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銘見大軍中了埋伏,立即命令千人隊停止前進,就地結成防守陣型。并言明退卻者斬。他的千人隊是中軍屏障,如果這支隊伍退卻,敵軍便將直接面對吳家親兵及大軍主帥。
席銘的千人隊訓練有素,雖說事出倉促,不過眾人見主將如此從容,立時全體鎮定下來。
轉瞬間叛軍已到眼前,耿仲明率部正殺的性起,忽見一隊騎兵軍容整齊,排成方陣,在一片混亂中巋然不動。這群叛軍本是一群兵痞,靠著不要命的沖殺屢次大破官軍。這次他們一如既往的兇猛沖鋒。
突然間,前方明軍方陣中箭雨如蝗般飛射而出,沖在前面的軍兵紛紛倒地。耿仲明暗叫不妙,但仗著人多,依舊指揮軍隊繼續猛沖。一些沖到明軍方陣前的叛軍只聽得耳邊“砰砰”作響,間或還有“轟隆隆”的巨響,明軍開始發射火銃和弗朗機了,叛軍士兵一排排的倒地。
耿仲明看著追隨自己多年的士兵紛紛倒下,心中暗想:這支部隊一定便是傳說中的關寧鐵騎,據說關寧鐵騎訓練素質極高,且配備高級武器,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自己這幫烏合之眾在他們面前簡直如羊入虎口一般。
一轉眼,四處堆滿叛軍尸體,很多士兵未等后撤命令已經開始潰逃,后面上來的軍兵不知所以,兩相沖撞,頓時一片混亂。耿仲明見己方軍隊短時間內便折損數千人,知道再打下去也是枉然,緊急下令退兵,這下叛軍士兵變成了競賽般的往回跑。
叛軍已經潰逃,但千人隊還是巋然不動,等待席銘將令。席銘沒想到這些叛軍如此不堪一擊,旁邊凌鵬急道:“都司大人,敵軍已退卻,不如乘勝追擊!”
席銘將手中令旗一指,大喝道:“全軍追擊!”
方陣轉瞬間變成一字長蛇,鐵騎士兵紛紛鞭打戰馬,向敵軍潰散方向呼嘯而去。
千人隊沖入叛軍之中,士兵揮舞手中馬刀,一邊疾行,一邊砍殺,叛軍根本無法組織起有效抵抗,不一刻,又有上千叛軍尸橫就地。
此時前鋒營祖大弼部已得到中軍被攻擊的消息,緊急回兵救援。祖大弼與劉澤清各帶一千關寧鐵騎率先趕來,卻見席銘的千人隊已將敵人擊潰。于是三只騎兵隊一起沖擊叛軍大軍,把數萬叛軍殺的四散奔逃。
祖大弼、劉澤清與席銘一商議,干脆乘勝前進,直接攻擊黃縣。
三千鐵騎如風卷殘云一般沖到黃縣城下,守城叛軍一見城外數萬大軍全部潰散,早就嚇得腿軟,不到一盞茶的工夫,黃縣縣城已被鐵騎攻陷。
三員大將進入黃縣之后,立即張貼布告安民,并請關寧主帥金國奇、吳襄進入縣城議事。
吳三桂跟隨父親來到黃縣,一見席銘即興奮大叫:“席兄,今日你的千人隊可是大出風頭啊!”
席銘連連擺手道:“哪里哪里,老弟過獎了。”
吳三桂道:“兄臺無需謙虛,今日叛軍如潮水般沖擊我軍中軍,本以為老兄的千人隊難以抵敵,一旦退卻,中軍大帳難免受到威脅,于是急令吳家親兵全力迎敵不得退卻。沒想到數萬敵軍根本沒打到中軍大帳,被你的千人隊一舉擊潰,末了你們還乘勝追擊,攻下了黃縣,這仗真是打的漂亮。”
席銘道:“眾位士兵多多出力,才有今日之大勝,另外祖大弼和劉澤清將軍也功不可沒。”
金國奇在一旁說:“那是自然,我軍抵達山東的第一大功就記給席銘、祖大弼和劉澤清。”
席銘趕緊稱謝,其余兩位將軍也是欣喜無比。
席銘回到自己軍帳,將千人隊被記首功之事告知眾人,軍兵們都興奮異常。入夜時分,席銘坐在軍帳前的空地上,仰頭看著滿天星斗,心中卻在回想今日的戰斗過程。之所以能夠以千人隊阻住萬人沖鋒,實是有太多經驗可以總結。
最后席銘歸納了三點:一是紀律,二是訓練,三是裝備。在這三個層面上千人隊遠遠高于叛軍,以少勝多也在情理之中了。
不過席銘想到最終還是要面對后金精銳,心中掠過一絲陰影。在紀律、訓練、裝備上,那樣能超過后金騎兵呢?恐怕沒有一項有絕對把握,看來對于屬下的這支隊伍來說,要走的路還很長。
第二日清晨,金國奇、吳襄、祖大弼、劉澤清、席銘等人正在中軍大帳商議進兵事宜。忽聽中軍官稟報:孔有德派出使者來到大營,要求面見主帥,商議登州叛軍歸降之事。
眾人都是一片驚詫,吳襄道:“昨日一戰,叛軍數萬人被我軍擊潰,難道他們心驚膽寒,便欲投降了?”
金國奇道:“孔有德如果真心投降,那可是一件大喜事。”他乃大明軍隊主帥,一旦孔有德投降,這場叛亂即刻便可平息,朝廷一貫傾向收編多過清剿。這樣一來,他也能立下大功,載譽回朝了。
眾人正七嘴八舌議論之時,旁邊思索半晌的席銘突然道:“屬下認為孔有德的投降必然有詐,對付這種民族敗類必須重手清剿,除惡務盡。”
金國奇皺眉道:“你說孔有德是詐降?何以見得?”
席銘道:“前車之鑒不遠,將軍難道忘了萊州招撫之事?”
前幾個月孔有德叛軍圍攻萊州已數月之久,但萊州城防堅固,急切難下。孔有德與李九成一商議,想出一條毒計。他派出使者前往山東總督劉守烈處,提出歸降朝廷,但要求與萊州巡撫謝璉會談。劉守烈聞聽叛軍投降,大喜過望,立即修書給謝璉,謝璉信以為真,與知府朱萬年一起出城接受孔有德的投降,正當他們打開城門宣讀朝廷詔書之際,孔有德突然發難,將二人捉拿,朱萬年當場就義。幸虧明軍及時關閉城門,孔有德才沒能詐開萊州城。
眾人看過軍報,知道孔有德曾用過此手段,都有些泄氣,吳襄道:“席銘說的有理,孔有德素無信義,絕對不可信任。”
席銘道:“我看孔有德使出此招,是想延緩我們進軍步伐,以便做好充分準備。”
祖大弼、劉澤清紛紛點頭,金國奇道:“既然如此,吩咐下去,即刻驅逐叛軍使臣。祖大弼和劉澤清率領先鋒營進逼登州,席銘率領所部進攻招遠。”
三員將領同時站起,肅然道:“遵令!”
席銘心中暗想:此次自己所部終于以獨立作戰單位執行進攻任務了。這一仗必須好好謀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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