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二十七這天,陳政再次來到北海道島上。原因很簡單,就是要看看自家在這上面的建設進行的如何了,一些工廠的建設他還是要做指導的。
當他從船上下來的時候,已經見不到最初來的時候看到的景象了。港口這里已經用混凝土水泥澆灌好了,和前世他見到過的碼頭倒是差不多。碼頭上到處是干活的工人,從船上卸下來的貨物不斷的被搬運走。
碼頭本身就在那棱堡的包圍中,算是個水關。和外邊的海水接觸的岸邊修了許多防波堤,上邊則是一些碉堡。里邊早就擺好了火炮,算是一個防御的火力點了。這些實際上都是陳政當時設計的,他也是按照這地勢,再結合他前世的記憶,修了這水關的。
整個棱堡里邊則是劃出工廠區和居住區還有一處兵營。現在主要在建設的就是工廠區。而整個棱堡的城墻基本完工,這可是這幾萬的民工快到三個月的功夫干出來的,陳政驚嘆于這些工人們的效率,只是他現在不知道這工程的質量如何。
不過他的這點擔心隨著之后他對整個工地的視察而消失了。看到各處的工程都是按照他設計的要求來進行的,他便放下了心。說起來,這棱堡城墻干的如此的快,倒是和這些工人們以前在松江那邊干過有關。畢竟,這棱堡的城墻就是把框架搭好,然后澆注混凝土水泥,要比現下大明朝修建的那些城墻簡單的多。按照現在陳政所知道的各個勢力的火力情況,即使是所謂的紅衣大炮,也轟不動這棱堡的城墻,畢竟,整個外墻可都是有一米厚的。
“少爺,現下這筑城的工人大多都出去修往你說的那什么小牧去的路了,那邊探險的隊伍已經回來了,說是也沒人,有些野人也是被那探險的隊伍給收拾了。那邊也是開始修和這邊一樣的城堡了,好在那邊也是靠著海,有了碼頭后,這物資運送的也是方便。這會兒可比剛來那會兒強多了,那會兒這黃磚或是水泥的都是要阿輝他們用船運過來,現下咱們這邊的一些廠子也能生產這些東西了,就省得阿輝他們在從上海那邊往這里運了。”老管家陳祿和陳政匯報著,說著現在這里的各項建設。
“祿叔,倒是辛苦你了,里外都是你一個人在忙活。這樣多的人,也是要吃要喝的,也是難為你了。”
“哈哈,少爺說這話就顯得生分了。其實我就是按照少爺布置的指揮指揮罷了,剩下的都是按照先前說好了的來做,各處也都是有著領頭的人來領著做,那些雇工也不能惹出什么事來。要說起啦,還倒是少爺想的法子高明了,干滿兩年就有自家的土地,種什么東西都不用交稅,這樣的條件,那些雇工們可是做夢都想不到的。他們在大明那邊,不是給那些有錢人家當奴仆,就是要接受官府的盤剝。像咱們這里的法子,他們可是祖祖輩輩都不曾想到過的。除非是家里出了舉人,可是舉人卻不是那樣好出的。也就是少爺仁慈,若是按照我的意思,這地是不能給他們的,他們好賴也是我們家雇傭過來的,按照大明的律法,也算是咱們的奴仆了。給咱們種地那是天經地義的事情,難道還怕他們反了不成。好歹咱們手里頭也有家伙,再說,每天供著他們吃上飽飯,這可是他們在大明那邊想都想不到的。”
“哈哈,我就知道祿叔你一時半會想不通。其實這事要看你怎么看了。你想啊,若是咱們老是這么拘束著這些雇工,他們的勞動積極性便會有限。現下時日還短,若是長了,便會產生懈怠的心里。咱們家供著他們吃飯,可是干活的時候,咱們卻不是每個人都能盯上去的。若是到了那個時候,你說咱們便是占著更多的土地,卻又有何用。分到他們自家,他們的生產積極性便會上來,因為總是為自家干的。至于這不交稅,其實也好說。他們種了糧食,自家若是吃不了,那便會拿出來賣,若是不夠吃,那我們就是收他們稅,也是要讓他們難受的。與其如此,還不如不收他們的稅。他們種了糧食,多出的拿出來賣的時候,咱們再收商稅便是。這樣他們就對咱們家有一種歸屬感,以后咱們家若是遇到什么大事,他們也能真心的幫著咱們。”
“唔,少爺這么一說,我還真是有些茅塞頓開啊,真是不知道少爺都是怎么想到這些的。哎,現下想起來,老爺還真是有福啊。”
“哈哈,祿叔,你也不用嘆氣,我這也是和別人商討來的,也不全是我自己想的。咱們這大明,行的那套制度,我看遲早是要出事情的。哼,其實現下就已經出事了,要不咱們家又怎么會從北邊雇傭到那么多的人呢。只要是有一丁點活著的希望,又有誰會背井離鄉,來到這海外呢。”
“少爺雖不讀書,現下看來倒是比那些讀書人看的明白。是啊,這些個雇工,我看他們來的時候可都是衣不蔽體的,咱們家一日三餐的供應,在他們看來,可是比他們家當地那些地主老爺放粥棚子還要好的多。都直說咱們家老爺是菩薩轉世,來救他們這些受苦受難的人了。嘿嘿,他們哪里想到這是少爺你主意啊。”
“對了,祿叔,那邊農場可是開了出來,種地的人可是夠用?”
