逯也的新住處，外表與周圍的建筑無異，都是市容建設下的統一墻面，里面確一反老建筑的陰暗簡陋，變成了開闊整潔的私人住所。簡潔、仿古的裝修，低調、奢華，既符合老樓自身的結構風格，又有懷舊的藝術氣息。雖然之前沒進過這棟老樓，清然相信，現在樓里的一切都是逯也最近的杰作。

　　“這應該才是最近神出鬼沒的原因吧。”清然邊走邊說。他幾乎每天都會從這棟樓前經過，竟全然沒有發現。

　　“我是真的很忙，這一兩天才閑下來。今天第一次住進這里。”逯也把清然和于紫陌帶到里面一個最大的房間。這個房間正對馨甫書屋，能很清楚地看到進出書屋人的一舉一動。房間的窗子是由特殊的磨砂玻璃構成的，從外面，看不清里面的情形，而從里面，卻能將外面看得一清二楚。

　　房間里只有一張鋪著單色絲綢床單的大床和一張真皮的雙人沙發。床擺在屋子中央，而沙發擺著窗前。這樣的擺設，作用不言自明。

　　“從這里看我的書屋果然很好，很方便。”于紫陌坐到窗前的沙發上，望著自己的書屋。

　　逯也討好地坐到于紫陌身邊，笑著說，“看來我還蠻有先見之明。”

　　于紫陌撇了一眼逯也，雙唇浮出讓人猜不透的笑。

　　逯也太胡來了。雖然他和于紫陌不用站在大街上等方術他們回來。可逯也如此明目張膽的監視行為，一定會惹惱于紫陌。現在他還不知死活地靠過去。清然為逯也捏把汗。

　　除了窗前的雙人沙發，這間屋里就只剩一張鋪著絲綢床單的大床。清然只好用力地坐在床邊。他對跟于紫陌一起坐在雙人沙發上的逯也說，于紫陌今天身體不好，讓他不要擠著于紫陌，如果要坐，就跟他一起坐在床上。

　　他是在提醒逯也。

　　逯也卻斷然拒絕了清然的好意。他說兩個大男人坐在一起實在太無趣了，他是絕對不會跟男人同床而坐的。雖這么說，他還是站起身，改坐在沙發的扶手上。

　　“現在能告訴我，到底發生什么事了么？你們為什么不能回書屋，還要在外面看著書屋。”見于紫陌一直陰冷的臉，逯也知趣地與清然溝通。

　　“我也說不太好，”清然看著于紫陌的側臉，說，“還記得前一陣子，你說于紫陌跟你提過的，讓方術幫忙找的黃璧嗎？”

　　“黃璧？”逯也愣了一下，言辭、目光有一絲閃爍，“記得——”

　　“那里面有一個精魂，力量很大，脾氣不太好。于紫陌把它放到書屋之后，它有些不安定，方術在書屋時，還好，這幾天方術有事出去，結果就這樣了。”清然簡單地解釋。

　　“方術去哪兒了，回他的德善堂了嗎？”

　　“沒有。”

　　“什么時候回來？”

　　“應該快了，”清然說，“方術離開前，托我照顧書屋，都怪我。”清然十分自責。

　　“所以你這幾天都住在書屋。”

　　清然臉微微一紅。

　　“你們現在是在等方術嗎？”逯也也看著窗外的書屋。

　　“嗯——”

　　“他得多久能回來？”

　　“應該快了，按照他離開前的說法，他早就該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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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黎明時分，太陽還沒有出來，東方已顯出魚肚白，灰白的光線從地平線涌起，漸漸籠罩了整個城市，讓原本陷入黑暗中的城市建筑，變得輪廓清晰可辨。

　　路邊高高的路燈依然亮著，它們不再放射大片金黃耀眼的光芒，而是變成一顆顆泛著熒光的金蠶豆，在半空中有序的排列著，用它們金色的光輝點綴朦朧晦暗的清晨。

　　馨甫書屋在晨光中漠然矗立，看上去與往日無異。

　　隨著黎明的來臨，書屋前的街道上漸漸有了行人，遠處環衛工人已經開始清掃街道。

　　于紫陌和清然、逯也三人，在馨甫書屋對面的建筑里，盯著書屋，一整夜。

　　方術不會在人多的時候行動，看來要等晚上了。于紫陌整夜幾乎是目不轉睛地盯著書屋。清然佩服于紫陌的定力，他也在看著書屋，可總有錯開視線的時候，又有一點疲憊。

　　逯也還是那么精神奕奕，看外面的天色亮了，他站起身，說：“我去給你們準備早餐，你喜歡吃什么？”他問于紫陌。

　　“咖啡。”

　　“你不去上班嗎？”清然問逯也。

　　“上班，有美女在我家做客，上班，多沒禮貌。我會在這陪她到方術回來。你準備上班去吧。”

　　“我也不走。”清然脫口而出。話一出口，他自己都愣了。很快補充了一句，“于紫陌的身體還沒有完全恢復。我不放心。”

　　“你們兩個喝完咖啡都可以去上班了。”整夜無語的于紫陌從沙發上起身，“而且咖啡可以回書屋煮。”

　　“什么意思？”

　　“意思是該回來的人回來了。”

　　“方術回來了。”清然和逯也一起往窗外看，只看到窗外白茫茫的晨霧。他們所在的位置與書屋之間的街道變得模糊、朦朧。街上三三兩兩的行人也不見了。他們的眼前只有被濃濃暮靄包圍著的寂靜的書屋。

　　“怎么回事？”

　　“他們終于舍得回來了。”于紫陌沉著臉，整理了一下裙擺，對清然說，“回書屋吧。”

　　“我呢？”逯也指著自己的鼻子尖。

　　“你在這里看著我們不是一樣。”

　　“不一樣！”逯也夸張地說，“我還是喜歡跟你們一起，再說，我還要給你煮咖啡呢。”

　　“清然煮也一樣。”于紫陌淡淡地、毫不留情地說。

　　逯也拉住于紫陌的裙擺，臉上做出哀求，求你不要丟下我的表情。

　　于紫陌聲色不動。

　　逯也繼續“哀求”。清然在一旁看著逯也生動的表演，暗嘆，自己可做不來。不過如果被逯也這么哀求，自己一定會對逯也妥協。

　　于紫陌卻完全不為所動，只是垂眼看著被逯也拉扯的裙角。對逯也說，“如果你能跟過來，就跟吧。”

　　逯也馬上放開于紫陌的裙擺，樂呵呵地、紳士地為于紫陌做了請的動作。

　　清然走在他們兩個后面。

　　于紫陌的書屋就在馬路的對面。街上還縈繞著濃濃的白霧。周圍很多的建筑都被濃霧隱去，只有書屋歷歷在目。清然一走進霧里，就感到渾身清爽的涼意，精神不由一震。很少見這時的早晨又這樣的濃霧。他與于紫陌和逯也相距只有一步之遙，可現在他卻只看到于紫陌端正窈窕的身影。

　　清然與于紫陌并肩而行，不見了逯也。他已經進書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