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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原喋血

第八章(2)

平原喋血 吳山青 2982 2013-12-16 18:08:24

    譚振江和林啟遠會面了,他在聽完林啟遠關于魏莊發生的變故,以及魏慶陽父子的處境,還有魏玉良私自行動導致的被動情況介紹之后,默默地思索了好一會兒。

  林啟遠一直保持著沉默,把時間留給譚振江,讓他去作出判斷和決定。這些年來,他們兩人的配合一直很好,雖說有時也有意見分歧,但都能理智平和的解決。林啟遠曾經有一段時間,聽到一些新戰士議論,說政委管生活有一套,思想工作也很有辦法,但是打仗不行。他對這些議論有點想法,自己覺得打仗未必不行。后來他有過兩次機會,因譚振江正好不在,他代替譚振江行使軍事主官的職權,指揮一兩個連隊打過兩次小仗。那兩次戰斗最后雖說沒有帶來大的損失,但都沒有完成預定的戰斗目標。這么一來,他也就服氣了,自知軍事上確實和譚振江相差甚遠。從那以后,他再也沒有在這上面和譚振江一爭長短之心,而且凡是比較重大的軍事上的決定,他都能讓譚振江去拿主意,他頂多提出一些建議和補充。

  譚振江考慮了許久,這才做出了決定,他說:“老林,我的意見是暫時不考慮武裝營救。我們現在處于絕對劣勢,保存自己是目前首要的任務,不能拿部隊去冒險。我們不但不能貿然采取過激的行動,還必須馬上改變活動規律,離開以前經常活動的地區。至于魏慶陽和魏玉良的情況,我們先暗中偵察,等待其明朗化,如果機會出現,再考慮出手營救或者采取別的行動。你說呢?”

  林啟遠顯然這一段時間也已經過深思熟慮,當即回答道:“我同意。我想我們應該離開魏莊稍微遠一些,但是保持在一個晚上就能到達的距離之內,同時留下一些偵察員。另外我們是不是再聯系一些隊伍,一旦機會出現,就可以馬上行動。”

  譚振江說:“好,這件事就這么定了。老林,四連現在沒有了連長,你是不是和我們一起行動?這樣我們可以互相有個照應,遇到事情也有個商量。”

  林啟遠對這個倒是沒有想過,他沒有馬上回答,想了想之后才說:“我的意思還是分兵的好,現在形勢越來越險惡,我們合在一起目標太大,而且我們兩個也不宜在一起活動,那和我們當初決定營團干部盡量分散活動的初衷是不符的。我們還是商量一下,做一下分工,看我們下一階段各自在哪里活動,互相之間又怎么保持必要的聯系吧。”

  譚振江沒再說什么,兩人對著地圖,商定了接下來兩部分人都在哪里活動,有事的時候又怎么互相聯絡。最后,譚振江又想到一件事,他問林啟遠:“老林,你先前說到三區的同志去找魏寶良了,后來有沒有他們的消息?”

  “沒有,不過到現在都沒聽說魏寶良有什么行動,也沒有聽說他被抓,這么看來三區的陳學勤應該找到他了。要不然的話,以我對魏寶良的了解,他是絕不會沒有動作的。”

  “那你知不知道陳學勤他們現在可能在什么地方?你們有沒有商定過聯絡的辦法?”譚振江邊收著地圖邊問。

  “聯絡的方法倒是說了,但前天我曾經派人照陳學勤留下的方式去聯絡,結果對方沒有回音。接下去我再試試看吧,同時也設法找一下其他地方上的同志。哎,這次小鬼子行動得太突然了,時間又這么長,地方上的同志損失也極大,都亂了套了。”

  譚振江關心的說道:“老林,我再給你留下些人,你可以多派些人出去探聽消息,尋找地方上的同志也方便些。”說著,他就要招呼黃永清過來。

  林啟遠連忙阻止了他:“老譚,不用了。魏玉良雖說不在,但四連保存得還算完整,趙天寧和吳天明兩人都在,要說人數,我這邊比起你來還要多一點呢。你放心吧,趙天寧在四連威信不低,吳天明又是早先從老三團調來的老同志,兩人都能打會打,我這邊沒事。”

  譚振江知道林啟遠說的是實情,也就沒有再堅持己見。兩人又說了一點別的事情,就各自率人離開了——兩個連雖然都不齊整,但是合在一起目標還是不小,不敢在一個地方多做停留。

