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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代

朝代

陸仁賈 著

  • 武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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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2009-10-01上架
  • 65088

    已完結(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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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沒有信仰

朝代 陸仁賈 14246 2010-04-30 21:39:00

    第一章沒有信仰

  我姓山,名茶,家住江南的無名小鎮——金山鎮。

  我自幼無娘,是父親一手帶大。大約在我四歲的時候,我問父親為什么我沒有娘,父親微笑著說,你是從石頭縫里蹦出來,全天下就你最寶貝;大約在我七歲的時候,我問父親為什么我沒有娘,父親尷尬的說,你娘生了你后留在外婆家,等你長大了就回來了;大約在我十歲的時候我問父親為什么我沒有娘,父親痛哭流涕的說,全天下的女人都不是好人。

  從那以后,我沒有過問任何關于我娘的事,但年幼的記憶里父親始終是無法釋懷,甚至有父親的朋友勸他出家。

  他朋友說:“像你這個情況就要出家,只要有了信仰就可以不要女人。要么信佛要么信道,當和尚或者當道士,都可以啊。”

  父親說:“我也考慮過這個問題,那到底是當和尚還是當道士呢,想個佛字便覺得世上的事沒什么是不可原諒的,想一個道字便覺得世上的事其實本該是這樣的。說來說去還是我自己倒霉,攤上誰不好,偏偏是……”

  這時他朋友捂住父親的嘴,瞄了我兩眼,說:“別讓小孩知道,我們那邊說去。”

  從此我對女人這種生物非常反感,因為女人害的我老子差點變成了禿驢,而老子我差點變成了小禿驢。

  后來父親在鎮上開了一家藥鋪,藥鋪的生意很好,我們家庭很寬裕。我十歲時送到鎮上唯一一家私塾念書識字,認識一群伙伴,我交友的空間也僅限于私塾的伙伴們。私塾的先生是一名進士,正是當年威震江南的大才子——茍文山。茍先生本有大好前途,而且年輕時長相又出眾,還有傳言他跟七秀坊的坊主公孫媚娘有點傳奇故事。后來不知為何茍先生被人打斷腿,那真是打斷了茍腿,至今一瘸一拐,斷送大好前途。

  歲月不饒人,茍先生如今又老又啰嗦,還瘸腿,所幸一身文采不減當年,淪落到金山鎮開私塾。說起文采,我的確是很欽佩茍先生。父親曾跟我說江南兩個人最有文采,其一是茍文山,其二是方文山。

  茍先生瘸腿,我暗地里嘲笑他,當時我覺得信心對于男人而言是很重要的,身殘志堅這種事都是殘了的人自我安慰的。不過茍先生似乎并沒有因為自己瘸腿而自卑過,后來他知道我經常在他背后嘲諷他,特地找到我說教:“你覺得暗地里說我壞話很有意思嗎?但我告訴你,你這些話都打擊不了我。”

  我驚訝說:“我以為你瘸腿會很自卑,所以我才取笑你的。”

  茍先生說:“你以為我會自卑,但自卑其實不是自卑,自卑是來源于謙虛;自負也從來不自負,自負是來源于信心。人只要堅持以上兩種信念,情緒上一定能做的比人家好。

  我當時只記得這話,卻不知其含義。

  私塾里一群玩伴,跟我玩的最好的就是郭小強,他爹是開酒樓的,也是鎮上唯一一家酒樓,名叫“龍鳳酒樓”——很沒新意,和父親開的藥鋪一樣屬于鎮上的壟斷機構。郭家比我家有錢,不過郭小強從來不在我們面前擺顯他爹有多闊,而且每次買冰糖葫蘆的時候郭小強都是掏不出錢的。

  我問郭小強:“你爹不是很有錢嗎,怎么跟你爹要點零花錢買冰糖葫蘆都不行呢?”

  郭小強說:“我爹在外面養了個狐貍精,店里賺來的錢都給我爹敗完了。”

  那時我太小了,不知狐貍精是什么意思,于是我問:“怎么養個狐貍那么花錢?它都吃些什么?”

  郭小強說:“那狐貍比尋常的狐貍大點,吃的都是山珍海味,要不怎能那么花錢?”

  我說:“鎮上的老人都說狐貍精會吸人陽氣,被吸的那人會越來越虛弱,最后死掉。”

  郭小強說:“可我爹不虛弱啊,前天晚上他跟我娘打架的時候把差點把房子都掀翻了,完事了還跑去跟村口的鐘志良搓了一個通宵的麻將。”

  我說:“我們去看看那狐貍精長啥模樣吧。”

  郭小強說:“你不怕死嗎?剛剛還說狐貍精會吸陽氣。”

  我說:“可你爹還不是沒事?”

  郭小強說:“可我爹是大人啊。”

  我說:“你看我們兩個人呢,怕什么,只看一眼,看完就走。就算被吸了點陽氣,晚上我讓我爹給我煮個蛋補補就回來了。”

  郭小強說:“好主意。”于是說完我們兩個就轉身欲去,走了幾步,郭小強回頭說:“可我不知道那狐貍精養哪,我娘也不知道。”

  我說:“去問茍先生,他什么都知道。”

  結果那天我跟郭小強真的跑去問茍先生郭老爹的狐貍精藏在哪,茍先生聽了之后哈哈大笑,跟郭小強說:“你爹年輕的時候忙著創業耽誤了自己的感情,等他老了后才發現年輕時虧欠的得補回來,關鍵還是他不喜歡你娘,所以他沒辦法,才在外面養了只狐貍精。”當時茍先生的這番話很難讓我們理解,但這些最終在我們長大的過程里自悟出來。其實茍先生想表達的意思是年輕時轟轟烈烈談一場,以免將來老了后悔。

