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琳公主為我們詳細地解釋了一下各條款的好處，蘇菲姐就讓戴芬妮帶著她出去找飛馬了。格琳公主開始時還有些不情愿，我還以為她不想要飛馬了呢，多看了她幾眼，只見她一直都看著熟睡中的小希勒，才知道竟然是舍不得他。后來有機會和格琳公主閑聊，我才真正知道她看到小希勒時的心情。

　　格琳公主和戴芬妮出去后，我們圍攏上去，蘇菲姐拿筆直接將提案中的第一條畫掉了，道：“雖然三萬金幣是個大數目，能做不少事，但是咱們現在并不缺錢，龍回之怒以現在收入和速度擴充已經是咱們能接受的極限。無端多了這筆錢，反而沒地方花，團里更沒有精于投資的人才。”

　　接著蘇菲姐又把第二條畫掉：“這條我就不多做解釋了，想來格琳公主還不知道我的另一個身份。”

　　蘇菲姐拿筆點著第三條，沉吟道：“現在團內的開資有百分之四十花在了任務人員的裝備配備上，盡管買的已經是市面上最好的，但是仍然比不上軍用武器。由軍方生產的裝備除了質量好之外，最重要的是種類齊全，像魔法師需要的魔法裝備，還有布拉德用的護甲，在民間買到的只是一些不入流的仿造品，只具外形，并沒特殊效果，而由軍方生產的這種裝備必然是出自大師之手。如果能得到這些裝備，必然會讓團內傭兵的實力上升一個檔次。提案中說的是期限十年，在這期間咱們完全可以專門找人將他們的制作技巧偷學過來，呵呵，這條可以考慮考慮。”

　　將第三條畫了個圈，蘇菲姐的筆尖滑到了第四條上：“任務壟斷，任務壟斷，如果接受這一條，并把消息公布出去，短時間內就會很大地提高龍回之怒的聲望。但是，似乎官方并不經常發(fā)布任務，這兩年來我也只遇到兩次，而且其中一個還是在隆奇帝國接到的。一般任務等級都是S級，恐怕到時候即使有心，咱們也沒能力獨自完成任務。從長遠上來講，不怎么劃算。”

　　慢慢將第四條抹去，蘇菲姐將筆提了起來，看著第五條皺起了眉頭：“這條說是報酬，不如說是任務，但是任務的酬勞恐怕也高得難以想象。以前似乎并沒有傭兵團接過這樣的任務，而且如此一來，傭兵的權限已經可以和地方軍隊相提并論，官方怎么會允許這種情況存在？但是在這種情況下，格琳公主一定不會騙我們。”

　　尚未決斷，布拉德道：“這種任務咱們已經算不上是第一個，我也是剛剛才打聽到的消息。”

　　“噢，哪里還有先例？”蘇菲姐問道。

　　“三個月前骷髏大軍從雷云廢墟出發(fā)，一路東行，破壞了不少村鎮(zhèn)，但是沿途有一個叫約洛的小鎮(zhèn)卻得以幸免，平民的傷亡率在十分之一以下。并不是約洛鎮(zhèn)的守衛(wèi)比其它鎮(zhèn)多，也不是因為有什么難以突破的防御工事，而是因為當時正好有一個B級傭兵團當晚正休息在那。在他們的協助之下，約洛鎮(zhèn)的防守還算成功，一夜下來只有少量骷髏戰(zhàn)士突破進入鎮(zhèn)中。后來這個傭兵團又應鎮(zhèn)長之邀協助官方重建小鎮(zhèn)，幫了很大忙。因為當時附近不少城鎮(zhèn)都受了影響，短時間內派不出人手增援，地區(qū)的最高長官干脆下令由那個傭兵團暫時接管了該鎮(zhèn)的治安工作。酬勞便是該鎮(zhèn)一定比率的稅收。另外，似乎遐都的山巔風暴傭兵團早在兩個月前就得知此事，憑借著長久以來和官方建立起來的關系，向王室提出了去邊境重鎮(zhèn)托耶墨協助治理的申請。一個多月之前，龍回之怒的任務量暴增，想來就是他們派出了大量人手前往托耶墨，無力再接受原來那么多的任務，發(fā)布任務的人只好跑來我們這的原因。”

