奸似鬼,喝了洗腳水;轉(zhuǎn)圈多,掉進泥巴窩。
鄭恩趕到客店時,王掌柜和螞蚱已經(jīng)將田先生救下,抬到前院,并叫來了鎮(zhèn)上先生,正在進行搶救。
杜二公隨后帶著一群手下趕到,見院子內(nèi)擠了許多看稀奇的人,想起鄭恩和趙匡胤讓他多做好事的勸說,便也想作次“正義秀”。他擺出一副主持公道、為民申冤的巡察大員架子,到場便向大家一面揮手一面喊道:“大家靜一靜,不要亂擠亂跑,要把現(xiàn)場保護好!這個案子我是要查的,是一定要查清的!外地客人來我們千山鎮(zhèn)旅游,是對我們工作的極大支持。我們千山鎮(zhèn)是誠信之地,不能讓某些人壞了名譽!大家靜一靜,靜一靜!”
杜二公錢多,朋友多,又結交山寨一伙強徒,姐夫趙弘殷又是朝中重臣、皇帝身邊親信,縣衙里那些巡檢、主簿和他都有交道,就連知縣看在趙弘殷面上也敬他三分,也是和他同場喝過酒的。地方上保長那是不用說的,杜二公放個屁,他也是當炸雷聽的。因此,鎮(zhèn)上百姓也是一直把他當官一樣看待的。
圍觀百姓聽從驅(qū)趕,一瞬間全都跑到了客店大門外。
王掌柜見杜二公帶人來維持秩序,急忙迎住:“杜二爺,請,請,請到客廳用茶!”
杜二公一瞪眼,張嘴便把他罵了個狗血噴頭。
“你他那的怎么做生意的?顧客住進你店,不到一天就含冤跳樓!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你給老子說個小蔥拌豆腐,一清二白,有半點含糊,老子立馬把店給你砸了!”
王掌柜也正為田先生跳樓之事迷糊,哪里說得清楚?
剛才,王掌柜見杜二公派人來到,以為是鄭恩已被制服,要把田先生當同伙一起收拾。心中先入為主,當然把兔子、螞蚱說的“請客”、“喝一壺”當成奚落人的慣用詞匯,便急忙及時表態(tài),大講田先生壞話,企圖撇清自己。這會兒鄭恩回來,他已經(jīng)清楚鄭恩與杜二公確實打成了朋友,心中只恨自己有眼無珠,沒把情況觀察清楚,一時轉(zhuǎn)不過彎子,只能先用殷勤緩和。
面對杜二公的怒罵質(zhì)問,他仍然滿面笑容,先讓伙計搬來一個小桌,擺上茶具,親手為杜二公沏了一杯信陽特級毛尖;又讓整備了一桌子時令水果、茶食點心,點頭哈腰地讓杜二公品嘗,見杜二公臉色稍微好了點兒,方才說道:
“杜二爺啊,我雖然不知道田先生是您的朋友,可田先生知書達禮,文質(zhì)彬彬,待人大方,說話和氣,俺哥倆一見面就對脾氣。田先生一進小店,我就覺得心里熱乎乎的,像見了多年沒見的老親戚、好朋友,只恐怕招待不周。中午他要半盤青椒肉絲、半盤爆炒百葉子、半碗三鮮湯,我都是下的整盤整碗料,還是只收一半錢,并且打八折。他哪里肯依,非要給足,還要付小費,我們倆推來讓去,別提多熱乎了!今天晚上,他要一個紅燒魚,整整一斤重,我按半斤收的錢;另加兩葷兩素,我只給他算十個銅錢。他要半壇原封米酒,我給他一壇,按半壇收費。我說,權當咱哥倆一起喝,這半壇是我敬你的!田先生不住地夸我服務周到,待客熱情,東西質(zhì)量好,價格低。他說,我走南闖北多少年,你這店天下數(shù)第一!他說著,還讓我準備紙墨,說要給我題詞呢!哎呀,田先生能住俺這店,是俺的福啊!是俺祖上燒高香,祖墳冒青氣呀!我們哥倆還準備結拜呢,我怎么會害他呢?”