  但這個觀點和父親的實際情況背道而馳,當年父親就是轟轟烈烈的談了一場,不光是談了一場,還把我這個“戰利品”帶回來了,結果懊惱了半輩子。

  這里就是說對于感情的悲劇,人們往往有兩個極端,一個就是急功近利,一個就是好高騖遠,當然這兩個都是貶義,因為不論選擇哪種都會有悲劇的發生,我父親就是前者,郭小強他爹就是后者。

  除了伙伴郭小強以外,還有一個人不得不提,那人就是鎮上有錢有勢的秦老爺。鎮上所有發生的大事小事秦老爺都要插一手,就算他自己不插別人也會找他插,很長一段時間我都非常羨慕這種人的生活,有錢就是牛啊。有人說我這種想法是典型的拜金主義,很低俗很膚淺,但我真沒發覺有錢哪不好,大不了低俗點膚淺點,這時有人對我說,不是有錢就是低俗,而是像你這樣沒錢又拜金的才低俗膚淺。

  那天起我發現,好多低俗又膚淺的人。

  秦老爺跟其他有錢人比起來還算開明,待人和善,沒娶小老婆。他有一個兒子一個女兒,兒子的名字不知道,只知道在幾年前就出去做事了,那個女兒叫秦茉莉,比我大三歲。秦茉莉屬于那種少數女孩子家上私塾的,可能有錢人家的思想觀念和我們真不一樣,男大當家女大當嫁,這女人念書再多最后都嫁別人家里去了,多沒意思啊。

  秦茉莉上私塾的第一天就對出了茍先生出的對子,被茍先生夸獎為“才女”令我妒忌,我想起一句話,說的是“女子無才便是德”,那么秦茉莉剛好和這話相反,就是“女子無德便是才”。

  我領悟到秦茉莉上私塾讀書肯定有不可告人的秘密,而且父親的慘痛經歷告訴我,女人都是有陰謀的,這種陰謀往往針對男人,命不好的男人碰到一個小騙子,被騙一段時間,命好的男人碰到一個大騙子,被騙一輩子。

  從那以后我開始作弄秦茉莉,每隔個三五天就能把她氣哭,搶她的書,撕她的字帖,發動私塾的同學對秦茉莉嘲弄、排斥,都是家常便飯,茍先生不在的一次,我曾用過彈弓石子射她臉,石子彈在她臉上起了個紅印,秦茉莉立刻就哭回家了,我則開心的大叫起來:“我射她臉上啦……我射她臉上啦……”,此舉驚艷四座。

  后來我才發現,每次發動群眾對秦茉莉嘲弄,并且把她氣哭之后其實我都不開心的,有時反而偷偷的陪她一起難過。我明白就算秦茉莉真的是個壞人,那我比她更壞,因為我連個女孩子都欺負,而且我始終找不到秦茉莉到底壞在哪的理由,但卻能找出自己壞的一大堆理由。

  與此同時,私塾的其他男同學被我帶動,紛紛加入欺負秦茉莉的行列,他們跟我一樣每天說著不一樣的風涼話嘲弄秦茉莉,偶爾還趁茍先生不在的時候動手打人,每天都把自己哄得很開心,把秦茉莉哄得很傷心。我雖然是始作俑者,但看見秦茉莉哭的樣子真不好受,這就說明我和其他蕓蕓眾生不一樣的地方,那群同學們每天只會傻笑,不像我,懂得憂傷。

  我一直在想自己是不是那么恨秦茉莉,最終沒有得出結果,我只知道秦茉莉一定很恨我,但我卻從來沒恨過她。在私塾后了幾年里我發現,秦茉莉依然被我欺負的無力反抗,而周圍的同學也司空見慣,長大后我才知道這種傷害是多么殘忍,同時我臉皮漸薄,對于那幾年傷害秦茉莉的點點滴滴,再也不好意思道歉。

  除了同齡的小伙伴們,還有一個大人跟我玩的好,那就是山海哥。山海哥是鎮上的武師,經營著一家武館,他自稱自己是武林中人,只不過武林從來沒出現過他的名字而已。山海哥是我們鎮上唯一一個能耍十八般武藝的人,還有其他幾個家伙只能耍十二般武藝或者十四般武藝,總之就是耍不到十八般。一次我讓山海哥耍十八般武藝,于是他真把刀槍劍戟斧、鉞鉤叉、鏜棍槊棒和鞭锏錘抓一個個耍給我看,我一個個數的過來,結果發現少了兩樣,山海哥說:“哦,那兩樣是吃飯和睡覺。人人都會的。”

  山海哥的老婆叫王姐,跟他結婚很早,兩人曾經有過一個小孩,不過那小孩在兩歲時得了肺炎死掉了,叫什么名字我不知道。王姐是十足的美女,我也很喜歡他,所以閑暇時常常去山海哥的武館玩,而且只有在王姐的身上我才能找到一些女人的特性,比如玉釵、胭脂什么的。王姐給我母愛般刺激,我記憶里關于她很深刻的一件事就是一天下午,王姐抱著我在院子里曬太陽,我躺在她的懷抱里,一邊喂我吃小米餅一邊給我講故事。那感覺很溫馨。

  可是那天我把下午發生的事情告訴父親之后,父親聽了之后大罵了我一頓,他還要我以后少去山海哥家里玩。我問為什么,父親說:“當年他兒子得肺炎的時候本來可以治好的,但是就是缺了一種偏藥,可那時我真的沒有進那種偏藥,我翻遍了整個藥鋪都沒有找到。山海以為我騙他,還跪倒在門口向我求藥,可我真的沒有啊。后來我提議讓山海去揚州的藥鋪買,那里藥鋪大,應該有。于是山海連夜趕去揚州藥鋪,買回藥后回到家,發現他兒子已經死了。為了這事山海曾一段時間把自己鎖在家里,終日不出門。我怕他懷恨在心,加害于你,你今后少去山海家,聽見沒有?”

