙凝怒道:

  “滾開!”

  說著,她搖步生蓮,長劍陡然刺出,花開并蒂,劍勢一沉一浮,攀沿而上,眨眼落在白珂胸前。白珂乍見如此高明的劍法微微有些慌亂,但到底在劍上下過苦功夫,手腕翻轉,使了個撩海生波,堪堪將柳煙凝的長劍架開,而他那身白衣卻被劃開了一道,劃破的白色衣衫隨著他的騰挪呼啦啦地風響,著實有些狼狽。

  柳煙凝冷哼一聲,翻身落回車邊,瞧了一眼自己沒了劍尖的長劍,輕聲嘆道:

  “可惜了?!?p>  白珂被她一招逼退,面色甚是尷尬,媚煞趕到近前扶住他,勸道:

  “少莊主,咱們還是一起上吧,這女人著實扎手?!?p>  白珂一把甩開媚煞,怒斥道:

  “滾開!”

  說完,他又騰身而前,使出家傳劍法,長劍之上帶著綿綿寒氣,殺意森然,此時他稍稍收起了好色之心,劍法上登時多了幾分凌厲。柳煙凝見他來勢兇惡,也凝神相對,卻不如先前那般輕松了,不多時兩人便纏斗在一處,不分上下。

  媚煞心中恨極柳煙凝,眼見白珂和柳煙凝久戰不下,便轉身對那掌旗漢子說道:

  “張勁大哥,若是少莊主有個好歹,張大哥回去須不好與莊主交代,不如咱們一起將這女子擒下?!?p>  那掌旗漢子張勁瞧了眼尚在打斗的白珂,沉吟道:

  “這……”

  媚煞見他猶豫,便又說道:

  “若現在擒下這女子,少莊主的臉面雖不好看,但咱們為少莊主捉住了這女子,少莊主也不會為難你我。”

  張勁聞言點頭說道:

  “好!你且說說如何擒法?!?p>  媚煞說道:

  “張大哥一會兒往她的馬車撲去,她定然折返相救,張大哥再回身相向,打她個措手不及。小妹再尋機打出琵琶釘,饒她武功再高也躲不過去?!?p>  張勁微微頷首,將手中大旗交與邊上人,雙手一拍馬鞍,飛身撲向馬車,柳煙凝果然回身轉向張勁,眨眼間與張勁連對數掌,張勁不敵跌了出去,而白珂長劍卻到了柳煙凝眼前,她翻身急退,卻因為在與張勁拼掌后氣息不穩,躲避不及被白珂削落一片衣袖,躲在一邊的媚煞瞧準時機將三枚琵琶釘打出,分襲柳煙凝期門、天突、天樞三穴。

  柳煙凝慌亂之際見這三枚琵琶釘忽然打來,暗叫不好,長劍挑落兩枚,剩下一枚卻避無可避,正慌神間,忽然不知從何處飛來一只碗將那枚琵琶釘打落。

  眾人正疑惑間,頭頂上陡然響起一個炸雷般的聲音:

  “這么多人欺負一個小姑娘不嫌丟人嗎?”

  再看時就見柳煙凝身前站著一個高壯粗大的漢子,那漢子身著灰布衫子,肩頭上搭著一個半舊不新的褡褳,腰間揣著一個大葫蘆,下巴上的絡腮胡幾乎罩住了整張臉,正圓睜著大眼瞪視白珂一眾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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