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小徒弟這么一說,孫老醫官頓時來了興趣。在孫老醫官心中,自己這個小徒弟,那是天下頂好的。最初那一年,孫老醫官別看對李得一盡心盡力教導,草還丹跟不要錢一樣往李得一嘴里喂,那其實是叫李得一給愁的。自己的結拜大哥李有水,多年不知蹤影,剛知道消息,人就已經入了土。滿莊子,就剩李得一這么丁點兒血脈。
孫老醫官當時一咬牙,心說,李大哥就這么一個后輩,若是不給他開蒙,那他一輩子都難有大出息。算了,我豁出去了,縱然拼著識海崩裂,也算對得起李大哥,不枉當年我兄弟二人結拜一場。然后,孫老醫官咬著牙給李得一開了蒙,并且強起天機圖,為李得一推衍將來的路數。
得到的結果,卻是讓孫老醫官喜憂參半。喜的是,李得一自有機緣(比沒有強)。憂的是,這機緣它不穩定啊。后來果不其然,李得一差點死在修原氣的一場意外當中。后來勉強把李得一救活過,孫老醫官實以為李得一這輩子就是個識海崩裂的癡傻之人,卻沒想到,李得一最終頑強地挺了過來,并與狄大帥當年留下的那頭騾子建立了血融之連。
從那時起,孫老醫官就意識到,自己這個小徒弟,恐怕是屬于有福之人,每有事,看著先吃虧,最后卻往往能撿個大便宜。這之后的李得一的道路,也完全印證了孫老醫官的猜想。就拿李得一當時冒著生命危險,潛入統萬城,卻僅僅救回仨鐵匠來,而且這仨鐵匠救回來之后,還就沒了下文。
當時可把孫老醫官給愁壞了,差點就忍不住,要出手干預此事。后來孫老醫官想起當初起的天機圖,推衍出來的啟源天機,好容易硬生生給忍住了。結果后來李得一成立定北剛鐵學堂,一手做出黑鋼鱗云甲,制式軍刀,制式長槍等,極大提高威北營戰力。孫老醫官從此,更加堅定了信心,相信自己這小徒弟,是自有其機緣,不必干涉太多。
因此,此刻孫老醫官一聽自己這小徒弟又要辦幾件“大事”,頓時就來了興趣,忍不住就問了一句。這也是之前讓李得一給刺激大了,如今孫老醫官實在不想再受這么一回刺激,所以想要提前知道自己這寶貝小徒弟到底打算干嗎。
李得一自然不知道師父的這一番心思,也不知道自己這師父每天看著悠閑,實際背后不知為自己****多少心。李得一傻愣愣道:“師父,俺現在還沒想好。”這一句話,差點把滿心期盼的孫老醫官給噎了個仰倒。
孫老醫官當時就給憋得滿臉通紅,可把李得一和小劉團長師兄弟倆給嚇壞了,趕緊沖上去,又是揉胸,又是揉腦袋,把孫老醫官好一頓搓。
“行了,行了。別給為師搓澡了,為師這皮都讓你倆給搓掉一層。”孫老醫官緩醒過來,頭一句就是這個。小劉團長擔憂道:“師父,你剛才是怎么了?”
“還不是讓你這個好師弟給氣的!”孫老醫官剛想說這句,趕緊又收了回來,小徒弟啥都還沒說,是自己這個當師父的心急了,哪能怪他。張了張嘴,孫老醫官改口道:“沒事,想是方才體內舊傷發作,為師這才暈厥過去。”
小劉團長聽了,那還真能放心,當即把師父抱到床上,安置妥當了,又拿出草還丹,強制師父吃了一顆,這才算罷。李得一也跟在旁邊忙上忙下,很是擔心師父的身體。孫老醫官看著兩個徒弟這么在乎自己,不由得老懷大慰,心道:“若是沒有戰事,得這么兩個徒弟,也足慰平生。”
老人家,你這是忘了,你這小徒弟孤身犯險那時候,你日夜為他擔憂。你可曾記得,當你倆徒弟帶著隊伍與郭無常搏命之時,你日夜寢食難安?可曾記得,當兩個徒兒帶大軍南下硬拼突遼六萬精騎,你日夜憂愁?師,父,這兩字,可是一副重擔啊。
李得一臨走時,對著師父說道:“師父,俺想好了。俺這次要好好搞搞鋼鐵學堂,再看看能不能培養些會種地的好手。”
三天全城流水席面慶祝過后,李得一就忙活開了。守備團對內宣稱取得了大勝,那一車車大白天拉入城中,故意讓全縣人都看清的金銀財貨,還有幾十板車的鎧甲裝備,就是最好的證明。沒聽說誰打敗仗還能帶回這么多財物和兵甲的,只有打了勝仗,才能繳獲這么些東西么。老百姓對事物的判斷,很實在,也一針見血。真不知道,古往今來,那些自以為能愚弄百姓的皇帝,哪里來的自信?恐怕是自欺欺人,最終被人欺,導致亡國滅族。
在李得一的建議之下,守備團采取了與民同樂的方式來慶祝此次大勝。招待全縣百姓敞開了吃的流水宴席,全城大擺了三天。不光如此,每天來吃飯的人,還可以領一個枚銀錢。光這一下,定北守備團就花出去幾十萬枚銀錢。因為老百姓實在啊,既然來一趟就能領一個枚銀錢,還能白吃頓飯。干脆,孩他娘,咱家這三天不做飯了,一天三頓吃流水席去,還能給家里掙不少錢呢。老百姓這么實在,威北營同樣實在,甭管是不是來過,只要來了,就給發錢。
錢好掙,這人心,卻難了。威北營若是熊老百姓一次,他能記一輩子。因為老百姓都是實在人。
定北守備團這么做,這要擱在以前,能把韓把總活活疼死。可現在不一樣了,定北守備團現在有的是錢。那一千萬枚銀錢,李家為了方便運送,把近半銀錢重新熔鑄成了銀錠,后來在洪水中,多半的枚銀錢被大水沖走,沉重的銀錠因較為沉重,相對不那么容易被沖走,被守備團找到不少。
守備團在大水過后打掃戰場之時,找到的銀錠,據李得一估計,少說也得值三百萬枚銀錢。不光如此,還找到不少金錠。據李得一估算,這一趟下來,守備團少說也得收入了五百萬枚銀錢。
有了這么多枚銀錢收入,一次花幾十萬枚,對韓把總來說,那是終于體驗了一把什么叫財大氣粗,什么叫揮金如土,爽快的很啊!