　　“真的假的？這么大的事外界怎么一點消息也沒有？這幾天我們不是一直在一起嗎？你從誰那聽來的？”我問布拉德。

　　“格琳公主的那位男侍從，他以前被半人馬救過，見了我格外親切，所以當我自言自語這第五條時他就跟我解釋了很多。我看事情極可能是真的，咱們一會可以找格琳公主確認一下。”

　　蘇菲姐似乎想到了什么，猛然坐直了身體，將紙和筆都放在一旁，很干脆地道：“接受第五條！我要親自過去！”

　　一屋子人全都瞪大了眼睛看著她，不知道她為什么突然這么有精神。蘇菲姐的目光緩緩從我們每個人的臉上掃過，最后，轉頭望向窗外出起了神，半晌才慢慢道：“雖然對我來說什么樣的生活都無所謂，但是，看著你們，一個個不論才華、能力、品格都遠超旁人，現在竟然死心塌地的呆在龍回之怒，我做為團長，沒有權力也不能讓你們也和我一樣默默無聞。我希望更多人知道你們的名字，希望你們事跡能流傳到更遠的地方，希望幾百年后甚至幾千年后還有人能叫出來你們的名字。”

　　略頓了頓，蘇菲姐又道：“從生命的起點到盡頭有很多條路可走，我相信每一條都有其精彩之處。”

　　現在的蘇菲姐簡直就像當初中了遺忘法師衰老技能的莉娜，我遲疑道：“姐，你沒事吧？怎么忽然說出這些話？”

　　蘇菲姐笑了笑，接著又一臉嚴肅地給我們分析：“我沒事。你們應該知道，遐都帝國是聯盟中的親戰(zhàn)派，只因受到親和派的牽制，才遲遲沒有向墮落之地發(fā)起進攻。骷髏軍團的出現在近衛(wèi)和天災當前的大局勢上只能算是一個小小漣漪，然而誤打誤撞下發(fā)生的傭兵團接管城鎮(zhèn)治安的事卻徹底改變了官方對傭兵勢力的看法，傭兵完全可以做為戰(zhàn)爭天平上很大的一個籌碼，甚至可以成為導火索。自然，布拉德提到的那個B級傭兵團實力遠遠不夠，但是，如果是已經吞并了火蛇和遠古血脈兩個傭兵團，又擁有很多傳奇式人物的月光之舞呢？相信月光之舞的精靈箭手隊伍是任何國家的正規(guī)部隊都不愿意遇到的。也許只是一個月光之舞實力不夠，那么再加上遐都的山巔風暴和麥澤克光輝之刃，再加上更多的我們尚未聽說過的傭兵團呢？眾所周知，傭兵無國界，這些傭兵團將勢力向瑪法大陸與墮落之地的邊界轉移后，最多兩年就能滲透進墜落之地更深處的城市，將來一旦戰(zhàn)爭爆發(fā)，這種滲透就會體現出它的威力。”

　　我們一群人聽得面面相覷，覺得蘇菲姐說事既不可思議又很有道理。露茜忍不住道：“姐，這些話怎么這么像是姐夫說的呢？他不會是已經偷偷回來了吧？”說完就裝模作樣去窗簾后面找人去。

　　蘇菲姐笑道：“別鬧了，沒事你姐夫就跟我嘮叨這些軍政方面的事，當時雖然沒用心聽，卻竟然記在了腦子里，現在竟然還以他的方法分析起來。”

　　“團長說的很有道理，不過帝國方面就不怕這些傭兵團將來太過龐大，甚至直接另立新的國家？”布拉德遲疑道。

　　蘇菲姐反問他：“假設龍回之怒擴大到了你說的那程度，你覺得咱們會造反嗎？”

　　這句露茜搶著回答了：“當然不會，咱們進傭兵團的目標可不是造反。反正我絕對不會同意。”

　　我拍拍頭道：“根本沒有群眾基礎，恐怕就是想造反也反不起來。另外，官方在扶植傭兵團的時候也一定挑選他們信得過的吧？”