  父親這種心情我可以理解,但是每次出門后,我看見王姐一個人在湖邊幽怨的吹風模樣,內心總會不安,當我走到王姐身邊跟她打個招呼后,王姐會立刻笑逐顏開把我摟進懷里摸個不停。

  這里我很矛盾,我應該是討厭女人的,但王姐給我的關愛恰巧讓我對女人失去抵抗能力。等我思想再純熟一些,我發現心里只有兩個女人:秦茉莉和王姐,她們在我心目中扮演不同的角色,一個代表清純等我欺負,一個代表風騷老欺負我。我想每個男人心里都會有這樣的代表。

  還有一個我非常要好的玩伴,土豆。土豆她娘生土豆時難產死,同是孤兒,我跟土豆走的更近,當時土豆是金山鎮所有小孩公認最幸福的小孩,不之一,因為土豆他爹是做冰糖葫蘆的。在這個年紀,“冰糖葫蘆”四個字無疑是極具份量的,而他爹居然是做冰糖葫蘆的!雖然他爹做生意的時候是露天的,收入又微薄,又老又丑,但是冰糖葫蘆的誘惑還是讓我的眼光比老鼠還短想投胎做土豆。懷揣變成土豆這樣的想法好幾年,后來我想通了,其實土豆很慘,一來他爹即使是做冰糖葫蘆的那又能怎么樣,過年三天,我吃豬肉都吃的發膩,何況土豆只有冰糖葫蘆;二來土豆他爹太難看了,跟這樣的爹出門傷人自尊。

  私塾里土豆的書是念得最好的,不過茍先生似乎很不看好土豆,相反,我書雖然念的差,但是茍先生很喜歡我。私下茍先生跟我說過,這念書不能死念書,土豆就是那種死念書,念死書,念書死的類型。茍先生說喜歡我的靈氣,尤其腦子比別人聰明,但可惜心思就是沒有放在念書上。

  我相信茍先生這番話曾經對過許多人說過,只不過有些人迷途知返,有些人西天取經了而已。

  過了多年以后,我依然能聽見其他父母說此類話。這說明,誰做同學的時候都很賤。

  離開私塾那年我年方十六,而且人也成熟許多,不再荒唐,王姐也在我開始長喉結的時侯準時的拋棄我,不再對我摟摟抱抱,我也很少去她那里了,偶爾去看看山海哥練武,開始對武功這學問感興趣。山海哥說:“人需要力量,只有強大的力量才能承擔一切。我每天都把家門口那塊鼎大的石頭舉來舉去,鍛煉自己的肌肉,你看,我肌肉多發達。”

  我看著山海哥比我大腿粗的手臂,內心感慨萬千,我懷疑山海哥是不是把他家門口那塊大石頭跟力量混淆了。而且就算把石頭舉的再高又能怎么樣,最多把壓死別人或者自己被壓死。我想力量的源泉其實就是yu望,這個世界其實是由yu望構成的,yu望越強烈力量才會強烈,就算空有一身肌肉,沒有yu望也是枉然的。

  我從來不覺得山海哥是武林中人,凡舉武林,大家都能想到當今七大門派,分別是:昆侖派、純陽派、少林、萬花谷、七秀坊、天策府,我一直覺得,只有身處武林門派,才能算是武林中人。門派猶如證明,劃分出“圈里圈外”,武林人士,就是所謂“圈內人士”,我們這些凡夫俗子包括山海哥,都是“圈外人士”。雖然山海哥一直自稱是武林人士,他從沒想過,這群“圈內人士”雖然瀟灑,但總是比我們外行更早帶上花圈,這不是住在金山鎮享福的山海哥能理解的。所以山海哥應該是幸福的,還有個漂亮的老婆,二十多歲就能開始養老。

  我十六歲那年曾經在秦府門口見過一個武林人士,看那人模樣,我斷定那是萬花谷的人。萬花谷那廝進了秦府后跟秦府的人吵了一架,因為太吵了,我都聽不清楚他們在吵些什么。那萬花谷的人甩門而出,秦府幾個下人持棍追了上去,秦爺在后面罵罵咧咧,雙方追趕了一陣,秦府的幾個下人先動手,打了那萬花谷的廝幾棍子,不過那廝很奇怪沒有還手。然后是秦老爺捶胸頓足說:罷了罷了。

  那是我第一次見到武林人士,原本以為會有一場驚天地泣鬼神的打斗,結果是那廝落荒而逃,感覺很失落。

  但我依然相信,這個江湖豪杰輩出的時代,肯定有無數的絕世高手,只不過我們老百姓很難見到他們,所謂絕世高手,肯定是先絕世了,才能成為高手,像在街上扛把刀走來走去的打死我也不信他是高手,其中能做到“絕”是最重要的,因為絕了。“絕”是大于“世”再大于“高手”而存在的。比如西域有一位神僧創立“惡人谷”,非絕世高手不收容,而那些入惡人谷的高手,大多是背負血債,被人追殺才入惡人谷,但只要入谷,則誰都不能動他。這事是茍先生告訴我的,我深信不疑有這么一個地方。

  金山鎮下面就是揚州,揚州有個叫七秀坊的地方,七秀坊里全是女人。年輕的時候我一直以為七秀坊是家馳名妓院,名氣那么大,里面的女人做婊子還敢立碑坊,肯定不簡單。后來才知道,七秀坊只不過是江湖女俠聚集的地方。有女人的地方就有充滿向往,惹的江湖男士都很激昂,揚州成為七秀坊的名片,人們提到揚州就能聯想到七秀的女人。

  私塾出來后我終日無所事事,父親嫌我沒事干,而我臉皮漸薄,不忍呆家里吃白飯,于是就出門找事做。其實父親想我繼承家業,只是我實在不喜歡做藥鋪的活,整天站在那等人家上門,感覺很被動。

  父親聽了我的抱怨后,問我:“你是不是想出去?”

