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四九城的平趟行動（四）

　　你要舍得死，我就舍得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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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莫現在已經十四歲了，個子長的飛快，已經有一米七出頭了，這兩年跟著王保和馬福混，早就是肉市大街的名人了，這孩子早年要飯吃過苦，心眼挺好，街坊四鄰從來不得罪，平常看見街邊上的窮爺們還周濟倆錢兒花，因為他行事做派隱隱有當年李衛混京城的意思，肉市大街上的人給他取了個綽號就叫小李衛。這會看見他過來尋事兒了，街邊上一幫子閑漢也都開始往這邊靠，班子里那幾個打把勢賣藝的看見有事，也都站在離茶攤子不遠的地方看著。

　　悶三兒跟鉤兒四一對眼神，心中忽然覺得有些奇怪，怎么覺得這孩子的架勢那么眼熟，好象在什么地方聽說過這副做派。

　　沒等他們多想，小莫已經走到跟前，拿眼睛掃了掃悶三，沒說話，一拽夏茹的手，把人就給拉走了。悶三兒急了，“嘿，你小子哪鉆出來的，上這兒管閑事來了！”

　　小莫把夏茹打發走，這才回過頭來說道：“你哪個衙門的？”

　　“老子混順天府的！”悶三一聽說衙門，這才想起來自己是官差，這北京城里頭，別的官咱得罪不起，收拾你個平頭百姓總不是問題吧，“你小子是哪的？和那女子什么關系？”

　　小莫聽說是順天府的人，也沒當回事，說道：“那是我姐姐，怎么著？”

　　悶三兒道：“你姐姐？可有憑據？拿出來看看。”

　　“沒憑據，我認的干姐姐，明白了嗎？”小莫吃完東西，覺得有點犯困了，打了個哈欠道：“沒事我走了啊。”說完扭頭走人了。

　　悶三兒給氣愣了，大吼道：“站住！”順手就把腰里別著的鞭子給抽出來了。

　　他這一拿鞭子，可把后面茶攤兒那老掌柜的給嚇壞了，趕緊央告鉤兒四道：“官爺，打不得，打不得啊。”

　　鉤兒四得意道：“放心，你的茶不錯，砸不了你的店。”說完把自己腰里別的那根鞭子也抽了出來，這就準備開打了。

　　老掌柜的沒事盡跟馬德來下棋，跟平安樓和這騰云社的人挺熟悉，知道點這幫人的底細。開始的時候，這倆官差調戲夏茹，他還挺窩火，這會看這倆人要打小莫，掌柜的又開始又點心疼了，挺精壯兩條漢子，難道這就活到頭了？老頭心眼好，還是勸了一句：“官爺莫不是剛來京城不久？那是莫小爺，小李衛，可打不得啊。”

　　一聽這話，悶三兒徹底火了，心說我一個官差還打不得一個百姓，一時間也沒琢磨過來李衛是誰，伸手剛要開抽，就聽旁邊有人說話了：“你這官差好不講理，明明是你調戲良家婦女在先，現在還敢打人，還有沒有王法了？”

　　小莫沒想到這位順天府的衙役還敢動手，正說上去開打，看旁邊出來抱不平的人了，不禁有點好奇，抬眼看去，卻是個目光炯炯的書生，小莫一樂道：“多謝這位大哥仗義直言，敢問高姓大名，吃的哪行飯？”

　　那書生正是曹雪芹，曹爺吃完中午飯，越琢磨那幾段相聲越覺得有趣，他本是家道中落才弄出個類似抑郁癥的毛病，這會兒有好玩的了，也不管家里剛剛開始寫的《石頭記》了，干脆又奔肉市大街來了，正好看見了悶三兒調戲夏茹那一幕。曹爺那是疾惡如仇的人啊，本來說小莫把夏茹領走了，這事就完了，沒成想那官差還要打人，一下火就上來了，便開口怒斥那官差。

　　悶三兒心里那叫郁悶啊，打進了北京就沒遇見過順心的事，好不容易調戲個姑娘，這擋橫兒的一個接著一個，看曹雪芹一副文弱書生打扮，貌似沒什么殺傷力，悶三兒上去就是一鞭子，正抽到曹爺臉上，跟著上去就是一腳，沒成想，這一腳沒踢到曹雪芹，卻讓人給架住了。曹雪芹一看，卻是上午跟自己在茶攤兒說話的那個小伙子。小伙子現在沒差使，整天晃蕩著，可巧也是剛吃完飯回來聽相聲，看見曹雪芹挨打，他也不管打人的是官差，仗著自己一身功夫，一把將那官差的腿架住，向上一使勁，叫道：“起來吧你！”整個把悶三兒掀翻在地上了。

　　鉤兒四看悶三兒讓人打了，叫道：“反了！反了！敢打官差了！你小子想坐牢啊！”剛要上去，被那小伙子凌厲的目光一掃，嚇得沒敢動彈，悶三兒從地上咕嚕一下爬了起來，沖著那小伙子就是一拳，小伙子往邊上一閃，順手拿過桌子上一把茶壺，揮手就砸，“啪”一聲，就把悶三腦袋開出血了。

　　北京人有這么個好習慣，好看熱鬧，這一見了血，旁邊看熱鬧的老百姓更多了，七大姑八大姨的拾落著馬扎兒坐在旁邊，嗑著瓜子聊著天，開始看這出全武行。小莫看他們開打，也不著急上手，到茶攤兒找了個座兒，要了壺茶，邊喝邊道：“老掌柜放心，砸了多少回頭我賠你。”老爺子這會看兩個官差火也挺大，心說好言難勸改死的鬼，反正小莫說賠肯定就不會讓自己吃虧，也樂得在這看戲，吩咐茶博士把店里的茶壺都拿出來，放到那小伙子夠得到的地方，自己個兒在小莫身邊尋了個座位，倆人聊上天了。

　　這會茶攤兒前邊打亂了，小伙子把兩個官差打的雞飛狗跳的，曹雪芹在旁邊拿了個茶壺，等了半天也沒找到個下手的機會，心里在那反反復復的念叨那句：“百無一用是書生。”

　　打著打著，順天府里剛剛出來尋悶三兒他倆的那幫衙役可就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