悟空聽到此處,只道這么些年以來,鄔月幾個在藥師佛的眼皮之下,心有不服,故而語中貶低于他,這也是自然而然的一件事,當下不與鄔月辯解。
鄔月又道:“……斗戰勝佛,也可能以為我弟兄幾個于凈琉璃世界受得藥師佛的藥束一萬余年,心有不服,故而貶低于他……”
悟空聽到此處,心下驚甚。睜大了眼,只管看著鄔月,心道:這老猴兒,怎么猜得我的心思?啊呀,呸,呸,我怎么呼他為老猴兒,若論年齡,俺老孫豈不成了小猴兒?誨氣,誨氣。
“……其實這么些年以來,藥師佛于我們弟兄幾個的照顧也還周到,藥師佛在做人上總是先人后已,自己做不到的也絕不強求別人,也算得上是一個德高望重的老者,像這種人我弟兄幾個敬他還來不及,又豈能輕侮于他?只是論修為上,他實是差了一些。平日里,外界總呼藥師佛為‘佛’,其實他也僅是一個半佛之體……”
悟空聽了,知其所說不假,初入凈琉璃世界之時,他見曲傲風身上佛光隱現,也只是似有似無而已,直到那晚自己飲得“四清攢聚”茶兒,不自覺之中露出已隱了的佛光來,方引得曲家父子三個佛光突現,由此可見,這鄔月所說曲傲風是個半佛之體,實是真語。
“……于藥師佛而言,與釋迦牟尼如來和阿彌陀佛似是同出一源,實質上則有差別。釋迦牟尼如來師承于燃燈古佛,燃燈古佛師承于阿彌陀佛,只是……只是……釋迦牟尼如來實是自古以來一個具有大智慧者,他雖師承于此二個,不過佛家當真能揚名于娑婆世界也還全賴釋迦牟尼如來,他的修為,他的智慧,當今之世,我還沒發現有誰能抵得過,就因為此,他出道雖晚,可竟能與阿彌陀佛排名并駕,甚至有過之而無不及……”
于這一節,悟空其實于欲海之內聽得菩提老祖提過,與鄔月所講略無差異。悟空只當不知,只是傾聽。
“……當年阿彌陀佛受到排擠和追殺,避禍于欲海之內,后來釋迦牟尼如來與燃燈發揚佛教,立寺于西方靈山,與欲海瀕臨,阿彌陀佛也無顏再爭掌教之位,當下用心整理極樂世界,方有得今日這個局面……”
悟空聽了,心下之驚,實是無可以言語表達,阿彌陀佛這等人物也被人家排擠和追殺,這又是何等人物有此等能力,自己當真笨得緊,為何一些兒也不知?
“……藥師佛,咳……咳……藥師佛這一枝,雖說也呼為佛,可畢竟與釋迦牟尼如來和阿彌陀佛這一枝兒還有些差異,且其祖師又背有惡名,曾對阿彌陀佛這一枝兒以及玉皇大帝這一枝兒,有些兒……有些兒……咳……”
說到這兒,鄔月竟然有些兒吞吞吐吐起來。
這時鄔日突道:“二弟,這些兒不提也罷。”
鄔月聽了,默然不語。
青衣鄔明道:“大哥,我等的誓言實已破了,還懼他作甚。”
鄔日道:“話雖如此,可畢竟這些兒,還未曾為眾所知,我不想在這個節口上壞了我等弟兄的事。況且咱們的七妹我們還未曾親眼目睹,也只是據斗戰勝佛所說我們橫加猜測而已,我們弟兄幾個再受一些罪責到無所謂,我只擔心無端的再牽扯了小妹。”
青衣鄔明聽了,忙道:“……,呀,我倒忘了此節,大哥教訓得對,小弟知錯了。”
鄔月聽了,心下悚然大驚,心道大哥所言不錯,現今兒的事還不可大意,畢竟自家認為誓言已解,可是未經眾人所知,還算不得數,那時若是再被扣上一個大帽子,再于凈琉璃世界呆上個幾萬年,那實是自己的罪責了。
當下喃喃自語道:“……芳菲清雅,惠及天下;芳菲清雅,惠及天下……”說了幾遍,雙目呆滯,已無適才神光。
悟空聽了,直是一頭霧水。
本來鄔月說的好好的,悟空也聽得清楚,聽得明白,可是如今這個鄔老大憑空說了這么幾句話竟然讓鄔月變得如呆子一般,且還說什么“芳菲清雅,惠及天下”,這又是個什么意思?這個鄔日看似精笨,怎么在此端口竟能說出讓鄔月也懼怕的事來?心不不由暗恨這鄔日多事,當下不由得以眼剜了鄔日幾眼。
鄔日見了,知悟空怪自己多事,但事情實是關系著自家兄弟的切身利益,當下也只當不知,眼一垂,如入夢里。
悟空見鄔月不再言語,一躍而起,厲聲道:“賭棍佛,話未說完,怎生停了?這一枝兒,那一枝兒,是個什么說法?”
鄔月見悟空追問,慘然一笑,道:“斗戰勝佛,這種事情,畢竟關系到我弟兄幾個的自由,有些事情只怕機緣未到,故而還不能說與你知。汝等佛家講究的是一個‘機緣’二字不是?還請斗戰勝佛不要相強。”
悟空見鄔月竟然說出此等軟話來,且臉上神情頗為堅絕,知道就是再追問也怕無果。不過若是如此留著太多的疑問,實是憋煞人了。
悟空怒道:“賭棍佛,你這豈不是成心想害老孫不成,你故事兒只講得幾句便想收尾,你適才追問俺老孫之時是何等英雄,你現在倒好,成了膿包一個,俺老孫可不依。”
鄔月聽悟空如此一說,臉兒登時白一陣,紅一陣,想一想自己適才以言語相逼悟空之事,當真是自己打自己嘴巴子,這個報應當真來得太快了。
鄔月一咬牙,正欲張口說話,只聽得鄔日道:“二弟,當說則說,不當說,就是沒了面子也沒得說。”
鄔月聽了,本已張開的嘴又閉上了。
悟空見了,一個跳步,向著鄔日厲聲道:“鄔老大,你這可是成心與俺老孫做對。你出來,老孫要與你大戰一場。”說著一個轉身,身子已然落在院子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