  我當時只為求一時自由,不想父親話后有話,所以沒想就答應了:“是啊,你要我整天站柜臺前,一點也不自由……不要再來傷害我,自由自在多快樂,不要再來傷害我,我會迷失了自我,耶耶耶,耶耶耶……”

  父親說:“好了好了,別唱了,你爺爺早死了。那好,既然你不喜歡站柜臺,那就去做游路郎中好了,我給你準備一些常用的藥包,你背上藥包就去鎮上逛逛吧。你跟了我那么多年,一些基本的病痛你都會治,我對你很放心。”

  他給我準備了藥包,里面都是常日能用到的藥石針灸紗布,說:“天黑之前回來。你現在雖不小,但也不算大,記住:如果沒有自己的女人,就不能在外面過夜。”

  我接過藥包后背上就出門去了。踏出家門口,感覺很沉重,一是內心的壓力,父親希望我能繼承家業,但我對這份家業實在沒什么興趣,然而闖不出個名堂又沒臉回家見他;二是這個藥包真的很重。

  出門后我先去了郭小強家的“龍鳳酒樓”,我想那里人多點,結果蹲個一個上午也沒生意,離開“龍鳳酒樓”后我就不知道去哪好了,于是隨處逛逛,中間有三個人跟我打招呼,其中兩個是舊時同學,寒暄一番就走了,還有一個認錯人。

  去了山海哥那后,他向我買了些跌打藥,我跟他熟,不好意思收錢,反正那點跌打藥不過幾個銅板,但山海哥還是很見外的塞了我錢。他拍拍我的肩膀,說:“年輕人,出來闖總是難的舊時第一步,山海哥這做你第一筆生意,給你點信心。”我聽了之后內心很是感激。

  我內心很亂,頓時覺得以前父親囑咐我少跟山海哥來往這話很沒人性,我們兩家本來關系可以很融洽的,父親過于小人之心,不許我跟山海哥來往。我對山海哥千恩萬謝后,正要離開武館,忽然身后一聲叫喚,是王姐的。

  王姐依然風韻打扮,加上我已經發育了,所以難免看的臉紅心跳,她來到我面前塞給我一個白布包,里面還暖和著,說:“快到午時了,你還沒吃午飯,里面是幾個饅頭,你拿去吃,別餓著了。”

  那時我腦海里塞滿了山海哥給我的感動,王姐的感動就塞不下了,于是我望著漂亮的王姐猥瑣的在想:像王姐那么漂亮又很有味道的女人,怎么就沒有地主或者惡霸來搶親呢?

  可能是:我們這里的人太好了。

  結果那天我只做了山海哥一個人的生意,天黑后準時回家。父親煮好飯等我,我坐下就吃飯,父親問我:“賣了多少藥?”

  我說:“一點跌打藥水。”

  父親說:“太少了,你這樣下去還不如跟土豆他爹賣冰糖葫蘆,土豆他爹賣冰糖葫蘆都比你有錢。像你這樣賺,要等多久才夠存一家店鋪的錢啊?”

  我說:“天不如我意,但我意不想開店鋪。”

  父親說:“你現在不想開店,只圖一時玩樂,但歸根到底還是要放遠目光,考慮將來的打算。”

  我說:“茍先生說過‘目光放遠,萬事皆悲’,所以圖一時玩樂是正確的。”

  父親說:“早知道就不送你去念書了,這樣你還好忽悠點。”

  我沒理會,繼續扒飯。

  父親說:“我很好奇,你午飯在哪吃的,你肯定不會去“龍鳳酒樓”,就算去了,也沒錢。你在哪吃的飯?”

  我忽然想起父親不讓我去武館的事,而且每次提到我跟山海哥怎么怎么,父親總是很生氣,所以我撒謊,說:“我在路上遇到同學,聊的興起,就去他家吃了午飯。”

  父親說:“你肯定吃了山海家的飯。”

  我大驚,父親不想料事那么準,不過我吃的是王姐打包的饅頭,不屬于“飯”疇,所以嘴硬:“沒有啊,我沒有去過山海家。”

  父親說:“沒去山海家你怎么賣出了跌打藥?除非是熟人,誰會買你藥,不是山海還能是誰?”

  我聽了父親的話大驚,被剛要吞下去的飯給噎著了,噎的我死去活來,痛不欲生。父親往我后背龍骨那位置一拍,卡在我喉嚨里的飯就吐了出來,真是手法老練。父親責備的說:“吃不了那么多還死噎,做人要知足。”

  我喘回氣忙問:“你剛才拍我的地方,那是什么穴位?”

  父親說:“死穴,就在你龍骨那,位置類似蛇的七寸。”

  我驚道:“你居然拍自己兒子的死穴,你怎么當爹的?”