　　“遐都帝國王室為什么信得過咱們？”布拉德又問道。

　　“王室真正掌權的人就那么幾個，只要能獲得這幾個人的信任就行，依我看，這是格琳公主在暗中幫忙。”蘇菲姐道。

　　“不是吧？她有什么企圖？莫非她已經看上我了？”我大驚小怪道。

　　屋里的人至少有一半笑了，這笑的一半里又有一半出聲威脅我：“回頭一定告訴瑞蘭德。”

　　“咳，說正事，說正事，咱們是選擇協助治理A級城還是完全接管B級城的治安呢？”我一看情況不對，忙道。

　　大家的注意力果然被我轉移了，一時說什么的都有，最后統計了一下，有五分之三的人贊成選A級城，原因是團中人手完全接管B級城的治安略顯不夠，而協助治理A級城我們則可以量力而畫地治理，或者只管某一個方面；剩下的人支持B級城，其中包括我和露茜，我們選擇它的一致原因是相當于山大王般的自由……

　　這時格琳公主正好回來了，雖然是不是她在暗中幫我們仍處于懷疑階段，但是大家已不拿她當外人，就先向她確認山巔風暴傭兵團的事。確認事情屬實的同時，我們還知道山巔風暴團去的并不順利，官方答應給他們的稅收比我們低了百分之二十，而且附加了許多條件，畢竟這還是塊實驗田，制度不能太寬松。

　　當我們又向她征求到底是先A級城還是B級城的意見時，她燦爛一笑：“真高興你們能選這一項。”

　　“為什么？”我疑惑地問。

　　“這張報酬提案的前四條都是我父王寫的，最后一項是我加上去的，他還因此說了我一通。”

　　“為什么？”又是一個“為什么”被我問了出來。

　　“他說這種制度還有待完善，怪我太心急了。但是我相信你們。”

　　至此，能夠接到這個美差正是由于格琳公主的提攜一事已經明朗了，蘇菲姐代頭向她道謝，說不上話的也拿感激的目光看著她。

　　一向都沉穩(wěn)有風度的格琳公主這下反而緊張起來，解釋道：“你們幫王室完成了一個擱置了百年的任務，還送了我三匹飛馬，我以此回報并不算什么。”

　　我慢慢挪到戴芬妮身邊，低頭在她耳朵邊咬牙切齒道：“她怎么說三匹飛馬？”

　　戴芬妮向遠處挪了挪，白了我一眼，低聲道：“是你的飛馬自己找上那兩人的。”

　　“我……”

　　格琳公主提議我們完全接管B級城，因為這樣獲得的經驗比另一個要保貴得多，將來傭兵團壯大，接管更大的城時也不會有什么困難。我們也因此最后敲定接管B級城。

　　格琳公主要走了，可惜小希勒還沒醒，不能親口和他說再見公主臉上有些遺憾。不過也幸虧他沒醒，不然不知道格琳公主還走不走得了。

　　蘇菲姐派我去送格琳公主，正好我也想去遐都等瑞蘭德回來，就跑回屋里拿了點東西，直接陪著三人飛出魔泉。那兩匹吃里爬外的飛馬被我狠狠瞪了幾眼，暗下決心下次再見到它們一定要好好修理修理。

　　一路無話，到了遐都后格琳公主約我次日上午去王宮找她，我還曾經答應過給她講故事，至今尚未兌現呢。

　　第二天步行前往王宮，在一個小花園中看見了穿金底黑花紋宮服的她，明眸皓齒，發(fā)及腰，裙及地，舉手投足間盡雍容華貴。

　　“你今天真漂亮。”這是我對她說的第一句話。

　　本來微笑著的公主竟然呆了一呆，這才微一抿嘴，道：“謝謝。”

　　她在前，我略比她慢了半肩，兩個人穿行在王宮干凈清新的花園間，半晌沒說話，氣氛有點怪怪的。格琳公主率先打破了沉悶：“這幾天我派了不少人專門去打聽關于你的傳聞，從那個叫沃斯坦的小鎮(zhèn)直到偶然觸發(fā)了狂戰(zhàn)斧任務，但是不知道和你的真實經歷有沒有出入，想再聽你講一遍。”

　　“這，他們都說我什么了，你能不能先給我講講？”

　　格琳公主一下就氣笑了，嗔道：“是誰給誰講故事啊？”

