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樓的諸位才子皆處于石化當中。
一則是被那三聯絕對震住了。一則是被葉昊的反應雷住了。
前一刻,衣袍如雪,儒雅勝人,周身書氣涌,下一秒,清補白袍,嘿嘿傻笑,別說書氣涌動了。
“老蘇啊,你這弟子學識過人,心性亦是不凡,難得還有一片團結同窗的仁愛之心,如此算來必是一方人杰。唯獨這‘不著調’卻也是,老夫觀此子,眼神精光內斂,書氣把控自然,今日卻值師兄受辱之際出手,然后,嬉笑怒罵,隨性而發,倒有些無欲無求的樣子,小小年紀才情天縱,卻頗有些淡泊名利的味道,不知你蘇老茂是如何交出這般子弟的。”秦老先生知道老蘇對這個小弟子甚是疼愛,亦是寄予厚望,而今發現這小娃的確不凡,可是心性頗有些淡薄,特意問問老蘇,給他上點眼藥。
“無妨,無妨。小孩心性罷了,再者,老夫得此佳徒只需引導即可,不至于路行崎嶇,其他的還是看他自己的選擇。”作為葉昊的先生,蘇老不是很在意這些,想起自己葉昊在山谷一年里的各種折騰,眼見他急智百變,深通聯對一道,有些驚奇這孩子的悟性和造詣之高,卻并不意外。
“老蘇,你我多年的交情,也深知我的為人,我膝下尚有一女,秀麗端莊尚無婚配,且小女跟在我身邊日久,也是粗通文墨,深諳精義之輩,與葉昊正是良配。你看?”饒是與自己好友有著多年的交情,秦老此時也不得不有些忐忑,實在是此子太過優秀,若只通聯對一道只還罷了,可是書氣繚繞顯然在治書一事上也頗有建樹,更不知尚有何種隱藏屬性,自己這個老友,自己太熟悉了,最不喜的就是張揚,否則也不會自己跑到山谷去,如今對自己的小徒弟一副吾家千里良駒的表現,就知道這個弟子絕對是有著讓好友都欣賞的才華。
“老秦,此事卻是不易,葉昊至孝,其母李氏也頗有主見,我雖是師長卻也不好越俎代庖,何況,我那小弟子怕也是有著自己的心思。”看著小弟子和慕容映寒又開始之前的動作,在桌前大塊朵頤,吃的忘形,微微一笑。
“如此,倒是看緣分了,今后也不知誰家的明珠有此般好的福氣啊。”秦老嘆了口氣,釋然道。
※※※
二樓此時只剩下葉昊和映寒兩人的饕餮聲響,一眾秀才卻是進也不得,退也不得。
看這小子雖是年幼,不重形態,放浪形骸,端是放蕩不羈的小娃娃,卻不知也是儒家弟子,而且在聯對一道深有造詣,此子哪怕經義一般,將來也是天才人物。
白子安也著實吃了一驚,沒想到倒是“隱士”真人,此子如此才學,其師必也是才究天人之輩,正欲上前結交一番。
孫老秀才此刻卻是雙手顫抖,神態激動,和葉昊師兄公上雅升剛剛得了那幾首曲子一般。也是,圣文大陸沒有隋唐盛世,歷史的車輪在這個地方走了些許的偏差,哪里比得上盛唐氣象下催化的諸位人杰。
孫秀才苦試不第,本欲效仿先賢游覽天下,積淀腹中詩書,可惜孫秀才的心不正,意不端,久久不得其門。這也就是為何今日看到兩位童子如此作為,先對對子的二位向師兄弟二人發難,心性使然。孫秀才晉升不得,便走一旁門,欲以聯對成道,自以為學得多年,已經登堂入室。沒想到今日,以七歲孩童隨口之間將自己的幾幅對子破了遍,而且所留三對皆是千古絕對,才知道自己小看天下人矣。
所謂學無先后,達者為先,孫老秀才蹉跎多年如何不懂得這個道理,否則也不會今日同白子安這幾個小年輕一同聚會。打定主意要向這小先生請教一番,可以百分之白確定小先生于聯對一道已臻化境,必須得抓住機會。
所謂趕早不如趕巧,正在白子安與孫秀才一同打算上前結識交流一番,卻有幾位不速之客到來。
“哎呦喂,人吶?聽說這二樓有文會,我還當是誰啊,原來是一堆酸秀才啊,儒家的人就這樣,俗,俗不可耐,酸,酸到掉牙。”二樓的樓梯口處,噔噔噔,上來一行人,數人也是文士打扮,看不出是師從何家。開口的是一位綾衣精制,黃衣綸帽,拿著扇子的中年公子,身邊另有一孔武有力的青年,亦是穿戴不俗,與那扇著扇子的黃公子并排而行。
黃公子與之同行,而且言談神色之間對那孔武男子頗為忌憚。
“蒼先生,這里菜色不俗,這頓飯便就這里如何?”