  父親笑道:“你被噎的死去活來的,我這不是救了你嘛。那個死穴的妙用是我自己發現的,醫書上寫死穴都說它是人全身的氣穴,如果打傷了人會當即死亡,不過我發現,當你咽不下氣的時候拍打死穴,往往有妙用。當然,下手不能太重,否則人也會被打死,那也枉然了。”

  我問:“你是怎么發現死穴還有這功能的?”

  父親原本笑著,聽我這樣一問頓時笑容凝固,停了半天后才說:“跟你娘認識的時候,我也曾經被飯噎過,痛不欲生,你娘不懂醫術,就往我后背胡亂拍打,那時我無意中發現的……”

  第二天我依舊背上藥包出門,不過我沒敢在路過山海哥家,我怕王姐會留住我,也怕山海哥再做我生意,這是一種很糾結的心情。路上我遇到了茍先生,他買了瓶去風濕的藥酒,茍先生年輕時腿被人打斷茍腿,走路都是瘸的,遇到陰天就風濕腿疼,他說今天他腿又疼了,搞不好下午要下雨。我看了看青灰色的天,隱隱約約有點風雨之勢。我想起了茍先生的全知本事,跟他說了我跟山海家發生的事以及父親極端的言辭,茍先生說了一句話,我非常深刻,他說:“施比受幸福。”

  背藥包的那個月里,鎮上幾乎人人都認識我了,父親的生意開始不好,雖然我的藥都是父親的,后來我很得意,搶了父親的生意,讓他坐熱板凳,這個月里我熟悉了哪家有病患,哪家有傷員,加上我“游記”戰術,所以賣的越來越好。晚上回去后我對父親炫耀“戰績”。

  這種小幸福的日子到某天就結束了。這天我一如既往的背著藥包出門,剛到秦府,看見一個人在門口,那人招呼我過去,定睛一看是秦老爺。秦老爺問我:“你是茉莉的私塾同學,山茶?”

  提到秦茉莉我內心大呼不妙,該不會是秦茉莉跟他老爹說了我虐待她的事,但我臉上還是那副榮辱不驚的模樣,嘴上說:“是。”

  秦老爺說:“那好,你跟我進來,我有話跟你說。”

  我忙說:“不了,秦老爺有什么事這里吩咐……”

  秦老爺說:“你還是進來吧,聽說你出來行醫了,茉莉最近身體不好,你進來給她看看吧。”

  無奈,不管我是硬著頭皮還是軟著頭皮,都只能隨秦老爺進了秦府。隨秦老爺穿過豪華的庭院來到秦茉莉的房間,推開門發現秦茉莉在房中寫毛筆字,見到我,我們都從對方眼中看見了驚訝。秦老爺對秦茉莉說:“茉莉,你私塾同學來看看你,他最近在行醫。”

  我尷尬的走進了秦茉莉的房間,放下藥包,對秦茉莉說:“你哪不舒服?”

  秦茉莉放下手中的毛筆,對秦老爺說:“爹,你先出去好嗎,我想單獨跟他談談。”

  秦老爺走了后我內心更是不安,我們兩個對望許久,我想要不要就以前欺負她的事情先道個歉,醞釀了有一會還是想不出開場白,干脆先找點話題來攀談好了,但是我跟她又完全沒用共同語言,于是我思索許久,開口的第一句話卻是:“你吃飯了沒有?”

  秦茉莉說:“吃過了。”

  我覺得空氣都很尷尬,故意張望四周,說:“你哪里不舒服?”

  秦茉莉說:“喉嚨痛。”

  我說:“喉嚨痛服用去火的魚腥草,我這里有制成的藥丸,我給你開點好不好?”

  秦茉莉說:“麻煩你了。”

  秦茉莉一句“麻煩你了”讓我們兩個再次沒有話題。

  在命運安排我的十六年里,我對王姐有過意思,但是王姐已經嫁人了,而且我也不能對一個結過婚的女人再有非分之想。秦茉莉其實人很隨和,而我始終對她有愧歉,以前我欺負她非常隨意,但現在感覺說句話都很難,秦茉莉不與我說話的原因我估計是,以前說話都難,現在更難了。

  我從藥包里找出一包魚腥丸,說:“兌水服用就好了,祝你早日康復,一共七文錢。”

  秦茉莉說:“好歹也是多年同學,你送我得了。”

  我對秦茉莉滿肚子愧意沒地方宣泄,好不容易有這么個自己吃虧的機會,于是說:“好好好,送給你了。”

  秦茉莉說:“你最近過的還好嗎?”

  我說:“很好啊,你看天氣那么冷,每天都有人傷風感冒,我的藥賣的很好,我真希望天氣能再冷一些,最好冷到洞庭湖變成凍停湖,這樣我的藥就賣的更好了。”

  秦茉莉說:“再冷下去就沒人買你藥了,人都凍死了,山上那群和尚最開心了,天天有法事做。”

  我說:“應該是和尚最先凍死,因為他們沒有頭發,保暖不及常人。”

  秦茉莉說:“應該不會,少林和尚不是練過鐵頭功嗎?既然頭跟鐵一樣硬,肯定保暖比常人好……喂,跑題了跑題了,你以后有什么打算?”

  我說:“我沒什么打算,繼續當游路郎中。”雖然在金山鎮賣藥的日子挺無憂無慮,又不用交稅,而且像我這樣的游醫只能存在于金山鎮,倘若去了大一點的城市,像我這樣不交稅又沒有店鋪的游醫,會給一種叫“城管”的職業流氓打死。而且父親也只喜歡我能在金山鎮好好的呆在。

  秦茉莉說:“我堂哥從小就想當武林高手,于是很早就離家出走,拜入武林門派萬花谷,他說男人都向往武藝,因為這是成為英雄的前提。”

  我說:“你堂哥純爺們,我也很向往武林。”

  秦茉莉說:“如果你能做大俠,但代價是放棄現在的生活,你會選擇哪個?”