這與民同慶,李得一和師哥卻都沒工夫參加這個活動。這趟回來,李得一就先去看了自己的那些學生。
首先看的是在家留守的四十個孩子,然后是鋼鐵學堂的學員。李得一給這幫學員和那三個鐵匠夫子也發了不少賞銀。三個鐵匠夫子還不好意思地推脫,說自己并未參與戰事,寸功未立,無功不受祿。
李得一道:“你們打制的鎧甲兵器,就是守備團獲勝的保障,怎么能說你們沒有戰功呢?你們的戰功,還要超過一般的兵士。”這話一出口,可把三個鐵匠夫子給感動壞了。
李得一安撫下這三位鐵匠夫子,又想起種地上的事情。守備團此次出戰,糧食供應一直很充足,前面作戰的兵士天天都能吃得飽,與定北縣這幾年農事的發展有很大關系。當初李得一曾貼出告示,為先進的種地技術設下重賞。幾年過去了,還真找到一個精通農事的人才。這人叫田更皓,因為打小有這特殊愛好,專門喜歡鉆研農事。后來他家遭到戰火波及,他便成了無家可歸的流民,一直在四處流浪。
他也曾想過憑著一身本事,謀個一官半職,在這亂世找個安身立命之所。無奈,天下間的割據豪強,梟雄豪杰們一聽他會的那套本事,根本就不重視他,或者表面上為了顯得尊重人才,不得不留下他,實際根本不肯委以重用。
這些割據豪強在天下大亂之前,都是些“何不食肉糜”,“食厭膏粱”的主,哪里會懂得如何種地。在他們看來,種地無非就是派手下兵士,找個良吏,然后施行屯田,過一兩年,地里自然就會長出糧食,只要你控制的土地夠多,收上來的糧食自然也夠多。
這個田更皓也是頗有些傲氣的人才,自己得不到重用,或者受到冷遇,直接就會負氣而走。后來走來走去,終于溜達到了西北這個犄角旮旯,來到了定北縣。當他看到貼在城墻上貼著那張,已經褪色,眼瞅就要脫落的,招募種地人才的告示之后,立即激動地眼淚流下來。
李得一雖然沒種過地,但他從小在莊里長大,對種地也懂得不少。再加上他識海中的一些記憶碎片,一直默默提醒著他要重視田地出產,所以李得一對這個田更皓就非常重視。與其交談了一番之后,李得一當即就給予其大量枚銀錢,和幾個打下手的民壯,讓其一展所長。現如今,定北縣附近的田地糧食產量年年增高,即便遇到大旱,也不曾減產,就是這個田更皓的功勞。
這趟打了勝仗回來,李得一決定專門為這個田更皓成了一個農學院,和他一起編訂基礎教材,招收學員,好更進一步培養種地人才,增長定北縣的糧食出產。
這趟帶著一萬兵士,僅僅去西南不算太遠的洛都城下作戰,每天消耗的糧食,李得一每每想起來,就覺得頭大。多虧這幾年,有了田更皓的農耕技術,大大增長了定北縣的糧食產量,使得守備團能夠囤積下足夠多的糧食。若無此人,守備團絕對撐不過這場大戰,最多兩個月,守備團的兵士就得吃糠,吃麥麩充饑。
守備團現在很有錢,小劉團長又支持師弟的主意。之前那個定北鋼鐵學堂,守備團可是嘗著甜頭了。小劉團長一聽師弟如今又要成立農學院,二話沒說,立即拍板同意,反正現在有的是錢,造些個房子,養些學生,才花多少。那天田更皓接到守備團發下的,象征夫子身份的木牌,看到李得一幫他編訂的標準教材時,一如三個鐵匠當初那樣激動難抑。
忙完了農學院的初步規劃之后,李得一又想起了他那尚未開蒙的最后十五個學生。這天晚上,李得一帶著這十五個學生,又一次來到了當初那個小土丘上。
這一次開蒙,孫老醫官跟以前一樣重視,帶著王壯彪親自熬了安神驅寒的湯藥,讓大徒弟在土丘下親自站崗把守。
最后,李得一走下土丘,小劉團長急忙上前問道:“這回有幾個孩子開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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搞笑的我來了
這一章晚了,抱歉。昨天小學幾個男同學一起擼串,整十八年,我與他們未見了。感慨啊,當時整天流著鼻涕瘋打鬧的時候,何曾想過,有一天會三十歲再見面。時光真是匆匆如流水,人生苦短啊。這肉身,果然不是長久之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