杜二公冷笑一聲,接著他話尾巴問道:“剛才我的手下來時,你可不是這樣說的啊,怎么不到一個時辰,田先生摳唆鬼就變成了大方人,你們兩個仇人又好得像親兄弟?”
王掌柜沒想到兔子已經(jīng)過了話,一時間窘在了那里。
杜二公坐下,一面喝茶一面審問著:“你就別憑著兩片子老奸商嘴忽悠了!你的客店外地人不知道,我也不知道嗎?
“你的秤是十四兩秤,本來就一斤少二兩,你還嫌克扣不夠,到廚房還要大的換成小的,多的換成少的,顧客交一斤銀子買的菜肴,真正能吃到半斤,那還得是熟人!
“這還不算,死貓肉攙蘿卜干你當人參燉老虎肉,幾個銅錢的本你要幾十兩銀子,利潤上千倍,你當我不知道?驢肉當鹿肉,母豬奶子當駱駝峰,蘿卜當人參,蘑菇充魷魚,死魚當活魚,白蝦充醉蝦,大頭鰱子充娃娃魚,假羊肉、假肚皮、假百葉子,老鼠肉你也敢剁進肉餡里,你當我不知道呢?什么兩葷兩素,還不是巴掌大四個小盤子,兩盤葷的找不到肉腥,還是一點點;兩盤素的就是一點點豆芽、海帶絲;什么原封米酒,那是你一壇均兩壇,又用水兌滿,自己用黃泥糊的!你當我不摸底呢?別忽悠了,你老實說吧!你是怎么用假酒臭肉,高價訛人,把人坑害得跳樓的?”
“杜二爺呀,就算我坑人被田先生察覺,他拒絕付費即可,我能把他怎么著?他用得著跳樓自殺嗎?”王掌柜辯道。
“不是自殺就是謀殺!你怕他張揚出去壞你名譽,便干脆殺人滅口,是不是?”杜二公手指頭點著王掌柜鼻子斥道。
“二爺呀!他中午才到店里,兩頓飯總共不過一兩多銀子的小事,我就是不要,再陪他一些,能窮了我?我用得著謀害他嗎?”
“這不好說,說不定田先生身上另帶有貴重珠寶呢!”杜二公認定田先生就是他害的。
“我是和您派的兔子、螞蚱一同上樓的,到門口時田先生還在屋里好好的。不信您問問他們!”王掌柜忙找證人洗脫。
“他倆是聽到了有人喝酒唱曲的聲音,可那聲音發(fā)自哪間房中,誰知道呢?你這么奸猾,難道不會讓人在鄰房弄出聲響,迷惑我們嗎?可惜,你聰明反被聰明誤,還是被老子識破了!”杜二公不依不饒,享受著神探辦案的快感。
“我,我,你的人來時,我還在樓下啊!”
“那是你提前安排好的!”。
“伙計們都在樓下,我安排誰呀?不信你對他們逐個審問一下,看我說謊沒有?”
“沒安排伙計,那就是安排了店外的人。你說,你是讓誰把他推下去的?”
“可,他是我們上樓以后才掉下去的!我們聽見外邊有喊聲才下去的啊!這是怎么回事呢?”
“怎么回事,我不正問你嗎?究竟怎么回事,你老實交代!”
王掌柜竭力辯說,無奈杜二公就是不信,硬說他因為酒飯以次充好,缺斤少兩,高價宰人,氣得田先生跳了樓;或是圖財害命,把田先生打死扔了下去,非要捆起王掌柜,送進縣衙不可。
在千山鎮(zhèn),杜二公說誰沒理,就等于人證物證俱全,定了鐵案。
王掌柜確實也弄不明白田先生墜樓究竟是怎么回事,辯又辯不清,直急得趴在地上嚎啕大哭起來。
“天上的神,地上的鬼,誰知道這是怎么回事呀?神啊神,你睜睜眼,替我洗脫害人的罪!鬼啊鬼,你現(xiàn)現(xiàn)形,說說究竟誰作祟!”
欲知后事,請看下回:恐怖的叫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