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慕臣將報告合上，罕見地點了點頭：“不錯。明天上午我要聽到你們與徐天宇的通話錄音。“走到門口，他回頭補充：“順便，數(shù)鏈科技的CEO是我斯坦福校友，對文化匹配度極其看重。唐昕，準備三個問題考察這點；程諾，查清楚徐天宇為什么在智匯失勢，我們不想重蹈覆轍。“
周慕臣離開后，程諾夸張地倒在椅子上：“老天，他剛才是不是...表揚我們了？“
唐昕抿嘴笑了：“勉強算吧。“她看了看時間，“我們還有兩小時完善報告，然后模擬一下明天怎么和徐天宇溝通...“
“等等，“程諾突然坐直身體，“我們是不是該先慶祝一下首次合作成功？我知道樓下有家超棒的奶茶店...“
“程諾！“林小滿哭笑不得，“工作還沒完成呢！“
“放松點，工作狂，“程諾已經(jīng)站起身，“大腦需要糖分才能高效運轉(zhuǎn)。珍珠奶茶，半糖，加椰果，對吧？“
唐昕愣住了：“你怎么知道我喜歡...“
“上周五培訓休息時你買過，“程諾得意地眨眨眼，“獵頭的基本功——觀察細節(jié)。“
看著程諾哼著歌離開會議室的背影，唐昕搖了搖頭，卻忍不住微笑。也許周墨是對的，她和程諾看似水火不容的工作方式，結合起來竟產(chǎn)生了奇妙的化學反應。
她重新看向徐天宇的資料，突然對明天的通話充滿信心。有了程諾的人脈和自己的分析，再加上周慕臣的嚴格指導，或許她真的能在這個殘酷的行業(yè)中生存下來。
而那個總是不按常理出牌的程諾，似乎也不只是個玩世不恭的富二代。在他陽光開朗的外表下，藏著令人意外的敏銳和記憶力。
唐昕打開新的文檔，開始準備明天的問題清單。不知為何，今天的鍵盤敲擊聲聽起來格外輕快。
周三早晨七點三十分，唐昕已經(jīng)坐在會議室里，面前攤開著密密麻麻的筆記。徐天宇的資料被不同顏色的便簽紙標記得面目全非，旁邊還放著一杯喝了一半的美式咖啡，早已冷透。
“哇哦，你這是要參加高考？“
程諾推門而入，今天難得地穿了正裝，淺灰色西裝搭配深藍色領帶，頭發(fā)也梳得一絲不茍。如果不是手里還轉(zhuǎn)著那個該死的籃球，唐昕幾乎認不出他來。
“我在最后核對問題清單。“唐昕聲音緊繃，“徐天宇的論文和專利我都看過了，他主導的每個項目我都做了技術分解...“
程諾把籃球放在角落，湊過來看她的筆記：“厲害啊，連他十年前在斯坦福參與的區(qū)塊鏈早期研究都挖出來了。“他吹了聲口哨，“不過你確定要一上來就談這些？聽起來像技術面試。“
唐昕皺眉：“那應該談什么？“
“先建立聯(lián)系啊，“程諾拉開椅子坐下，“比如問問他為什么當初選擇金融科技而不是純互聯(lián)網(wǎng)，或者——“
“太泛泛了，“唐昕打斷他，“徐天宇是技術型人才，最反感空談。我們必須展示出對他專業(yè)領域的深刻理解，才能獲得尊重。“
兩人正爭論著，會議室門被推開。周慕臣一身筆挺的黑色西裝，手里拿著平板電腦走了進來：“準備得怎么樣？“
唐昕立刻站起來：“已經(jīng)反復演練過話術，我們計劃先...“
“不用告訴我細節(jié)，“周慕臣抬手打斷，“十點準時開始通話，錄音會自動上傳到系統(tǒng)。記住，徐天宇這樣的技術專家對獵頭有天然戒備，他最討厭兩件事——不懂裝懂，和浪費時間。“
說完，他轉(zhuǎn)身離開，留下唐昕和程諾面面相覷。
“好吧，“程諾松了松領帶，“最后排練一次？我來扮演徐天宇。“
唐昕點點頭，深吸一口氣：“徐博士您好，我是麥爾斯顧問的唐昕，這位是我的同事程諾。感謝您抽出寶貴時間...“
“停，“程諾突然變了一副腔調(diào)，聲音低沉而冷淡，“你們是獵頭？看起來太年輕了。誰告訴你們我的聯(lián)系方式的？“
唐昕愣住了——這不在他們準備的腳本里。她結結巴巴地繼續(xù)：“呃...我們是通過...行業(yè)渠道...“
“行業(yè)渠道？“程諾模仿著想象中的徐天宇那種技術大佬的傲慢，“直說吧，你們對我的了解有多少？除了LinkedIn上那些公開信息？“
唐昕的額頭開始冒汗。程諾突然恢復正常聲音：“看到了嗎？他肯定會這樣。技術大佬都這德行，特別是被架空半年的那種，肯定滿肚子怨氣。“
“那我們該怎么辦？“唐昕的聲音幾乎帶上了哭腔。
程諾沉思片刻：“放棄預設腳本。他一挑釁，你就直接拋出我們分析出的他的核心優(yōu)勢和在智匯的困境，鎮(zhèn)住他。“
“但這太冒險了！萬一...“
“相信我，“程諾罕見地嚴肅起來，“對付聰明人，最好的辦法就是直接亮底牌，表示我們做過功課。“
九點五十五分，林小滿用顫抖的手指撥通了電話，按下免提鍵。程諾在旁邊豎起大拇指，嘴型說著“加油“。
三聲等待音后，一個冷靜的男聲響起：“我是徐天宇。“
“徐博士您好，“唐昕的聲音比自己預想的穩(wěn)定，“我是麥爾斯顧問的唐昕，這位是我的同事程諾。我們研究了您在分布式系統(tǒng)領域的工作，特別是智匯支付平臺的架構設計，有些技術問題想請教。“
電話那頭沉默了兩秒：“你們是獵頭吧？直說，什么職位。“
唐昕和程諾交換了一個緊張的眼神。她決定按程諾的建議放手一搏：“數(shù)鏈科技CTO，負責下一代區(qū)塊鏈基礎設施研發(fā)。我們認為您是最合適的人選，盡管您目前可能因為競業(yè)條款有所顧慮。“
又是一陣沉默，唐昕能聽到自己心跳如雷。
“有意思，“徐天宇的聲音帶上了一絲興趣，“首先，我的競業(yè)限制確實禁止我去金融機構，但數(shù)鏈算是科技公司，這一條不適用。其次，你們憑什么認為我是最合適的？市場上比我知名度高的技術專家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