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暗暗生嘆(1)
看著那薄如蟬翼的花瓣在自己的手中微微的顫動,言瑾臉上的懊悔和窘迫之色漸漸的再度浮現了起來。
那天,在夏鈺故意壞心的靠過來之后,她,一向最伶牙俐齒的她,居然連一個字都說不出來了!
當他那帶著淡淡白檀香氣的味道越靠越近,幾乎將她整個呼吸都占據之后,言瑾的大腦不由得出現了短短一瞬間的空白。
而就是那一瞬間的空白,就是那一瞬間的不知所思,言瑾做出了令她時至今日都覺得窘迫不已、恨不得找條地縫兒鉆進去的舉動——
她跺跺腳,轉身跑了!
她居然轉身跑了!
眼前止不住地出現自己那落荒而逃的狼狽模樣,言瑾的心里又窘又惱,還時不時地猜測著,當時的夏鈺究竟會如何在背后笑自己。
真是個大混蛋!
居然故意欺負自己!
在心里恨恨地想著,言瑾全然不顧耳邊秦川的嘮嘮叨叨。
“哎呀我說言姊姊,你到底有沒有在聽我說話嘛。”
終于發現自己一直在唱獨角戲,知道言瑾有愛走神兒毛病的秦川,調著腳的走到她面前,伸手在她眼前晃了三晃。
“我當然有在聽,不就是說那個什么夏鈺審問出了新證據嗎?”
語氣里帶了幾分不滿,言瑾把心中的情緒延續到了外面。
“言姊姊,那是你沒見著,夏大人他到底有多厲害!”
一臉的崇拜滿滿,秦川瞪大眼睛看著言瑾,對她不屑一顧的輕描淡寫表示了自己的抗議。
“當初在堂審上,那個吳興民雖然害怕,但居然知道維護他的母親。
不管我們怎么問,他都死死不肯說出吳氏幫著他拋尸的事情,只是說自己身上有血跡,被吳氏看到之后,他撒謊騙了過去。
直到夏大人出現,三言兩語,就讓他松口說了。”
話語里充滿激動,秦川提及“夏大人”三個字的時候,眼睛里閃閃發光,崇拜異常。
“只不過,夏大人他跟吳興民說的話好奇怪,我沒聽懂是什么意思,但是,這不也正說明夏大人他很厲害嗎?!”
小聲嘀咕變成了自豪宣告,秦川抬手撓撓自己的后頸,臉上充滿驕傲的光彩。
就仿佛,那夏鈺是他自己一般。
“嘁,他肯定是耍了什么小把戲。
你告訴我,他說什么了?”
語氣里仍舊是不屑,言瑾的心里還在生著夏鈺的氣,然而心里的好奇之意還是讓她沒能忍住的問出口。
只是,為了表現“她還在生氣”這一點,所以她才用了更加輕描淡寫的語氣。
然而粗線條的秦川卻根本沒有注意到言瑾這復雜的小情緒,他只是樂呵呵卻又帶著幾分疑惑的回答,道:
“夏大人他跟吳興民說:
要是你走了,留下她一個人在那里,會被他打死也說不定。”
一字不落的重復出聲,秦川話音落地之后,復又抬起疑惑的目光看著言瑾,問道:
“言姊姊,你說,夏大人這話是在說什么啊?誰會被誰打死啊?”
言瑾心里微微一震。
剎那間的疑惑之后,她便很快明白了夏鈺那句令秦川百思不得其解的話語,究竟是在對吳興民說什么。
夏鈺話里的“她”,是在指吳氏,而會打死“她”的那個“他”,說得則是吳興民的父親,吳大有。
吳大有一直在對吳氏實施家暴。
而吳興民的存在和維護,則是吳氏這么多年一直能夠“安然無恙”的活著的唯一原因。
只是吳興民的反抗力量實在太過弱小,所以,他并不能完全阻止自己父親對母親的施暴虐待。
而夏鈺這句話就是在提醒吳興民:
現在連你都不在那個家里了,你的母親還有誰能依靠?你的母親還有誰會來保護?
更何況,她一早就發現你的異樣卻沒有告訴他,最后害得你墮入牢獄、性命不保?
還不如說出事實,讓她陪你一同來坐牢,起碼暫且能夠避免這最初、最猛烈、最致命的折磨。
吳興民是真的擔憂他母親,卻又是真的再沒有能力保護她。
眼下這個人提出的法子雖然也并非什么上策,然而,他卻再沒有別的辦法可想。
于是幾經掙扎之后,吳興民最終選擇了坦白交代——
坐牢就算再艱苦,那也總好過在那個人的手里受盡折磨摧殘,然后悲傷殞命吧!
只是,夏鈺究竟是如何能夠這么肯定這一切的呢?
雖然當初在吳家的時候,眼尖的她也發現了吳氏那隱藏在衣袖之下的傷痕累累,還有吳大有開口時,她那控制不住的瑟縮。
但她也僅僅是懷疑,并沒有進一步的證據來確認吳大有一直對吳氏施以家暴和虐待。
“你們,我是說那個夏鈺,他后來又去過吳家?”
對著秦川詢問出聲,言瑾實在是想不明白,他究竟是如何確認的。
“沒有啊,夏大人一直在縣衙喝茶看卷宗來著。
而且我看吳氏和吳大有受審的時候,也沒有表現出夏大人后來又去過他們家的樣子啊。”
撓撓后頸,秦川不明所以地看著言瑾。
“那他怎么會知道吳大有身患惡疾?難道是你們調查出來的?”
追問出聲,言瑾在心里想出了另外一個可能。
“吳大有身患惡疾?”
明顯的一個愣神兒,秦川直直地問了出來。
言瑾沉默。
秦川他們不知道,也就是說,肯定不是他們調查吳興民的時候調查到的。
而夏鈺也沒有再次去過吳家,甚至于沒有去詢問跟吳家熟悉的人。
他就跟自己一樣,去了那么一次吳家,見了那么一次吳大有,他就看出來吳大有身患惡疾了。
眼前不由得浮起那副深邃幽暗的眸子,言瑾忽然有點兒能體會到秦川方才的心情了。
這個夏大人,果然是很厲害啊……
“言姊姊,什么身患惡疾?你怎么知道吳大有身患惡疾?”
愈發的有些摸不著頭腦,秦川追著沉默下來的言瑾不屈不撓地問著。
他怎么不知道吳大有身患惡疾?
他們怎么都不知道吳大有身患惡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