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第六具尸體(2)
“這就證明,兇手的力氣比較小,再結合身高來看,兇手是個女人的可能性比較大。”
頓了頓嗓音,言瑾得出了自己的結論。
“但如果是個身材瘦小、力氣不足,比如體弱多病的男子呢?
是不是也會在受害者的尸體上造成這樣類似的痕跡?”
盡管心里已經傾向于同意言瑾的判斷,然而夏鈺還是詢問出聲。
偵破案件不是憑著人情來站立場,他必須要有足夠的證據排除所有其他的可能,否則,就必須要考慮多種情況。
“嗯,你說得沒錯,所以,我還有其他的證據和理由來支持我的推測。”
點點頭,言瑾自然是不會介意夏鈺的追問。
“你看到受害者手臂和雙腿上的這些傷口沒有?”
抬手小心地掀開受害者的衣袖和褲腿,言瑾指著一些淤青和傷口出聲問道。
“這些都是反抗性的傷痕吧?”
順著言瑾手指的方向看去,夏鈺出聲說道。
他雖然不是仵作,但多年以來的辦案經驗,他判斷這些基本的傷情還是有足夠能力的。
“對,而且受害者的手指還有骨折的情況,說明他的反抗很激烈。”
動了動受害者那滿是鮮血的右手,言瑾將骨折的情況示意給夏鈺看。
“受害者醉酒到這種程度,都還能有如此激烈的反抗,而不是被兇手一下子就制服,說明兇手的控制能力實在是太弱。”
并沒有再接著舉出自己認定受害者生前醉酒的理由和證據,這空氣里飄蕩著的嗆人的酒氣,足以令所有人都認同這一點。
“而且這不是巧合,卷宗里提到過,每個受害者被發現的時候,都曾在生前醉酒。
這就說明,兇手是專門挑選醉酒的受害者下手,或者是事先想辦法灌醉受害者,因為兇手知道,她沒辦法控制一個清醒的男人。”
抬眸定定地看著夏鈺,言瑾將自己的理由詳詳細細地說了出來。
然而夏鈺卻沒有在第一時間開口表態。
濃墨似的劍眉微皺,他蹲在那里沉默著,似乎是在思索著什么。
言瑾也不著急,而是繼續低頭給面前的受害者尸體做著初步的檢查——
她并沒有自負到覺得自己說的一切都是準確無誤的地步。
更何況,在她的眼里,夏鈺才是破案經驗豐富的那一個,既然他有所沉默和思考,便是定然發現了什么。
“我雖然同意你的觀點,但是,你剛才給我的理由卻還是不夠充分。”
終于從沉默中抬起頭來,夏鈺看著仍在受害者尸體前忙碌著的言瑾,緩緩地出聲說道。
言瑾停下了手里的工作,轉過頭去看向夏鈺。
“即便是受害者生前醉酒,也不足以完全說服我受害者就是女人。
畢竟,我剛才說道的身形瘦小、身體羸弱的男人,也可以采用這樣的方式,來加強自己對受害者的控制力。”
嗓音清淡,夏鈺對著言瑾說道。
“但是,我還是同意你的觀點,因為第一個受害者生前也曾醉酒。
就算是一個身體羸弱或者身材矮小的男人,在第一次殺人的時候,兇手盡管知道自己的身體劣勢,但出于一個男人所具有的極強的自尊心,基本上還是會選擇直接對抗。
只有在直接對抗失敗,或者吃了大虧的之后,這個男人才會勉強收起自己的自尊心和自負感,轉而采用這種更容易控制受害者的方式。
而這起案件里并沒有出現這樣的情況,從第一個受害者開始,就是容易下手、容易控制的,所以,兇手是女人的可能性更大。”
面上的神色肅然,夏鈺淡淡的分析出聲,卻是給言瑾的心里帶去不小的震撼。
她原本以為,自己思考判斷問題的時候,就已經足夠細心,考慮得就已經足夠全面,卻沒想到,自己還是有遺漏的地方。
而且,是遺漏在僅僅從自己已知的角度出發,而沒有去體會其他角色、其他人的真實心理狀況。
看來,自己還真是欠缺不少呢。
在心里默默地想著,言瑾看向夏鈺的目光中,更帶了幾分欽佩和崇拜。
隨著時間的推移,聚集在巷口的人們越來越多。
安排著捕快們將受害者的尸體運送回衙門,夏鈺和言瑾重點勘察了現場的情況之后,便也跟著回到了云城府衙。
言瑾自然是要徹徹底底的檢驗一遍受害者的尸體,夏鈺沒有多說,也跟著她去了驗尸房。
驗尸房內氣氛肅然而安靜。
盡管一同站著幾個捕快,然而整間屋子里,只聽得到言瑾有所動作和出聲記錄的聲音。
一直到仔細地檢驗完受害者上身的全部傷口之后,言瑾方才暫時地停下了手上的動作。
然后她抬起頭來,沒有太多表情地環顧了一圈站在驗尸房內的幾個男人。
……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站在原地微動,夏鈺向言瑾投去詢問的目光。
一整天的路途顛簸加上一整晚的熬夜未眠,他的眼里心里,時刻關注和擔憂著她的身體。
……我沒事。
沖著夏鈺無聲地搖了搖頭,言瑾復又低下頭去,繼續檢驗受害者的下半身。
受害者下身那已經血跡斑斑的褲子被剝離和褪去的那一刻,站在一旁的捕快們,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氣。
而直到此時此刻,夏鈺方才明白,剛剛言瑾究竟為什么要那么忽然抬頭看他們一眼。
——受害者的下體被人刺得血肉模糊,幾乎難以分辨,而那被所有男人稱為“命根子”的器官,卻是消失得無影無蹤!
黛眉輕蹙,看著眼前這血肉模糊的情形,言瑾臉上的表情沒有太多的變化,然而心里卻是無奈不已。
先前卷宗里的驗尸記錄上只寫著受害者的下體有損傷,卻并沒有寫明白是如何的嚴重,更加沒有寫清楚那“命根子”的情況。
眼下這種情況,究竟是兇手在這個受害者的身上留下的“特殊對待”,還是兇手對待每一個受害者的“相同待遇”?
言瑾暫時不得而知。
而案情的分析,也就因此要暫時有所停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