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云的事情已經過了一個星期,林妙兒已經蘇醒,身體開始恢復。想到林妙兒的得救自己也有些功勞,清然心里也有些許欣慰。老板說,林妙兒的父母知道女兒出事,從外地趕來。他們不打算留女兒單獨在這個城市,會把林妙兒帶回去照顧。所以林妙兒不會回公司了。就是說她的工作又會換新的人來做。
林妙兒離開,烏云應該也會跟著主人離開吧,清然想。在馨甫書屋,烏云究竟答應了于紫陌什么條件。
新的一年就要到了,明天是元旦,公司休息。清然決定到馨甫書屋去整理書架,這次不但要整理下面被弄亂的書籍,他還打算把書架頂上落滿灰塵的書籍打掃干凈,算是對之前留宿的事情道歉。
元旦的早晨,天氣還不錯,空氣中的霧霾明顯散去了不少。清然收拾好屋子,穿好外套,準備出門。
他剛打開門,就見穿著白色休閑鞋,紅色羽絨服的逯也站在他家門口,一只手臂抬起,像是要按門鈴。看到清然開門,他咧嘴一笑,露出潔白的牙齒。“咱們真是心有靈犀啊,我剛要按鈴,你就給我開門了。”
逯也這個時間出現在他家門口還是第一次。“你怎么來了。案子破了嗎?”聽說警方從林妙兒的身上得到線索,案子進行的很順利。
“當然。”逯也自得地說,“不過,案子沒破,我就不能來了么?”他反問道。
“那倒不是,我是覺得既然有了線索,你們自然要順藤摸瓜,一次性破案。”
“你知道的還挺清楚,”逯也推開擋在門前的清然,邁步進屋。“你要出去?”他打量著全身穿戴整齊的清然。
“是啊。”
“急事。”
“不是。”
“不是就好,跟我踢一場吧。”
“你來我這兒就是為了玩兒游戲?”
“不然我找你干嘛,你又沒有多漂亮。快點,就玩兒一場,然后你就該干嘛干嘛去,我還得回去寫報告。”
“你要寫報告還來我這兒!”
“快點,話那么多?手癮啊——”逯也也沒脫外套,徑直拿出了清然的游戲機。
清然無奈,逯也就是這樣,想到什么就做什么。不過他到挺欣賞他的這一點的,雖然有時他的做法很讓人頭疼。
邊打游戲,清然邊問逯也,“既然案子破了,你是不是能透露一點,罪犯為什么要抓林妙兒,他們怎么知道林妙兒的腎臟適合移植呢?”
“體檢報告。”逯也盯著游戲屏幕,隨口答到。“他們在醫院的人看到林妙兒的體檢報告。知道她符合她們需要的條件,就下手了。”
“這些人也太無法無天,肆無忌憚了。”清然憤慨地說。不過作為他們公司年終福利之一,為他們生命負責的健康的體檢,竟成了林妙兒的催命符,是清然沒想到的,看來以后做什么事都要小心了。
“也是那個林妙兒倒霉,”逯也說,“其實我們之前就遇到幾個莫名奇妙被人摘去內臟的被害人,他們在被抓時,都是被對方用藥迷暈,沒有看到過犯人的臉。雖然被發現后,他們不能為我們破案提供進一步的線索,但起碼命保住了。林妙兒被抓時,還沒被迷暈,就看到了罪犯的臉,他們自然要殺人滅口。”
“中間出了什么意外嗎?”清然明知故問。
“是她養的貓。那些綁匪都是戴面罩的,不過其中一個人的面罩被她那只英勇的貓抓下來了。結果讓林妙兒看到了綁匪的臉。我還第一次見比狗還厲害的貓。”
因為烏云抓下犯人的面罩,所以她的主人才會被滅口。也許這就是烏云答應于紫陌條件的原因。
“可是我問過林妙兒出事地方附近的人,他們都沒看到有綁架案發生。不然他們就會報警了。”
“當時他們都在忙自己的事,沒人注意街上。有一家老板還趁老婆不在,偷溜出去買彩票。被我們調查才說實話。”逯也嘴上回答著清然,手上卻毫不放松,“好了,你的問題我回答完了,現在你能回答我的了嗎?”逯也說道。
“你想問我什么?”
“你怎么知道林妙兒在哪兒?”
“我不是告訴你,是烏云來找我,帶我過去的嗎!”
