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哥,今日那朝鮮國王可曾答應這生意上的事情?”在仁川港外鄭家的船上,陳政和那鄭芝豹正說著這通商朝鮮的事情。此前陳政按照自己說的,出了一筆好處費,用來幫著鄭家打點這通商的關節。
“哦,已經辦妥了。哎,這幫韃子,沒想到用了這倭人的旗號,還要比用咱們大明的旗號還管用。真真是讓人無法理解。現下想起來,還多虧了我手下那田山一郎了。”
“哦,這是怎么回事,怎么還的打著倭人的旗號?難道用咱們大明的旗號,這些朝鮮人便不和咱們做生意了不成?”
“咳,這里邊有些事情,你不知道,我也是之前才弄清楚。前邊不是和你說了這韃子占了朝鮮的嗎。他們占了之后,便要讓這朝鮮改成他們的藩國,脫掉以往和大明的干系。這海上生意自然也是要禁了的。但這朝鮮和那倭國之間的事情,這韃子卻是不管,只說按照原來的老辦法做,但要把這倭國的使者送到盛京去,那意思算是朝拜了。可是那些倭人又怎么會同意這樣的要求,再說這朝鮮國王也不知道該怎么辦這事的。于是這事便這樣拖了下來。在釜山那邊,倭國商人依舊和往常一樣和這朝鮮做生意。在仁川這邊,也有那么幾家經常的過來和這朝鮮的王室來做這生意。因為這樣的一個原因,我上次來的時候就沒敢打咱們大明的旗號,而是聽著我手下那田山的建議,讓他出面和那些朝鮮人打交道。怎么說那邊也會認為是倭國的商人過來做這生意,而不是大明。若是大明的,那些駐扎在漢城里的韃子是不會同意的。”
“竟還有這等事情,還真是奇怪啊。既然如此,那咱們以后就多找幾個倭人過來冒充的了,反正他們也不會過來查。”
“就是這樣,也的打通關節。要不然我前頭也不會和你說那些話了。原因嗎,就是因為萬歷朝的時候,這些倭國人曾差點打下這朝鮮。所以至今朝鮮的王室乃至一般的大臣都對這倭國人沒有多少好感,要不是韃子占了這朝鮮,他們還真是寧可跟大明做生意,也是不會同倭國人做生意的。”
“哦,竟然是這樣啊。哎,看來這些韃子也知道不能樹敵太多啊,要不然也不會光控制著這朝鮮和大明的貿易,卻不管那倭國啊。”
“不管怎么樣,現下咱們這生意算是做成了。哎,可惜了,這朝鮮商人能吞的貨物有限,左右就是個窮地方,要不是那些王室和大臣,咱們運來這些東西,看來還真就沒有多少人買啊。”
“哎,三哥,照你這意思,這朝鮮現下還趕不上這倭國富有了?”陳政聽到鄭芝豹在抱怨,便隨口問道。
“是啊,若是他們真有錢,也不至于以往一等到歉收的時候就打著進貢的旗號到咱們大明去要東西啊。從那萬歷朝鮮之役后,這朝鮮也是越發的窮了。聽老人說當年倭國人撤回去的時候,這朝鮮也就剩下個二三十萬人了。他們這里這地界可是一點不比福建小啊,卻只剩下二三十萬人,你想一想當時倭國武士們在這里殺了多少人。現下過了這四十多年,也就能個五六萬人吧。”
“啊,這里現在就這么點人了?看來還真是‘地大物博’啊!”陳政聽到鄭芝豹這樣說,心里便開始琢磨開來。
“就是這樣,地方不小,可是人丁就那么點,種地都種不過來。咱們這次運過來這幾船貨,估計能用到來年這個時候。”
“三哥那意思是說咱們這次的貨基本就是他們的購買上限了?”
“對啊,要不是還有其他東西可以代替金銀,我還真是認為他們吞不下咱們這些貨。明天,就讓你下邊的人帶著船到仁川碼頭那里卸貨,我都讓田山準備好了。”
“好吧,我這就回我那船上去,吩咐他們該干什么。”想到這倭人有這樣的用處,陳政就覺得自己似乎也可以用這些倭人來做點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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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報,百人將呼里溫求見。”在漢城城里清兵的軍營中,一個親兵戈什哈大聲的喊道。
“讓他進來吧,哎,真是鼻子好用,這前頭才來了人,后邊這就跟著來了蒼蠅。”一個大漢坐在屋里頭的上首位置念叨著。
“海里真大哥,哈哈,怎么樣,這些日子過得可好。我騎馬來的時候,看到這漢城城里頭也很是熱鬧啊。想來大哥在這里算是過得滋潤啊,終歸是都城,比平壤那邊要好的多啊。”那叫呼里溫的雖說算是這海里真的手下,但進門后卻并沒有一般手下那些拘束,倒是顯得和這海里真挺近乎的樣子。
“哈哈,呼里溫,這又是哪陣風把你給吹來了,怎么,平壤那邊呆不下了,想出來溜達溜達?”這海里真也沒有怪這呼里溫沒有禮數什么的,也是笑臉相迎。
“大哥您看您說的,這沒事就不能過來看看您了。怎么說咱們也是在一個飯桶里攪馬勺啊,大哥若是有了好吃的,也不能虧著小弟我是不是。”
“說的是啊,可那也得有的吃啊。哎,咱們這個牛錄,就是后娘養的,被扔在朝鮮這個破地方,守著這么個窮山苦水,一年到頭也不能有幾個進項。若是有了好處,兄弟你放心,怎么的也會分給你一些。話說回來,兄弟,你就沒問問大貝勒,咱們這一路什么時候能調回去?”