　　一周之后，我終于以七個上午的時間把自己的經歷給她說了一遍，還聊了不少別的話題，此時二人已經可以朋友相稱了，假設不考慮她的身份的話。

　　還是花園里，格琳公主嘆道：“真想做個傭兵。”

　　我嘆道：“真想做個公主。”

　　格琳公主忍不住笑出聲來，道：“似乎龍回之怒的每個人都很隨和，而你就是那個最隨和的人。和你們在一起沒有一點壓力，不用在乎自己的身份。那天在魔泉你們向我道謝時我是不是顯得很慌張，呵呵，其實當時的確有些心慌，換在以前一定強忍著不表現出來，但是當時卻有種惡作劇一下一定要表現出來的yu望。”

　　“對了，你為什么那么喜歡小希勒？”

　　“如果你就像我一樣在王宮里長大，從小身邊連一個同齡人都沒有，你也會特別喜歡小動物小孩子的。”

　　“我有點明白了，你這是一種情結，想找回童年失去的樂趣。”

　　“也許是吧。”

　　我突然想起了我上大學時那段無比空虛的時間，長出了一口氣，嘆道：“那是一段完全空白的生活啊。”

　　停了一會，格琳公主道：“已經找了四個B級城供你們挑選，你要不要再回去和蘇菲團長商量一下？”

　　“這么快就找好了？那好，我今天就回魔泉。爭取早點選好早點上任。”

　　告別之后，正要轉身離開，格琳公主忽然問了一句：“咱們已經算是朋友了吧？”

　　看她一臉鄭重，我重重地點頭道：“嗯。”

　　人生很奇妙，當你覺得萬事如意，如同生活在蜜里的時候，有可能危險正慢慢接近；當你萬念俱灰，看不到一絲希望已萌死志的時候，有可能幸福已悄悄來臨；要生活在現實里，但現實還包括眼睛看不到的東西；要有危機感，它不能躲避危機，但是可以在危機來時不那么痛；全部都去死，都滾，我是白癡！

　　這是以后的若干年里在我腦子里出現最頻繁的一段話。

　　我的生命在這一天開始灰暗，逐漸暗到找不到一絲光明……

　　剛踏進龍回之怒的大廳，我就看到了站在柜臺前正和里面的接待員聊天的瑞蘭德，聽到了我的腳步聲，或者是感到了我的存在，還是根本就是從接待員的表情上猜出后面有人來？瑞蘭德猛然轉過身，看見了站在門口正對著她傻笑的我。她的表情一瞬間不知是喜是悲，最終兩行淚珠掛在臉上，哭著跑過來撲進我懷里。

　　我一時間不知所措，以前也不是沒分別過，卻不知道為什么這次她的反應會這么強烈。看她依在我肩膀上哭，我也十分心疼，不由想起這些天里呆呆想她的時光，料想她也應該這樣想我，心為之酸。

　　好不容易穩(wěn)定了情緒，輕輕拍了拍她的后背，小聲道：“很多人看著呢。”

　　瑞蘭德把頭從我肩上抬了起來，看著她紅紅的眼睛，我問道：“有誰欺負你了嗎？”

　　“沒有。”

　　雖然她說沒有，我仍然瞟了一眼一直站在旁邊盯著我們看的沉默帥哥，后者則直接對我微一點頭。

　　“別哭了，我正有事要回魔泉，你也跟我一起回去吧，正好看看爸爸媽媽，你也休息休息。咦，莉娜來信說她去那邊找你了啊？”

　　瑞蘭德終于止住抽咽，輕聲道：“莉娜姐還在那邊找龍呢。”

　　“她哪里是找龍，是在找龍的財寶。”我脫口而出。

　　“我覺得也是。”說完這句，瑞蘭德終于第一次笑了起來。

　　沉默帥哥也和我們一起回去了，一直都是那幅酷酷的樣子，從來不多說話。我直接把他當啞巴了，也不主動找他說話。瑞蘭德卻覺得挺過意不去的，從傳送陣出來后，前往蘇菲姐那報到的路上一直有一句沒一句地和他聊著。