  我說:“現在的日子我過得挺開心的,雖然窮,但這窮開心也很開心,我挺知足的。至于做大俠,我想是想過,誰讓我出生在這個年代呢,但想歸想,做的來和做不來是另外一回事。”

  秦茉莉說:“那你怎么甘心當一個游路郎中呢?”

  我說:“沒辦法,家里不讓啊。”說完這句無比委屈的話后,我發現腦袋里還殘存一些武林夢想,男人總是對威力充滿向往,比如武林絕學。我最終的武林夢想是能修煉成拈草殺人本領,再不然能飛檐走壁也行,如果這些都不能實現的話,最少能耍花槍或者胸口碎大石。

  我記得以前金山鎮來過一個胸口碎大石的大漢,胸口上放一塊大石板,一錘子下去石頭碎了,人沒事。據說這份功力源于大漢從小鍛煉胸口碎大石,但后來我發現那大漢老婆特別肥大彪悍,那大石跟他老婆比起來簡直小巫見大巫,這換做常人夫妻生活肯定不協調,估計那大漢從小就有預見自己會娶個這樣的老婆。

  第三章

  秦茉莉說:“我有個好主意,我們一起逃出金山鎮吧?”

  我說:“那怎么行,出去之后我們干什么?”

  秦茉莉說:“做大俠啊,我會拜入萬花谷,因為我哥在那,你可以找個武林高手拜師學藝,萬一拜個什么絕世高手之類的……”

  我說:“不了,現在我拿不起放的下,大俠夢留給我下輩子好了。”

  秦茉莉說,“你真沒膽,做不成大俠可以回來嘛,一個男子漢這點拼搏的勇氣都沒有。”

  我聽了之后臉上無比尷尬,被秦茉莉這么一說,頓時感覺自己真的很沒男子漢骨氣,于是說道:“那你說說這么做大俠?”

  秦茉莉說:“明天晚上我們一起逃出去,到時候你來找我,我們一起去揚州。”

  我說:“好。”

  答應了秦茉莉一起逃出金山鎮后我迅速離開了秦府,回家的路上我內心非常矛盾,父親待我那么好,我怎忍心一走了之,但如果我跟父親坦誠相待,他必然不答應,父親雖思想不封建,允許我這我那,但是他跟天下父親一樣還是希望我能聽他的話,將來繼承藥鋪。理想一直跟現實起沖突,在我的內心交戰,快走到家門口時交戰變成冷戰,我心灰意冷的進去,然后父親招呼我坐下吃飯。

  父親一如往常,問:“今天賣了多少藥?”

  我說:“一點。”

  父親說:“以前你不論賣多少都會跟我說的,這么今天回答的那么含糊?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我說:“我想離開金山鎮……”

  父親臉上瞬間就變了,聲音高了八度:“去哪啊?”

  我說:“我想去當大俠……”

  父親說:“你不是挺喜歡當游路郎中嗎?這日子過得多好,為什么要去當大俠?”

  我心里在想,當游路郎中的日子真的挺開心的,至少我說不出來哪里不好,其實今天沒遇到秦茉莉之前,我一直認為這種小開心和小幸福會延續下去,直到我膩為止。秦茉莉的這番話刺激了,讓我對當大俠這種無聊時幻想下了一注,代價就是不當游路郎中。事到如今,已經沒有退路可選,我也不想被秦茉莉嘲笑出爾反爾,當下只要說服父親肯放我出去就行了。

  于是我說:“我討厭當游路郎中,你放我出去,我做膩了。”

  父親說:“你說一句謊話就要編十句謊話來彌補,我看的出來,你不是討厭當游路郎中,而是你沒有退路了。”

  我說:“我都開始羨慕賣冰糖葫蘆的土豆能至始至終的喜歡冰糖葫蘆那么多年,我是你帶大的,你開藥鋪那么多年,我早不喜歡這套了。”

  父親嘆了一口氣,說:“你什么時候離開金山鎮?”

  我聽了之后很內心很是激動,說:“你肯放我走?”

  父親說:“我放你走可以,但你以后要是后悔了怎么辦?”

  我忙說:“不會不會。”

  父親說:“你現在還沒學會‘珍惜’,只有懂得珍惜才不會后悔,看你這樣子就知道你以后肯定會后悔,但現在我把這些說給你聽也沒用,你要出去就出去吧。”

  第二天晚上,我和秦茉莉約定的時間到了,我潛伏到秦府后院,那里有秦茉莉準備好的兩匹馬以及包袱,我在院下吹了三聲口哨為暗號,果然一位女子輕咳回應,等下秦茉莉就從這里跳下來。在計劃逃跑的過程時,原本我想兩人有個暗號,如她說:“半月如舟,誰渡嫦娥出苦海。”然后我得回應:“俠肝義膽,我隨八戒救嫦娥”。然后秦茉莉才能從墻頭跳下來,因為有這樣的口號比較像大俠。

  想著想著,忽然一個纖瘦的黑影從墻頭朝我撲來,我接住她,確認是秦茉莉而不是秦茉莉他媽后,我們兩立刻上馬,朝預定的方向馳去。

  可惜夜色朦朧,馬看不清楚路,反而拖了我們后腿,我感嘆自己江湖經驗不足,而且我覺得可以把所有發生的困難都稱之為江湖經驗不足。和秦茉莉商議后決定扔掉馬,改為徒步。于是我拉著她一起飛奔且私奔而去。

  飛奔一陣后,我發現前面地形有點不對勁,正待我欲止步時,腳下一空,兩人就這樣撲進了沼澤,動彈不得。

  我說:“真是出師不利啊。馬不到,不成功。”

  秦茉莉沒話說。

  我問:“你怎么不說話?”

