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什么叫做病?
正常?什么又叫做正常?
而這一切衡量的標準又是誰設定的?
海子說我現在的狀況很糟糕,說我心里有點問題,我也不知道他說的是對還是錯的?我自己感覺一切還好,我也沒有自殺的傾向,也沒有什么特別的行為,在我眼里和我世界里,我和外邊的人都是一樣的!
空洞!
缺失了靈魂!
人生之為生,而后生之為何?而后何為之生?
這個問題突然困擾著我,于是我開始迷戀上了讀各種各樣的宗教典籍,看各種各樣的玄學書刊,仿佛在那傳說或是玄之又玄的論述上隱藏著我追求的真諦!
至于一些心理雞湯什么的我是斷不會去看得,因為我覺得那是個誰都會寫誰都會說但卻不一定會做的東西!
隨著對這些東西的著迷,我忽然感覺現在的工作對我來說是一種束縛與阻礙,它阻擋了我通往真理的道路,于是我找個理由就辭去了工作。因為工作可以找,后面有的是時間去做,而尋找真理與領悟是不容耽擱的!
記得有人和我說過神是用來敬畏的,而安排我們命運的就是高高在上的神祗,忽然想到這個我對世上所有的遭遇都有了同一個認同,神需要不一樣的世界,所以他需要創造不一樣的人生,所以給我們安插了不一樣的境遇。
在世上萬千生靈里面,每個人的悲喜似乎都再是悲喜,只是一個區別的符號,想到這里我突然有些釋然,整個人仿佛都獲得了新生!我忽然想找人去分享,可是當我走到大街上,看到一個個陌生的臉龐,一種莫名的恐懼籠罩在我心頭,我突然猶豫了要不要走入這個世界,因為我眼前的世界太過的光怪陸離,這世界包含著各種各樣的信息與安排,這一切仿佛一個大到沒有邊界的書,它被隨便翻開一頁,而我卻不知道從何讀起!
期間家里也給我打了幾個電話,為了減少不必要的麻煩,他們說什么我應什么,至于聊了什么,在掛了電話的時候就已然忘了!
最近海子似乎來找我的次數越來越多了,不過都不是一個人!
看著他的樣子,我知道按他的標準我是個病人,我是不正常的!只是每個人和每個人都是不一樣的,如果都是用自己做標準,那么每個人眼中的世界不都充滿了怪人,看著海子著急的樣子,我不禁有些替他感到惋惜,他已然不是他了,他已然慢慢成為了一個標準的人!
不過出于他對我的關心,我總是很配合的聽從他的安排,他似乎也覺得我的態度也一點點開始變好,在他的印象中似乎是病好了!
就這樣又過了一陣子,我學會了一個新的技能,演戲!
在人前是一個樣子,自己一個人的時候又是一個樣子,漸漸我發現我似乎迷上了這種表演,于是我開始嘗試見不同的人,去做不同的自己,而因為這個我對這個世界的恐懼開始一點點被淡化,這種渴望充斥著我的每一個細胞!
燈火酒綠是個很好的地方,可以遇到形形色色的人,而遇到不一樣的人我又可以有新的舞臺!扮演新的角色!我也很沉迷于此!
這陣子的我是害怕寂寞、害怕孤單的!
我開始眷戀那三十七度的體溫,甚至為了那溫度開始變成一個騙子!我游走在各種各樣的女人之間,說著連我自己都覺得反胃的話,一切只為了能再夜深人靜時候醒來,有一個溫暖的懷抱可以讓我安心!我的記憶很差,根本記不起她們的名字,甚至隔了兩天都忘了我們曾見過、曾睡過!這里的睡過是真的睡過,因為我需要的只是一個溫度,至于其它會讓我覺得惡心!
時間從未偷懶,它不會停歇,漸漸地我發現這種方法再也無法讓我安心睡著,我甚至開始對她們躺過的位置開始覺得厭惡,于是我丟掉了她們碰過的所有被褥,之后我發現,家似乎回到了之前的樣子,不增不減,因為我從未讓人碰過它從前的東西!
經過了這些,我又回到了一個人的生活,我害怕一個人,討厭一個人,卻又不得不一個人!