“這個少爺放心,人手都分好了。現下這邊到那什么小牧那邊也是開出來了一萬多傾的土地了,這在咱們大明,也是一個大地主了,便是松江那邊的徐閣老家,也不曾有這樣多的地啊。好在阿輝那邊及時的運來了人,如若不然,這種地的人到還是不夠了。現下春耕都已經結束了,剩下就是澆水施肥抑或是除草了。少爺不知道,這里的土地還真是肥沃,莊稼老把式跟我說,這里的地,種個兩年都不用上糞,下邊都是陳年的樹葉子,爛在地里頭,這都是上好的肥料啊。那些分去種地的,可都是等著今年秋天的豐收的。”
“所以說啊,這地以后就更是要分給那些雇工了。這島子上地有的是,咱們家是種不過來的,現下這些地,也就是為了有固定的糧食來源,等以后地多了,便分給那些人,這樣咱們家也能騰出手來干別的。這樣他們也知道是受了誰的恩惠,咱們家有什么事情,那些人也要幫著出力的。”
“出力這事少爺放心,現下那保安隊好多人就是從這些北邊來的人當中挑出來的。那番人教習那邊管著訓練,他們也知道是誰給了他們吃食,所以這干起活來也是賣力。”
“對了,祿叔,這邊的冬天可是冷,要比北京那邊都冷,你到時候可要注意了,過冬的衣服要準備好。這些干農活的雇工若是沒事,便讓他們幫著修路或是伐木,留好過冬用的柴火,這邊的冬天可是長,不像咱們大明那邊。若是下起雪來,都有可能把門給封上的。”
“少爺這個你放心,這邊都是做好了那配套工作的。便是這閑的時候,我也是讓那些雇工自己修好自家的屋子,準備好過冬的柴火的。”
“行了,祿叔你忙你的吧。我還是自己再去看看走走。再說工廠那邊和船廠那邊我也是要呆上一陣子的。這次來,怎么的也是要住上一個月的,咱爺倆還有的是時間說話。”
“好,那少爺你去忙吧,哈哈,讓小三子陪著你,這小子精神頭還夠用,有什么事你就問他。”
就這樣,陳政來往于整個建設的工地上,特別是鋼廠和機械車間的建設,他都是要親自參與的。一些設備的安裝與調試,那些新來的工人還是不懂的,雖說有些老工人在帶著他們,但一時半會的,他們還有好多不明白的地方。泥瓦匠活計好做,因為技術含量不算太高,但這工廠的建設,可就是這些工匠們所不知道的了。也因此直到這六月末,等陳政來了,這工廠的各種重要機組的安裝才進行開來。
接下來幾天,陳政便一直吃住在這工廠區。鋼廠、機械車間、鐘表車間等等都有陳政的身影。
這期間,陳政還抽空去了那軍營和新成立的造船廠看了一下。軍營總體上是由那番人肯特負責的,這人做事倒是認真,嚴格的按照當初陳政和他一同制定的練兵手冊來訓練和管理新征召的這些保安隊員。而船廠那邊,已經在那些雇傭過來的番人工匠們的忙碌下開始建造新船了。
“摩恩,你們現在開始造的這船可是按我給你的那圖紙造的?”在船廠,陳政看了一眼船塢里已經起來的船架子,便問起那船廠的主管摩恩。
“老板,嗯,你給我們那圖紙我們先下還是看不太懂,也因此沒敢按照你那圖紙來造。現在我們造的就是我們那邊經常造的那種船,就是您說的蓋倫船。畢竟,咱們這些人造這樣的船還是有經驗的。”那摩恩經過陳政強逼著學漢語,已經能夠順暢的說漢語了,所以和陳政交流起來也是不太費勁。
“嗯,好吧,記住我跟你說的,一個人要帶出十個徒弟。你們先下熟練的也是有四五十號人了,祿叔那邊又分給你好多木匠。這些木匠雖說不懂造船,但大體都是木工活,你要讓他們學會你們手里的本事。我當初說的規矩可是時刻有效地,就看你們肯不肯賣力氣了。另外,后來我又帶過來那些工匠,雖說不會造你們那蓋倫船,但造我們大明的福船他們還是有經驗的,你們要好好交流,爭取今年能多造出幾條船來。另外我那時跟你說的整個工序的改進,以及新的工具的使用,你都好好琢磨琢磨,這對你們加快造船的速度可是有很大提高的。”
“這個不用說我等就知道,現下就是把老板說的那些法子都用上了,很多環節都做了分工,工具咱們也是改進了許多。現下木料也是足夠用,這里的大木都是年份夠足,不用怎么晾曬就能用。管家那邊,也是對咱們這邊照顧,這不,咱們這里一共就六臺老板你造的那蒸汽機,我們這船廠就分了一臺。那家伙干起活來還真是快,帶的機械干起活來比人快多了。要說奇跡,這是我來到東方看到的最大的奇跡了。”
“哈哈,你只要跟著我用心做事,相信你以后會看到更多奇跡的。”
陳政知道這造船可是不同于其他的工業的,這是整個時代各種最好技術的集合體。便是在前世,國家要造航母,也是費了很多事的,足見這船只的建造不是像想象的那樣簡單。現在也是急不得,也只能一步步來。也因為如此,陳政才敢把那勝利號的圖紙給那些船匠看,他們若是能看懂,那就說明這些船匠技術足夠高超,自家也能早一點造出這船來;若是看不懂,那就慢慢研究。陳政是不怕這些船匠將來把這勝利號拿回歐洲重建的。因為這造船不是一個兩個人的事,是一大群工匠集體智慧的結晶。只要陳政控制好這些工匠,這風帆時代最頂尖的戰列艦圖紙,就不會流傳出去。說來說去,還是要自家這基礎性的設備完備了,才能真正發展起這造船的工業。此時的西方,荷蘭人之所以被稱作是海上馬車夫,就是因為他們有完備的造船體系。等到自家這基礎的建設完備了,這造船的體系才能搭建成功。等到那時,他自家的船隊,才真正算是有了造血的功能。否則,總是依賴別人,那在這海上,早晚是要吃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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