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然看到洞口突然出現一塊白色的發光的玉石，正是那塊玉石吸住了方術。

　　“糟了。”安吉陰沉地說。

　　“那到底是什么？”方術怎么會被塊石頭困住。他是控制石頭的人啊。

　　“如果我沒看錯，那是昆侖山的白玉。”安吉說，“這種玉有很強的驅邪凈化的力量。”

　　“有什么問題。”如果那玉能驅邪凈化，正好能幫方術抑制洞里的邪物。

　　“這種白玉對一般人來說是驅邪的圣物，但對石靈來說卻是用來凈化自身受污染的。凈山一直在被污染，方術離開后，一直待的人類社會更是污穢不堪。他身體已經受到污染。白玉會把他吸入其中進行凈化。——你該不會不知道方術是石靈吧。”

　　“知道，但不是還有四分之一人類的血統嗎。”清然說。

　　“這就是問題所在，如果他是百分百的石靈，那么，他進到白玉里之后，可以快速被凈化，可以自由地出來，力量還會增強。可他不是百分百的石靈，進入白玉后，雖然能得到凈化，但什么時候可以出來，能否出來就是未知數了。”

　　“你的意思是，方術一旦被吸進白玉，可能出不來了。那你還不幫忙，救他。”清然著急。

　　“不行，依現在的情形看，方術、白玉和洞里的力量已經糾纏在了一起，牽一發而動全身，我出手，弄不好不但救不了方術，還會讓他的封印前功盡棄。”

　　“那也不能這樣任方術被吸進去啊。”

　　安吉目光幽幽，“除非有第四方——至純至凈的力量，才有可能阻止。”

　　“那就阻止啊。”

　　“我沒有那種力量。”

　　“誰有？”

　　“……不知道……”

　　方術就要被吸進山洞了，清然急了，他不管什么至純至凈之力，不顧一切地沖了過去。無論如何他都要救方術，這不正是他來這里的目的嗎。

　　“愚蠢的人。”安吉提高了聲音，說，“你是靠近不了的——”

　　安吉話音未落，眼珠顫抖了一下，他驚訝地看到，清然居然已經沖到了洞口。這怎么可能，一個普通的人類居然能靠近。

　　清然沖到方術近前，伸手，想要抓吸引方術的白玉。

　　“等等。”方術被牽引著，用力阻止道。

　　“可是——”清然手停住了。

　　“白玉一旦被拿走，我之前的封印就前功盡棄了。不行。”

　　“你會被吸進去的。”

　　“沒關系，就算被吸進去，我還是能脫身的。一定要將這股力量封印，不然整個凈山、德善堂都會被污染。”

　　“安吉說你可能出不來。”方術已經騙他一次了，這次他可能還是在騙他。此刻他更相信黑無常安吉的話。

　　“清然”方術面容依舊明亮，仿佛這一切早在他的意料之中，他已經做好了最壞的，犧牲自己的準備。他平靜地對清然說，“我的身體受到污染，力量有限，等我這樣進到白玉里，會讓封印會有細小的裂口，封印撐不了多久，就會再次被突破。清然你來幫我加固封印，讓這股力量徹底被封住。”

　　“我，我怎么能行，我根本不會。”清然懵了，不知道方術說的是什么。

　　“你行的。”方術鼓勵清然。“紫陌讓你來幫我，一定給你什么特別的東西。”

　　“特別的東西？”清然摸摸胸口，從里面拿出于紫陌給他的銀簪。“她給了我這個。”

　　方術看了眼銀簪，笑了，“很好，果然是于紫陌。”

　　方術的手已經被吸進白玉了。

　　“在我被白玉完全吸入的瞬間，你把這把銀簪插進白玉，就行。”吸引方術的力量好像突然加大了，方術身體一震，“……在我消失的一刻，把銀簪插進去。”方術大聲告訴清然。

　　清然的手在顫抖。“我……不行……”

　　“我相信你，”方術向清然投出相信的眼神。

　　方術的半邊身體也進到了白玉之中。

　　最后是手臂。

　　在方術手指也進入白玉的瞬間，清然毅然決然、奮力地將手指的銀簪插向白玉。白玉就像一泓水一樣，迅速地將銀簪也吸了進去。然后白玉閃爍了一下，也隨之消失了。在它消失的瞬間，清然覺得它好像變成了血紅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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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山中霧氣散了，星斗明月明亮在天空。

　　方術消失了，白玉也消失了，清然一個人茫然地站在山洞口。他的心口也如洞口般幽深無底。難道方術就這樣離開了……

　　后記

　　朝霞似一片羅綺，披在凈山上。山花搖擺，鳥蟲齊鳴。凈山仿佛一片陶然仙境。

　　長吉在天亮前離開了。清然癡癡地走進山洞。洞里的土是平整干爽的，沒有了曾經的陰暗濕腐之氣。那口白色的石棺也在，整潔平穩地躺在洞中。石棺上沒有苔蘚，周圍沒有堆積如山的尸骨。

　　整個洞空蕩蕩的，清新的晨風從洞口吹進來。

　　清然覺得自己就像個迷路的旅行者，來到一個安靜的山洞，美好的山中，昨晚的一切仿佛沒有發生過。

　　難道自己只是在做夢？

　　離開山洞，清然踏著熟悉的林蔭路下山，腳步輕盈，沒有陰森感，沒有壓抑感。原來這才是真正的凈山，充滿靈氣，溫暖祥和。

　　下山后，他看到了穆春爺爺看守的墓地，還有墓地旁的木屋。木屋里空無一人。

　　時間還早，安賢村的村民還沒有出來。耳邊不時響起雞鳴狗吠之聲。

　　穿過安賢村，德善堂低矮門樓朱紅的牌匾出現在村口。仿佛它一直都坐落在那里，與世無爭。

　　清然推開德善堂低矮的大門，門里光線昏暗。兩條狹長陳舊的柜臺停在屋內兩側。各種大小、顏色不同的玉石躺在柜臺上，在幽暗的屋內釋放著慵懶的光。

　　推開后面灰色的小門，便到了后面的庭院。悠長的回廊，舊式的木屋。停止的時間。

　　清然緩緩地用腳步寸量著這個自己曾經住過的地方，靜靜地回憶著與方術初識，相交的過程，相處的時光。

　　他坐在屋前的回廊上，想著與方術一起喝酒的日子……一切是那么美好，方術美麗的眸子，親切的聲音，還在他的眼前、耳邊……

　　方術真的離開了嗎？……

　　他抬頭看方術經常倚著的廊柱，發現上面居然有兩行清晰的文字。

　　清然吾友：如果你看到這行文字，說明我已不在。但請勿擔心，我只是暫時離開。德善堂，我已交給穆春照顧。我并不擔心，倒是于紫陌，我甚為之憂心。她只為他人，不顧自己。吾雖有心，然力有不逮，希望吾友，代為照顧，謹表感激。時光流轉，終有會期。勿念，勿念。

　　清然認真地讀著方術留給他的文字，一股熱血涌上心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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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光大亮，在一片七彩的光輝之中，他邁著堅定的腳步，踏上了歸程。

　　他相信，他和方術終會再次相遇。

　　他相信，方術的故事沒有終止。

　　也許，這一切只是下一段故事的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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