一個人的時候,我的大腦會不受我自己的控制,會各種各樣的胡思亂想,讓我抓狂,讓我發瘋!所以我總是在大街上游蕩很晚才回家,而每當我回到家里的時候,我總是先照一會鏡子去看看今天的自己是否有變化。結果是鏡子中的我,一天天的改變著,這種改變讓我開始變得恐懼,每當我最恐懼最害怕的時候,我腦海中總是會出現她影子!
忽然我意識到原來她從未離開我的生活,原來只是我選擇看不見罷了!
我用涼水一次次的洗著自己的臉龐,然后對著鏡子一次次的看著自己的模樣!
蒼白的臉,空洞的眼神,我果然越來越像她了,不想她不念她,原來是只是因為我變成了她!
日子被不斷了的拉長,忘了有多久了,忽然某天我接到了一個熟悉的電話,一個我朝思暮想的電話。
看著那個號碼,我整個人仿佛變了一般,所有的懦弱與悲傷全部擠在一起,我忐忑的接了電話,可是卻不敢說話。
電話的兩端詭異的沉默著。
“是你么?”不知道過了多久我小聲的說道,我發現我此刻竟沒有勇氣叫出她的名字。
“嗯!”
“我想你,回來吧!”聽著她的聲音,我顫抖著擠出了這些話!
“你去XX路XX號XX室吧,鑰匙在門口的花盆里,到了你再打給我吧!”說著她掛了電話!
“白靈?”我拿著手機,對著手機輕輕的喚道。
接著我用我最快的速度沖向了白領說的地方,那個地方很近,就是我住的前一幢,我拿到了鑰匙,然后打給了白靈。
“我到了!”
“那你打開門!”白靈的聲音很平靜。
“嗯!”說著我打開了門,一進去是一個大三居,典致的裝修干凈的衛生,每一個細節都充斥著一種強烈的風格,彰顯著主人的格調!
“你看到客廳墻上蒙著的布了么?”
“嗯,蒙上整面墻的那塊布!”
“對,那下面是我給你的禮物!你把它扯下來吧!”
聽著白靈的話,我小心的去拿下了那塊布,當那塊布被扯下的時候,我整個人驚呆了!
整面墻上掛面了相同大小的畫,而每張畫里都有同一個主角,那就是我。
此刻的我被震撼了,心異常復雜,眼淚悄無聲的落了下來,我輕輕的撫摸著墻上的畫,指尖傳來的每一絲異樣都讓我顫動。
這是一套畫,從右下角開始,先是一個胚胎,接著是個嬰兒,然后是這個孩子一點點長大,一直到蒼老的時候,最后一章是一片藍的通透的天空,而那天空上飄滿了云朵,而那云朵模糊的好像一個人的臉!
“我做到了!”這時候白靈輕輕的說道。
“你這陣子都在畫畫?”
“嗯!”
“那你什么時候回來!”
白靈聽著我的話沉默了,許久之后她說:“對不起!”
“對不起什么?”
“你打開臥室床上的文件袋就知道了!”
聽著她的話,我沖向了臥室,而在她說完這句話的時候她便掛了電話!
隨著她掛斷電話,我的心懸了起來,緊張的打開了那個牛皮紙袋子,緩緩的抽出了里面的紙張,只見那白色封面上顯示著兩個大字“遺囑”!
我顫抖著翻開了文件,跳過所有的內容,直接看向了簽名的地方,上面娟秀的字跡顯示著“白靈”!
下一刻我眼前一黑,失去了全部的意識!
當我恢復意識的時候,天悄然已經黑了,我拿起手機,上面幾十個未接來電,此刻那電話又來了,是海子的!
“哥!”
“嗯!”
“聽到你的聲音我就放心了!”
此刻的我一手拿著電話,一手緊攥著那文件,只是現在我才意識到它一直在我手里,而那潔白的封面此刻被暗紅的鮮血染紅了。
我無力的走到窗邊,往窗外望了去,習慣性的望著天,而當我的目光下移時,我發現這里正好可以看到我睡覺的臥室,而接著我才注意到窗子邊靜靜的立著一個望遠鏡!
“你知道么?”海子接著說。
“什么?”
“白靈,她、、、、、、”
聽到這兩個字我猛地把手機狠狠地摔在地上了,而這一下仿佛用上了我全身的力氣!
手機破碎的聲音震耳欲聾,仿佛正在我的鼓膜撕裂。
而在它破碎之前,隱約傳來了那句話的后半句。
“、、、、、、跳樓了!”
(全書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