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視臺的頂樓天臺是少數人知道的好地方，浮華城市，總有著太多這樣那樣的誘惑，更何況是在媒體界這個五光十色還帶著些許神秘色彩的地方，甚少有人愿意將寶貴的時間浪費在這一片虛無的世界里，而我和鄭方卻是寥寥無幾的常客之一。不記得多少次，我和他常常通宵趕新聞，或者找不到線索苦惱的時候，我們就習慣上來天臺，各自從自動售貨機里買一杯熱咖啡，然后什么都不說的就這么呆著，又或者胡天海地地聊天。

　　可我想，我和他誰也沒有料到的是有一天，這個被我們譽為電視臺后花園的地方，我和鄭方會這樣沉默地面對面尷尬著。

　　“頭痛吧？喝了那么多酒，早上起來喝了蜂蜜水沒？”我想了想，還是期期艾艾地開了口。一開口就是習慣性的關心，說出口后才后悔，顯然這樣的開場白并不適合此刻的我和他。

　　鄭方沒有料到我還會說出關心他的話，猛地看向我，眼睛里迸出了嚇人的光芒，讓人措手不及。

　　我趕忙補充地說道“你不要誤會，我只是擔心你這樣的狀態會影響今天的拍攝。我們今天不是說好還去那位見義勇為的小伙家里采訪的。”

　　“莫小西……”鄭方沉沉地聲音傳來的時候，我的手已經擰成了一團。“昨天的事情，對不起。”

　　我沒有說話，卻聽著他繼續說道“我昨天喝多了，所以……所以有些憋在心里太久的胡話，也就說了出來。如果給你造成什么困擾的話，我愿意道歉。只是……只是我想要你親口再告訴我一次你的答案。”鄭方說，目光灼然地看著我“我真的不可以么？我們真的不可以么？”

　　我知道鄭方這一次是抱著破罐子破摔的心態讓我上來和他談談的，所以即便前面在辦公室的時候，肖蓓蓓扯了扯我的袖口，使了眼色告訴我現在絕不是和鄭方單獨好好談的最好時機，因為單單從這個男人的眼睛里就能看出，他并沒有徹底的清醒，更沒有徹底的放下。

　　可我依舊笑著點頭，跟著他來到這天臺。因為我知道今天如果不把話說清楚，也許以后就再沒有更好的機會了。人總會在不同的瞬間有著不同的念頭，瞬息萬變。周寒告訴過我，斬斷感情一定不能拖泥帶水，不能心軟，不能……不能有“也許”、“可能”的想法，周寒還說，他當年也曾這樣斬斷過一段注定艱難，不會有結果的感情。

　　“鄭方。”我輕聲說道，目光定定地看向他，眼神里多了一分堅定和決絕“我們只做同事，做朋友好么？”

　　鄭方忽的閉上眼睛笑了起來“我早猜到了會是這樣的答案。莫小西，有沒有人說過你其實心很恨，你怎么就能這么淡定的一次又一次地和我說不行呢？甚至連考慮的時間都沒有……”

　　“對不起，鄭方。”我說，心底默默地再一次說了一遍對不起。

　　“上一回你和我說對不起的時候，我沒有勇氣問。”鄭方忽然睜開眼睛，他深吸一口氣，朝我走近兩步“這一次，我至少要知道為什么。莫小西，你可以拒絕我，可必須給我一個理由。一個讓我可以死心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