　　在蘇菲姐屋里，我們驚奇地看到了達魯姐夫。銷聲匿跡了近兩個月，達魯姐夫人瘦了一圈，不過眼睛里卻更有神采了，整個人看起來就跟個剛剛越獄成功的囚犯似的。他的回歸不僅安了蘇菲姐的心，還省了她不少事，他也是個看孩子很親的人，除了喂奶，能干的活他全干了。他還帶回了兩個消息，一個是南隆奇帝國仍有幾個將領誓死追隨他，再一個是一個月前麥澤克的光輝之刃傭兵團出發(fā)前往帝國最東端的帕薩克城負責該城的防務。

　　以傭兵團接管城市防務，這在遐都帝國還只是秘密實驗階段，南隆奇帝國竟然這么快就得到消息而且現學現用，不禁讓我們吃了一驚。料想北隆奇帝國的月光之舞應該也快接到這樣的任務了。

　　挑選格琳公主提供的四個B級城時瑞蘭德也在場，她一眼就相中了一個叫做福斯特的城市，手指點在地圖上的那個小方塊下面，道：“就選它吧。”

　　蘇菲姐仔細看了看，福斯特西臨弗樸諾河，與物產豐富的弗樸諾山隔河相對，右邊一條大陸公路直通南北，又分出幾條小路將周邊十余城鎮(zhèn)串在一起，路兩旁都是肥沃的可耕地，東面則是一片茂密森林，向東延伸五十里便是墮落之地，又向東五十里之后才有一座小城。

　　只看周邊環(huán)境及資源，倒是四城中最優(yōu)的，只是比其他三城離墮落之地近了些，居民不免混雜，未必好管理。蘇菲姐抬眼疑惑地看著瑞蘭德，后者用手指點在福斯特附近的一個小點上道：“就是這個小山村被巨龍破壞了，我們去和回的時候都停在福斯特休息過，那里民風淳樸，而且還算繁華，還有一個好處就是那里商業(yè)發(fā)達，一定能收到比其它三城更多的稅。”

　　蘇菲姐一眼看穿了瑞蘭德的想法，笑道：“瑞蘭德妹妹是想繼續(xù)去那小山村救人吧？呵呵，不過，這的確是四城中唯一的商業(yè)城市，雖然會很費力，但是也一定有更高的收入。如果沒有意見，咱們就選福斯特了。”

　　既然瑞蘭德和蘇菲姐都同意了，福斯特很快就被確定下來。

　　接下來的半個月里，龍回之怒全團都處于莫名的興奮中，因為馬上就要擁有自己的城市了。半個月一過，布拉德、我、瑞蘭德、沉默、戴芬妮帶領著龍回之怒大半的人手，計一百四十八人前往福斯特。平時很難見到龍回之怒的傭兵們齊聚一堂，現在乍一下看到這么多人匯在一起，而他們才只是龍回之怒所有人手的三分之二，不禁感嘆起龍回之怒的壯大來。

　　蘇菲姐本來也要來的，但是在家還沒呆一個月的達魯姐夫又要走了，顯然，他對這么一座小城的治理不感興趣，還有更宏大的事業(yè)吸引著他。

　　一行人距福斯特越來越近，心中也越來越興奮，看著道旁的野花都覺得比遐都王宮里的還美；漁船和商船在寬闊的河面上往來穿行，我們仿佛聽到了一個個金幣掉進口袋的聲音；十米高的青石城墻雖算不上高大威武，六米高的拱形城門洞也算不上開闊，但是一想到守衛(wèi)在這里將會是自家人每個人臉上都笑開了花……

　　大伙已經不知不覺把這座城當成了自己的家，個個充滿干勁，準備拿出百分之百的精力去建設守衛(wèi)它。

　　到了福斯特后，城中的各部門已經收到了我們要來的消息，城主帶著一大幫人在市政大廳接待了我們。在來之前我們已經明白了城主的身份，是位有威望而沒有實權的老子爵。老子爵頭發(fā)胡子都已花白，但是短發(fā)和那攝山樣胡卻修得十分精神，是以只是看得話人并不顯老邁。待他為我們一一介紹各部門的長官時，頓時露出了已經掉得稀稀落落的牙，聲音也如受了潮的風箱一般。我心說，大爺，都這樣了還不退休啊？真是人民的好城主啊。