“咳,大哥,這你就別想著了。我這還是和大貝勒有點親戚呢,到現在都不知道咱們什么時候能回去。說句誅心的話,什么時候皇上崩了,什么時候我們就能回去了。要不,不老在這里,也是差不多。”
“哎,誰叫咱們是正紅旗的人呢,上邊神仙打架,下邊咱們這些小兵卻跟著倒霉。當年若不是大貝勒不同意四貝勒繼承老汗的汗位,咱們也不用跟著遭這個罪啊。”
“是啊,不過這遭罪還是說不上的,這朝鮮怎么說也是沒什么大事的,只是苦了跟著咱們那些弟兄了。別的旗,和咱們當初一起干的那些人,現下手里頭怎么說也有個幾千兩的存頭了,下邊的包衣奴才就更不用說了。這不,我剛打聽到信兒,說是這次睿親王和岳托貝勒領著出關打草谷的隊伍回來了。小時候和咱們一塊玩的那個海木耳你知道吧,就那個家伙,一說話都是結結巴巴的那個,大鼻涕都能流到嘴邊的那個,這次聽說光包衣奴才就搶了四五個,女的還不算呢,銀子聽說分了有四五百兩。你說這氣不氣人,這人跟人比,還真就是要氣死人啊。”那呼里溫抱怨道。
“哎,還是那句話,誰叫咱們是正紅旗的呢,左右好事不會算到咱們頭上,破活累活到頭來都得咱們干。像咱們這個牛錄,說起來還要感謝你呢,若不是你跟著大貝勒有點親戚,留在這朝鮮的事情怎么也算不到咱們頭上啊。”
“哎呀,若那樣說,我還真就不稀罕這什么親戚。就因為這親戚,咱們就要跟著他大貝勒倒霉。的了,不說這些沒有的了。大哥,我來的時候可是看到那個朝鮮老頭進了你這軍營的。別是有什么好事吧,大哥,你要是捂著,那可就是不夠哥們了。”
“嘿嘿,我就知道你小子鼻子尖。哎,我還就納悶了,怎么什么事都瞞不住你啊,還真是怪了,那老小子前腳剛走,你這后腳就進來了。你告訴我,你是不是能掐會算啊?”
“嘿嘿,被我猜中了,我就說嘛,大哥不是那樣的人。行了行了,大哥就直說吧,到底是怎么回事,這有財大家一起發嗎。”
“也沒什么別的事,就是那老小子進來跟我說了一聲一個倭國那邊的商人要在仁川那邊做買賣,剛才就是他把那倭國商人引薦進來的。這不這幾年不是一直封著這仁川嗎,這倭國商人一開始都是在釜山那邊的,現下突然來到漢城這邊,他就是怕我們不樂意,就過來跟我說一聲。其實他要是不說的話,我倒是有借口了。下邊的人早就過來跟我說了,那仁川港口里聽了四五艘的大船。”
“這是好事啊,大哥。嘿嘿,那倭國商人沒少給您好處吧?”
“就知道你小子會算計。行了,我就直說了吧,這次那倭國商人給了一千兩的好處,咱們怎么的也不能都獨吞了,下邊弟兄跟著我們在這里也不容易,我琢磨著分給下邊弟兄們一些。這不正要找你嗎,你就來了。”
“行,我一切都聽大哥的,反正在這里,就是大哥你說的算。咱們這個牛錄,大多數兄弟都是從下跟著咱們一起玩大的,怎么的咱哥倆吃肉,也讓他們喝點湯是不是。”
“你我各拿三百兩,剩下的就分給下邊的弟兄,你看如何?”那海里真心說你要是不吃肉,估計就要下絆子使壞心眼了。
“我就說大哥不會虧待我的,就按大哥說的做。我那一百人的,我就替大哥帶給他們吧。”
“不過這事你可要把嚴了,別讓別人知道,若是傳到盛京那邊,那可就是大事了。”
“大哥放心,這事兄弟我還是有數的。就說是李家那些人發的辛苦錢。左右也該他們出點錢來慰勞慰勞咱們了。”
“你看緊一些你手下的那些人,平日里玩玩就罷了,但最好別把事情鬧大了。怎么說睿親王也是娶了這邊朝廷里的一個宗室的女人的。咱們雖說住在這里,但更多的是監視,別到時候讓那些棒子到睿親王那里說小話,到時候倒霉的就是你我了。”
“這個我知道,規矩我還是懂的,大哥放心。”
“哦,對了,這里還有那倭國商人送來的幾個琉璃杯子,看著倒是晶瑩剔透,一共送了四對,你拿走兩對。”說著對旁邊的親兵招了一下手。
“哎,看不出這些倭人還是有好東西的,竟是這樣的剔透,趕上水晶了。”
“哼,你倒是識貨,還知道水晶。不過我聽那人說,這不叫水晶,叫什么玻璃,估計也不便宜。你留好了,小心別打碎了。”
“哎呀,這次看來還真是沒白來啊。我就知道,跟著大哥混,就不會有吃虧的時候。要不,咱們哥倆今晚上喝上?我可是帶來了新打來的野雞和狍子的。我那戈什哈,今天也不知道怎么的箭法突然的好了,來的時候還打了一只鹿,我看夠咱們哥倆喝上一陣子的。”
“也好,那就叫下邊的人趕快弄,時間長了可就不新鮮了。哦,這年頭,咱們是能樂和就樂和,也不知道咱們大貝勒什么時候能把咱們調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