“少糊弄我。你會在林妙兒出事的現場附近打聽,就說明你當時并不知道林妙兒在哪兒。甚至不知道林妙兒出了什么事。可是后來你卻知道了,是你開車帶烏云去的醫院,不是烏云帶你。別忘了,我可比你先到的現場。我沒在隊長面前揭穿你,還給你圓謊,是因為我相信你。可你現在要給我一個合理的解釋。”
清然知道,使逯也比自己先到醫院確實是自己失誤。他怕去晚了林妙兒出事,所以,一上車就給逯也打了電話。本以為自己先出門,怎么都是自己先到。卻忽略了逯也的性格和他那輛改裝車。現在被他抓住了把柄,他可是會打破沙鍋問到底的。
不能告訴他方術和于紫陌的事,要怎樣才能搪塞過去呢。清然苦思對策,一個走神,輸了比賽。
“贏了。”逯也高興地站起身,他看著清然為難的表情,一揚頭,“算了,怎么說都是因為你,我們才破了這個一直困擾我們的倒賣人體器官的大案。所以這次我不跟你計較,也看你游戲一直輸的份上,放你一馬。給你個安慰獎。”說完,逯也放下手中的游戲手柄,整理整理坐皺的衣服,大步往出走。出門時還在大聲地哀嘆“報告啊,我最痛恨報告了。”
確定逯也離開了,清然才舒了一口氣,要是這件事勾起逯也的興趣,讓他追根究底起來,那么于紫陌和方術的事情都會暴露。逯也雖然表面上大大咧咧,行事無章,可一但認真起來,是很難有事瞞他。而他對他感興趣的事情,尤其敏銳。
確定逯也離開,走遠了,清然才從家里走出來,前往馨甫書屋。雖然是元旦,休息日,可街上的人和車并不多,沒有往日的堵車。清然的車開得很順利。
他到書屋的時候剛過十點,書屋里有幾個客人正在選書。他走到一個沒有客人的書架前,拿出自己帶來的工具,清理書架。
馨甫書屋的書架是那種老式的木質書架,環著墻,有十一組,大概三米左右高,一般人拿書,擦書架都要用梯子,清然則只要抬抬腳,向上伸直手就可以了。
大概是因為清然的氣質實在不像書屋清潔人員,所以,雖然清然選擇了靠角落的書架,還是引來不少客人的目光。這讓清然有些不自在,但他還是硬著頭皮目不斜視是干活兒。
桌案后的于紫陌沒有看她藍色封皮的書,而是坐在電腦前,應對不時買書或是詢問的客人。清然第一次覺得于紫陌像這家書屋的老板。
下午,沒有客人的時候,清然問于紫陌,方術今天什么時候回來。
于紫陌告訴他,方術有很重要的事,要幾個月后才能回來。
清然一愣,自己幾天沒來,方術竟離開了,心中不免悵然,失落。
“他留了一柜的酒給你,說你隨時可以去拿。”于紫陌不看清然淡淡地說。
雖然于紫陌這么說,清然可不確定,在方術不在的情況下,自己有沒有勇氣到于紫陌的樓上取酒。
提到方術的酒柜,清然想到了被方術放在酒柜中的“護”,不知道方術找到合適安放它的地方沒有。
“‘護’很好,你不用操心。”于紫陌依然用她淡淡的語調說道。
清然咧嘴一笑,心想,大概于紫陌覺得他是在操無用的心。不過知道“護”很好,他的確安心了。
傍晚的時候,清然把該整理的書整理好,書架上的灰塵也清理干凈了。整個書屋內的仿佛煥然一新。他擦擦頭上的汗,滿意地打量了一下自己幾個小時的勞動成果,收拾好東西,打算離開,卻聽于紫陌說道,“別忘了方術留的酒。”
拎著酒離開書屋的清然,感到渾身舒暢。整理完書架上的書,他的心情好像也隨之整理了。方術的突然離開,讓他有些失落。好在于紫陌說他幾個月后還會回來。他會遵照對方術的承諾,常來書屋整理書架。雖然他有些不明白方術為什么要他這么做。
在車上,清然看著自己剛剛走出的馨甫書屋。今天于紫陌好像跟他說了好幾句話,她還準許他到樓上拿方術留下的酒。
新的一年,希望這會是一個好的開始……
不知道此刻,方術在做什么,是在為“護”找安置之所,還是在尋找新的玉石。
快過年了,不知道穆春怎么樣了,他家里還摞著很多他賣給穆春的禮物,他想方術回“德善堂”時,也許可以可以帶給他。不知道自己幾時還能再回“德善堂”,再見穆春。也許“德善堂”就像詩人筆下的桃花源,淡泊、美好卻難復得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