  秦茉莉帶著哭腔說:“我還是喊救命吧?”

  我說:“我不是不想別人來救我們,但我想兩個人難得在一起,為什么還要第三者出現呢?”

  秦茉莉說:“你干嘛說這種話?”

  我說:“不然你想聽哪種……情話?比如‘暗戀我的婊子很多,但不是每個都有機會’這種?”

  秦茉莉說:“你知道為什么我要你跟我一起出來嗎?”

  我說:“難不成……”

  秦茉莉說:“對,我看你在金山鎮的日子太逍遙了,所以我想整整你,誰讓你在私塾里欺負我那么多年,我只是純粹的報復。”

  我說:“那謝謝你了,恰好我真的想出來當大俠。”

  秦茉莉說:“我們這樣子要呆到什么時候,現在離金山鎮不遠,我擔心我爹發現我逃了,會派人來追。”

  我說:“不用擔心了,你爹已經派人出來了,你看那邊。”說完我手一指,在遠處一排排光亮,顯然是人舉著火把,人數不少,能引起這么多群眾半夜不睡覺持火把出來尋人,除了秦老爺我實在想不還有誰了。

  她大驚,說:“怎么辦,我們動彈不得……”

  我說:“這個時候是發揮想象力的時候了,比如出現一個大俠,把我們兩個救起來……”

  我話音剛落,一個巨大的黑影就跳落在我們眼前,伸手就將我們兩個從沼澤拉起來。我雖只有十六歲,身體發育良好,再加上一個發育的更好的女人,但這人兩手就把我們提起來了,可想而知力氣非常大。我上來后腿剛站穩,看了那人一眼,腿又軟下去了,那人不是別人,正是父親。

  父親說:“別廢話了,我們走為上計。”

  然后他領著我們兩,穿過沼澤地。我們三個離開金山鎮,其實能離開金山鎮對我而言已經期待很久,因我不想被困在一個很小的地方想象大俠的事情。不過畫面依然很難堪的不像大俠告別故鄉的模樣,我跟秦茉莉一身臟兮兮,旁邊還帶著一個爹。

  走了好一陣子,終于甩掉身后秦府的人,我想他們追不上來了,父親也停住。

  父親生氣的說:“好哇你小子,居然真扔下我不管了。”

  我急著說:“別……你聽我解釋……”其實我不知道父親會對我怎么樣,但這是他第一次用這樣的臉色對我說話,我從來么見過他那么生氣,男人極度生氣后往往有兩個表現,一個是揪住那人揍一頓,一個是從此自暴自棄再也不理你,第一個是眼前受罪,第二個是今后受罪,不論怎么樣都不是我所想見到的。

  父親說:“你真的要遠走高飛?”

  我說:“是啊,你看我都沒有退路了。”

  父親說:“反正我勸不到你,好吧,你走可以,但是得帶上我。”

  我聽了差點暈了,說:“你想干嘛?”

  父親說:“你的失蹤再加上秦茉莉的失蹤,你說秦老爺會怎么樣想,我要是還留在金山鎮,這就是找死了。別廢話了,我們走吧,天亮就能到揚州。”

  我說:“揚州就是那個……做了婊子還立碑的——七秀坊?”

  父親說:“對,我在那有個朋友,先見見那個朋友,要點盤纏。”

  我說:“對了,剛才你把我們兩個從沼澤里拉出來,你是不是用了輕功?要不然怎么你人沒掉下去?”

  父親說:“你走路不長眼啊,你們只是掉下一個泥坑里了,不是什么沼澤。我只是站在上面就能把你們撈起來。”

  于是我不再多言,三人繼續趕路,走走停停,天上再掛著一個象征陰晴圓缺悲歡離合的月亮給我們照明,一路上也沒有什么困難。

  天亮以后我們準時出現在揚州,進了揚州后,我發現路面挺干凈的,房屋整齊,人們穿著如新,加上風和日麗,仿佛感覺周圍的路人都臉上洋溢著微笑,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和諧”?不過在揚州城內走了一段路,我并沒有發現多少女人,就算有,也是普通的婦女而已,揚州應該跟七秀坊打包在一起的,想到這,我疑惑的問父親:“這七秀坊是不是給當官的給包了啊,怎么都到揚州了,還沒見到女人?”

  父親也很疑惑,說:“十年前我來過,十年前揚州不是這樣的,那時滿街都是七秀坊的女人。”

  我說:“十年之前,我不認識你,你不屬于我啊,十年了什么都不能變呢?”

  父親托著下巴深思,自言自語說:“奇怪,難不成真的給當官的包了?”

  這時秦茉莉拉了拉我的衣袖,說:“我肚子餓了……”這不說還不打緊,我們兩爺們正在思考娘們的問題,經她怎么一說,忽然想起整晚至今都沒進食,不約而同的肚子叫了起來。于是父親使了個眼色,我們邊走邊找館子。行了一段時間找到一家,名字居然叫“龍鳳酒樓”,難不成是郭小強他爹開的揚州分店?

