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驚聞仙蹤

　　“李德用，我跟少爺去演武院了。今天記得把少爺的木樁豎好，晚上少爺還要站樁呢。”張昭茵與李德用打過招呼，連忙追上李正龍。

　　入學第二天，李德用本來是跟隨李正龍他們一起去上學，誰知道卻在演武院門口被擋了下來。原因是演武院只允許內舍生進入，像李德用這樣類似編外的外舍生根本沒資格。

　　這讓李德用失落了半天，誰知道晚上李正龍他們回來之后交代他。在院子整理出一片空地，立九九八十一根樹樁。

　　按張昭茵的話說，這是少爺用內舍生一個選擇功法的機會選的一門輕身功法，好像叫做《踏燕術》。這門功法要先練千斤墜，使得腰有一馬之力。而這個條件，以李正龍從小習武的火候，已然達到標準。第二，就是要站樁了。

　　因此，豎樁這種既粗重又艱巨的任務只能落在無所事事的李德用身上咯。攤開站樁圖紙，再看看面前已經豎起的零零落落的幾根樹樁，不由自嘲地笑笑。

　　豎樁的木頭是在城外的龍杉樹林砍的，好在這一片林子也是墨侯李家之物。不然，更得費一番心思。架好了車，趕著以長力聞名的駮馬，揚鞭向著城外而去。

　　“先有爹娘后有咱，誰人還在爹娘前？生來已經十六歲，混沌到底是哪年？”

　　“俗！真俗！俗不可奈！”

　　李德用揮動著斧頭向大腿粗的樹根砍去，一斧一嘆地搖頭笑道。

　　突然，又一斧下去，咔嚓一聲，李德用輕車熟路地向著樹木倒下的反方向跑去。

　　塵埃落定，李德用看了一眼如華蓋般的樹冠，臉上顯出得意之色。只是再看那枝椏分叉，嘆了口氣把斧頭往樹樁上一劈，身體慢慢向后倒去。

　　“嘿，小爺練得這一手開天斧，管你什么泥鰍身法，一斧了事。”說罷，拿出一本書籍翻起來，正是拜托張昭茵找來的那本。

　　演武院。

　　一個二十出頭的闊面青年攔住張昭茵的去路，陰笑道：“小子，想好了么？”

　　“我知道了。”張昭茵不耐煩道。

　　“臭小子，別以為能敷衍了事，我會盯著你的。”闊面青年威脅道。

　　張昭茵轉過一個角落，確定闊面青年已經看不見了。先是松了一口氣，然后惡狠狠地道：“敢威脅小爺，告訴少爺去，讓少爺教訓回來！”

　　“小茵子，你的臉怎么回事，青一塊，紫一塊的。”李正龍從一座高塔下來，見到張昭茵被打得一臉破相，疑惑道。

　　張昭茵連忙哭道：“少爺，這武學堂反了，竟連咱侯府的人也敢打。”

　　“混賬！”李正龍聽到自己隨從被人打了，當下怒氣一生呵道，隨即又想到什么，問：“你是不是又說祭酒大人的壞話，被教習訓了。”

　　“我的少爺，我哪還敢啊。這次是我們荒字齋的老人，欺負我等新來的。”張昭茵叫屈道。

　　“既然是你們荒字齋的事，我總不好插手的。你先向你們教習反應一下，再不行我向教諭投訴。”李正龍不假思索道。

　　“可……”

　　李正龍抬手打斷了張昭茵的話，道：“我欲在宇宙塔閉關，這段時間你們好自為之。”說完，不等張昭茵反應回來就已經轉身進入門口。“還有叫李德用抓緊時間弄好樹樁。不然，叫九管家換個人來。”末了，一句輕飄飄的話又傳進張昭茵的耳朵里。

　　城外，龍杉樹林。

　　轟隆！

　　突然，一聲晴天霹靂驚醒睡夢中的李德用。只見他一把扔掉書籍，一縱身跳起來，眼神迷糊地看向被樹林冠葉遮住的天空。

　　自語道：“難道聽錯了，怎么會打雷呢？”就在李德用疑惑之間，又有一聲冷哼自遠處密林中響起。

　　這回李德用可算聽清了，躡手躡腳地循聲音傳來處探去。同時心里懷疑：可能是有獵人在此打獵，可是怎么沒聽到獵物的聲音，不知是何種猛獸？

　　“道爺還以為是哪個長了三頭六臂俗物，竟然要請動我們供奉堂的仙人。敢情就是你啊！”一身奇異服飾的老者輕蔑道，“孫九離，十年前進入墨侯府，其余一切不詳。說說吧，你到底是何底細？”

　　雖然孫九離還是一臉不屑，奇服老者依然自信，在他想來：一個凡人還不值得他供奉堂的修士放在眼里。

　　奇服老者向旁邊的黝黑青年點了下頭，青年會意，上前道：“兀那廝，仙長問你話呢，你啞巴了，別說我們供奉堂的仙人欺負爾等凡人。最后問你一次：你是不是魔宗余孽！”

　　孫九離本來一臉的不在乎，忽然變得嚴肅起來，冷笑道：“一個筑基小修罷了，竟敢如此和本座說話，這就是玄天道所謂正道！”

　　奇服老者聞言臉色大變，而黝黑青年已經怒不可遏，就要揮拳上前，卻被老者攔下：“師侄，且慢！敢問道友是何人？”