黃公子這番話落到眾人耳中,卻是聽出許多消息,這黃公子在景陽郡也是家喻戶曉之人,蓋因黃家乃是本地的大戶,甚至在君都也是有關系的。
這般對那孔武男子在意,也不知那男子是何身份。
此時,大部分人已經被這群不速之客吸引住了,畢竟來著有些不善。而剛才葉昊聯對之事卻是暫時被眾人壓了下去,畢竟對于儒家治學,治經方是大道,這孩童雖是天賦異稟,可是年紀尚小,估計精義也不怎樣,這來者不善才是重點,圍著葉昊的眾秀才散開來,面對著黃公子一行人。
當然也有例外,那孫老秀才就是例外,老秀才年紀已大,于此旁門苦尋多年,如今見到“達者為師”,下定居心要厚顏請教一番,要是能知道此子的恩師是哪位,請教一番更好,想必其師也定是不俗。
努力將自己多年本著臉勾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只看那滿臉褶子堆成的花還在時不時抖動,赫然是孫秀才不習慣笑臉臉部肌肉有些抽抽,于是自己私下練習下,也不去管那什么黃公子。
“隨便,你處理好。不要影響我的事情就好。”那蒼公子顯然不是很吊他,一句話應付過去。
“不會,不會。這正是一個機會,蒼先生稍待片刻。”黃公子急忙應達到,心里暗暗盤算著,不就是找青年一輩的翹楚人物嘛?看我把這次詩會攪黃了,不就是我是翹楚了,一群儒家掉書袋,怎能比的上本少爺,看我碾壓你們。
“本公子今日到了這里也是緣分,剛好遇到諸位士子在此談詩論詞,交流所學,小生不敏,卻也以儒家開智晉升童生,后才改投雜家門下,鑄造文室。小生對儒家昔日盛景頗為向往,恨不能繼續攻儒,如今既有文會,不如我們共同來交流一番如何,詩詞歌賦,琴棋書畫,君子六藝皆是比得,選其三者以論優生,諸位以為如何。”瞇著眼睛看這群儒家士子那惱怒的神色,黃公子只覺一陣快慰。
一番話,措辭倒是委婉了些,可是語義卻是相反,一點也不客氣。
我也學過儒學,還是儒學開的智,你們既然有文會,我們就來比一比,就比儒家的東西,這讓在場的秀才如何不怒。
改投一事卻得看機緣,往往不能成功,文室一開,所修學問并未定性,只有鑄造文室之時才會確定治何種學問,打定基礎,此生不易家。故此,要想改投他門卻是在秀才之前方可,而往往諸家學說百家爭鳴之態,改投便意味著重修,這也是需得一番努力與天賦。
黃公子那戰帖一下,整個秀才隊伍就炸鍋了,憤怒,惱羞,眾士子情態各異,但都是很憤怒。
可是卻有例外。
人群后面,聽著黃公子的豪言壯語,聽著諸位秀才的義憤填膺,卻有一人胖乎小手抱著巨大的豬肘子啃著滿嘴都是油,渾然不覺有什么事情,反而用袖子擦了擦嘴(我就說慕容映寒是被他帶壞的),喃喃道:“有人來踢館?”
手里的蹄膀卻是半點沒放下,大口大口邊吃邊聽,一副看熱鬧的架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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