  林啟遠帶著人朝陳學勤和魏玉良最有可能在的地方去了;譚振江則向西邊活動,希望能夠找到一些自己的部隊,最希望能找到的是蕭強的一連。

  譚振江向西邊去,方向沒有錯,蕭強和他的一連,確實就在這個方向。但是,現在絕大部分的村莊里,我們原先的組織都被破壞了,要找到地方上的同志不容易。即便找到了幾個自己的同志,這些人也往往失去了和組織的聯系,我們的耳目遠遠沒有以前那么靈敏了。譚振江的感覺沒錯,去的方向也對,卻一直沒有和蕭強聯系上。他不知道:他和蕭強曾經離得很近,雙方幾乎可以說是擦肩而過。

  蕭強的一連,不但是全團的尖刀連,能打硬仗,而且戰士們在連長蕭強的影響之下,整個連隊形成了自己的風格,那就是特別冷靜。老三團是分區的主力,他們的團長羅天放是個老紅軍,以打硬仗聞名全軍區。他曾經到過獨立團幾次,也曾經和獨立團有過聯合作戰,他在獨立團里最喜歡的,恨不能一把攬入自己麾下的是兩個人,那就是蕭強和黃永清。羅天放喜歡黃永清,是喜歡他的性格和一身好武藝;而他對蕭強的喜歡,則是出于對他做人和作戰的風格的贊賞。他曾經由衷的對譚振江感嘆,說這個蕭強得到了譚振江的真傳,而且大有青出于藍的趨勢。他說古人所言“靜如處子,動若脫兔”,這個蕭強就大有此風。

  蕭強也確實有這種性格特點,他所帶的連隊,在作戰風格上,也真的有這樣的趨勢。一連在這次殘酷的反掃蕩中,雖說同樣受到了不小的損失,可是總的來說,在全團所有連隊中還是保持了完整的建制。他在得到團長命令以后,迅速向魏莊附近靠攏,這些天就活動在西邊這一帶。譚振江帶著二連向西運動時,他的連隊是在離謝莊不遠的地方,只可惜和二連差了幾里地,失之交臂了。

  魏莊和謝莊一線的西邊這一片,到目前為止還沒有建成公路和路溝組成的封鎖線,據點也還沒有完全連成網。蕭強在這里活動了好幾天了,成功的躲開了敵人的搜索,雖然敵人已經覺察到了他們的活動,但是卻一直沒能抓住他們。蕭強知道團長和政委一定會運動到魏莊周圍,以便應對魏莊發生的情況,所以并沒遠去,只是更加小心的活動,隨時準備接受團長的命令。

  這天他們在夜里以突然的動作,來到了離開魏莊只有不到十里的一個小村莊。他們照例封鎖了村莊,做好了應付突發情況的準備。蕭強在村里一戶基本戶家中住下,然后向魏莊方向派出了便衣偵察人員。時間到了下午,派出的偵察員之一回來了,一見到蕭強就報告了一個新的消息:“連長,魏莊傳出了消息,說魏慶陽答應出任魏莊維持會的會長。青木已經把魏慶陽和魏金良,還有魏玉良都放回了家里。鎮上正在大肆宣傳,明天他們將在鎮上召開大會,公開宣布魏慶陽上任,還說要讓魏慶陽組織‘保安隊’。”

  蕭強先前已經知道了魏玉良被俘的消息,他問偵察員:“魏玉良怎么說?他有沒有投降敵人?”

  偵察員說:“聽說魏連長被俘以后經受了拷打,沒有當軟骨頭,這次放他回家是他爹和鬼子青木做的交易。現在魏連長已經回到自己家里,魏家也被青木和謝承嗣的人圍著,監視了起來。再具體的情況就不知道了。”

  蕭強聽后沒有再說什么,讓那個戰士回去休息了。他暫時沒有采取什么行動——他還要等,或許今天派出去的偵察員中,能有人找到團長、政委,或者找到團里其它的連隊。對于魏慶陽的消息,他認為這個消息不好也不壞,不好的是魏慶陽要當漢奸了,不壞的是魏玉良被放回了家。他去過魏家,了解魏家的情況,知道敵人要想完完全全監視和控制住那么大的魏宅,并不是件容易的事,要想救出魏玉良的話比起他被關在據點里容易得多。

  天黑以后,蕭強帶上全連,又向魏莊靠近了一些。他們來到魏莊兩里地外,隱蔽在青紗帳里。蕭強向莊里派出了兩個戰士,要他們進莊打探魏宅情況,但不能驚動敵人。兩個戰士走后,他和連隊就在青紗帳里靜靜地等待,一是等偵察員回來,二是等待下半夜來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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