　　奇服老者已經有點后怕，畢竟出現在葉瑯囯滄州這種靈氣貧乏之地的高階修士本來就不多。而眼前在墨侯府隱姓埋名的孫九離，自己竟然看不出修為，顯然是一位金丹真人。

　　一股鋪天蓋地的威壓自孫九離那瘦小的身軀里散發出來，冷道：“到底是誰叫你們來滄州！”

　　奇服老者嘴唇動了動，終究沒有說出什么，知道自己今日絕無幸理。掙扎著祭出自己的長劍靈器，顫悠悠地向著孫九離而去。可是還沒有飛出一丈，就已經被打斷。一束雷電自頭上打落，奇服老者已經全身焦黑地栽倒。

　　在孫九離喝問之始，黝黑青年已經激發當日離開宗門時，師尊賜給的那一道符寶。可是直到奇服老者倒地，符寶尚在吸取自己已經干癟的靈力。當孫九離開始轉移視線注視自己時，黝黑青年之前一直裝出的呆滯模樣隨之一變。

　　“哼！”一聲炸響震破自己的耳膜，也像奇服老者一樣栽撲在地。右手里還攥著那張師門賜予的符寶，靈力忽然紊亂。“嘭！”炸出一個深坑，把自己和奇服老者的尸體再次肆虐一遍。

　　李德用扒開擋在視線前的雜草，懷疑自己剛才看見一道瘦小的青色身影。那道身影一閃即逝，仿佛眼神恍惚間的錯覺。

　　循著最后聽到的爆炸聲音，李德用一路來到那個三尺深坑。從遠處走來，只見坑的邊沿堆著幾撮凌亂的泥土；隨著腳步靠近，依稀在泥土中看見一絲絲血跡和肉沫。

　　李德用還是不在意，以為是獵物兇殘，終致血肉亂濺。雖然還有一丁點疑惑，但是沒作他想。

　　“呃，呃呃，呃呃呃！”李德用最后看到的場景，差點把自己腸胃里的東西全都吐出來了。

　　一具本來已經焦黑如炭的尸體，半邊身體雖然被炸的得一趟模糊，但好在四肢尚在。而尸體左邊，有一個血肉模糊的頭顱，連著殘體的幾個零件。依稀讓人覺得，這還有一個人。可是，那還是人么？

　　正在李德用準備起身，逃離這個恐怖現場。突然，感覺自己的褲腳被東西勾住了。忐忑不安地回頭瞄了下后面，果然是有一雙焦黑如炭的手在扯著自己的左腳。

　　慌得急忙向后踹，哭道：“冤有頭，債有主。不關我的事……”

　　“站住！”身后的焦炭雙手主人呵道。

　　李德用為之一靜，可大約一刻鐘沒見后面有何動靜，仿佛那一聲呵斥耗掉了焦炭人的那一絲幸存的體力。

　　“過來。”這一次聲音柔和了些。

　　李德用把閉著的雙眼慢慢睜開，不情愿卻無奈地回頭看向那個本來已經成為尸體的焦炭人。

　　只見焦炭人伸出手指向自己的懷里，顯然示意李德用掏出什么東西。

　　事已至此，李德用雖然害怕，卻也只能硬著頭皮從焦炭人懷里把東西掏出來：是一塊小皮子包著的東西。

　　李德用用探詢的眼神看向焦炭人，可是看見那雙無任何光彩的眼睛。他懷疑這雙眼睛還能不能看見自己。

　　果然，焦炭人無視李德用的探詢眼神，約莫過了一盞茶時間，才吐出：“玄天道……”

　　李德用看著從焦炭人懷里掏出的東西，是一塊皮子包著一個錦囊，還有一個似玉非玉的腰牌。腰牌正反兩面上浮雕著兩個篆字，赫然“玄天”二字，正是焦炭人所說的玄天道的腰牌。只是李德用沒有聽說過葉瑯囯有個叫玄天道的武林門派，難道是傳說中的仙道門派？

　　“真的有仙道門派？！”李德用興奮地驚叫道。李德用從小就被父親逼著練武，可是自己確實沒有什么天賦，整天就迷上玄幻故事。因此，不知挨了父親的幾頓訓斥。好在喜歡看書，因此被拿來當借口說：習武不成能學文，不失為大丈夫之舉。

　　只是，想來也好笑，一心要學文或者以此當借口的李德用沒有被送入學堂，以期考個秀才。反而以十三少爺隨從的身份進了武學堂，成為區區外舍生。

　　“那這個錦囊，莫不是儲物法寶——儲物袋？”李德用用力扯了一扯，扯不破，打不開，不由為之泄氣：怪不得世間傳說，仙家寶物精妙，凡俗遇之不知。這儲物袋，得用仙家法力才能打開。

　　最后，瞄向那灰不溜秋的皮子。本來，李德用嫌他難看，準備扔了了事。但一想這件曾為焦炭人這位倒霉仙人之物，也許會另有妙處。

　　但是，當李德用左看右看，正看反看，用陽光照射看過，用水滴沾上看過，依然沒有反應。正當李德用一頭霧水的時候，忽然想到，難道要用血？自己也被這個狗血的主意震得一愣。

　　“別無他法，惟有此途了。”李德用說罷，一狠心在指尖上嗑出一個小傷口，擠出一滴血。當鮮血滴入皮子后，李德用期待的事情并沒有發生。

　　“果然是狗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