  我們三個進去后發現不對勁,因為根本就沒有吃飯的食客,那群食客都自發的圍成一圈,無數個世俗的腦袋疊加在一起,里面肯定有什么事情可看,我們三個走過去,于是在這么多顆世俗的腦袋上,再疊加了我們三個世俗的腦袋。只見人群圍攏的中間,是兩個武林人士,距離我上次見過武林人士——也就是那個落荒而逃的萬花谷弟子過去了許多年,再看見武林人士,尤其是傳說中才有的酒樓比武,想到這就內心激情澎湃。

  更重要的是我們三個沒有錯過好戲,應該是好戲才開頭,左邊那個武林人士先介紹自己,說:“在下乃是天策府的周甲虎,人稱‘陜西周老虎’。剛才吃飯的時候聽見隔桌的你居然嘲笑我們‘陜西沒有好人’,對不起了,你的這句‘陜西沒好人’泛指了我們天策府的所有弟兄,你的這句話遙遠的欺負了我們天策府所有人,誹謗了我們天策府所有人。今天我‘陜西周老虎’就來領教一下閣下的武功。”

  左邊大漢剛介紹完自己,周圍的人群就議論紛紛,“哎呀,這就是傳說中的‘周老虎’啊。”

  “天策府的周老虎,是連老虎屁股都敢拍的那個啊。”

  “不得了不得了,這個‘陜西周老虎’簡直就是我們男人的偶像啊。”

  我聽了人群的議論后,轉過頭問父親:“這個‘周老虎’綽號是號稱還是自稱?”

  父親說:“肯定是自稱。如果是號稱,走到哪都有人知道,不需要自報門號。”

  右邊大漢聽了周甲虎話后冷笑一聲,說:“你可知道我是誰?”

  周甲虎說:“你是誰?”

  右邊大漢從屁股后面拿出一根棒子,說:“你可知此乃何物?”

  周甲虎瞪大眼睛盯著哪個棍子,沉思一會后才說:“不知。”

  大漢有些失望,內心估計在罵周甲虎孤陋寡聞,于是只好跟周甲虎一樣厚著臉皮介紹自己,說:“我是高莉村的村哥——思密達!”

  人群頓時沸騰起來了,“他就是‘村哥純爺們,鐵血真漢子’的思密達!”

  “就是那個‘忽如一夜村哥來,千樹萬樹***開’的村哥!”

  雖然我不知道這些綽號的典故,但是思密達的綽號明顯多于周甲虎,這只能說明這個人的確很厲害,而且影響力非常廣泛。父親聽了之后立刻變了臉色,說:“高莉村是個偏僻的小村莊,地圖上都找不到,這個村哥肯定是冒牌的。”

  我問父親:“你怎么懂這么多,聽你這樣說,感覺你認識真正的村哥一樣。”

  父親沒有回答,眼神依然對焦在中間的兩個人身上。

  那個周甲虎拿出一柄長槍,說:“請村哥賜教。”說完長槍朝思密達刺去,只見思密達用他那根奇異的木棍一格擋,長槍就彈了開,思密達緊接著一棍捅向周甲虎胸口,周甲虎驚恐的叫了幾聲,長槍連忙揮了幾下,莫名其妙的把那棍子打落在地上。

  周圍的群眾都很納悶,這思密達連棍子都拿不穩,武功能高到哪去?

  周甲虎見思密達兩手空空了,大笑一聲,把槍朝思密達捅去,誰知道思密達耍賴,順手操起旁邊的板凳就朝周甲虎扔了過去。周甲虎刺在半空中的長槍臨時改為挑,把凳子拍飛。整個過程我們這些圍觀群眾看得清清楚楚,唯一看得不是很清楚的就是慌亂的周甲虎怎么拍掉思密達的棍子。

  那個板凳被拍飛后,砸中遠處一名正在吃飯的食客腦袋,把人家直接砸暈過去。

  父親說:“這兩個人都不會武功,都是騙飯吃的。”

  我說:“是啊,看上去這點本事誰都會。”

  接著那個思密達又操起板凳,朝周甲虎扔了出去,周甲虎改攻為守,長槍又一揮,把板凳拍飛了出去,砸在一個圍觀群眾腦袋上,那人直接暈了過去。

  結果思密達又搬起一個板凳,不出所料的又朝周甲虎扔了出去,周甲虎長槍還沒來得及挑,周圍的圍觀群眾里不這點誰喊了一句:“大家快趴下!”于是在場的所有人都趴了下去,那板凳被挑飛了出去,還在空中的時候就有不少人伸長了脖子瞧誰是下一個倒霉鬼。

  那板凳朝門口砸去,剛好一個耕田的老農站在,所有人的心都懸了起來,還有人已經喊了出來:“暈!”

  “啪!”的一聲,那板凳砸在老農腦袋上,老農痛苦的捂著腦袋,指著周甲虎和思密達說:“哪個龜兒子砸我的?”

  在場所有人都呆住了,周甲虎和思密達相互指著對方,說:“是他干的!”

  老農怒氣沖沖的跑到周甲虎和思密達面前,一人胯下給了一腳,那兩人痛哭著直接倒下去了。

  周圍的人群都在感嘆:老農這武功真高啊,真人不露相,真人不露相啊。

  那老農踢完人就走,有個圍觀群眾跑過去攔住那老農,問:“敢問大師是哪派的?”

  老農說:“什么派?俺是農民。”

  那人問:“那你剛才使的是什么武功?”

  老農說:“俺不會武功。”

  那人不甘心的繼續問:“那你踢出去的那兩腳肯定有什么名堂吧,到底是什么功?”

  老農說:“俺記起來了,俺學的是農民功。”

  我們幾個聽了之后特別失望,于是離開了這家酒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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