　　說起來管治安防務就相當于社會主義社會里的公安局，和什么土地管理局，交通局之理屬于平級，但這里不是社會主義社會，這里公安局最大，雖然不能事事說了算，也不能事事都插一杠子，但是他的地位絕對和雞群中唯一的公雞相當……

　　當然了，如果母雞們內斗，或者有野貓來叼小雞，出頭的也是它……

　　我這邊痛苦地思量著公雞，呃，是我們，思量著我們在福斯特城的地位，那邊老子爵已經介紹完畢，大伙已經開始勾通將來工作中需要協調的地方了。原本駐守此城的步兵中隊隊長在談話中幫了我們不少忙，最后也丟給我們一個重磅炸彈，他們中隊共計198名士兵將被收編到龍回之怒的大旗之下，完全服從龍回之怒的命令，但是軍餉由我們發(fā)。

　　布拉德當時就愣了：“這，當初可沒這么說啊。”

　　我也大急：“原來城中的防務就是你們負責的吧？現在一個不少都還在這？那還要我們干什么？難不成我們就來給你們發(fā)工資來了？”

　　中隊長是個四十歲左右的中年人，皮膚微黑，比我略矮，肩寬胸闊，十分結實，聽了我話憨厚一笑，道：“你就是黃超吧？果然和傳聞中一樣。我們普通士兵的軍餉是每個月三個金幣，按兩百人算一個月是600金幣，這還不到商業(yè)淡季一個月稅收的百分之十。而旺季的時候，福斯特一天的稅收就要超過這個數。”

　　“你說什么？一……一天的……收入就要超過這個數？你等一下，我算算，三六一十二，呃，后面再加三個零，個，十，百，千，萬，一個月收入一萬兩千金幣？！”我驚道。

　　旁邊的所有人都比我更吃驚，瑞蘭德已經臉紅到脖根，掐著我的右胳膊咬牙切齒道：“三六一十八，笨蛋！”

　　那就是一萬八了，天文數字啊，那個小小的六百和它對比一下，簡直不值一提啊，呃，剛才我竟然說出了“難不成我們就來給你們發(fā)工資來了”那樣的話，多丟人哪，我死了算了……

　　很久以后，我仍然會遭到瑞蘭德等人的鄙視，我這才知道，當時最丟人的是三六一十二……

　　嗯？剛才他說“果然和傳聞中一樣”，是什么意思，正好岔開話題，我連忙張口：“你認識我？”

　　“不認識，但是聽說過。現在的遐都帝國傭兵界恐怕沒有人沒聽說過龍回之怒了，而且龍回之怒的名字在軍隊中同樣響亮。”

　　“真的假的？龍回之怒什么時候這么有名了？”我驚道。身邊的其他龍回之怒成員也都露出難以置信的表情。

　　“自從你們完成了逛戰(zhàn)士之斧任務后，關于龍回之怒的傳聞就越來越多，大家對你們也越來越熟。”

　　“都是什么傳聞？你知道我們什么？”我緊緊追問。

　　“不如先處理完眼前的事，晚上咱們在酒館細談。今晚福斯特城的防務仍由我的手下負責，如果你們放心的話。”

　　盡管前來的人都很配合，但我們畢竟對這些事務很生疏，把所有事情都理出頭緒的時候已經是晚上了。中隊長面相敦厚，但品性豪邁，現在已經知道了他的名字，叫盧隆。

　　我們趕了一天路，大部隊早就被安置好休息去了，盧隆大哥帶著我們剩下的不足十個人直奔夜市而去。白天已經略微領略了一下福斯特城的風采，不曾想晚上更顯繁華，我們幾個立時來了精神。城的西端沿河而建，沒有城墻，晚上河邊從北頭到南頭全是做小生意的攤販，而賣吃食的占了一多半。

　　“這里的烤魚是遐都國一絕，幾位有口福了。”盧隆大哥一邊在前面帶路，一邊揚手指著岸邊的烤魚攤道。

　　此時明月當空，星星也格外明亮，倒影在起伏不定的水面上又有另一種美感，清風從河面上迎面吹來，略有腥味但更有自然風味，烤架上的炭火也在風中亮了起來，“啪啪”作響，滿目見的都是熱鬧景象，耳中聽的是此起彼伏的叫賣聲與游客的歡聲笑語，不禁胸懷大暢，暗喝一聲：真是天賜良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