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滴洇進黑色的大理石地面,留下一抹清淺的痕跡。
時苒站在原地,遠遠看著謝尋那張溫雅矜貴的臉,兩人目光對視,男人面色深沉如水,沒有任何表情。
不沾煙火,不沾人氣。
于是,時苒原本就緊張的心情,愈發惴惴。
良久,她鼓足勇氣開口,尾音隱約顫著,“謝謝你救了我。”
謝尋終于起身走向時苒,一段不近不遠的距離,隨著男人腳步聲的漸近,壓迫感一寸寸加重,時苒聞到謝尋身上的迦南香氣,尾調帶著木質的冷淡。
時苒胡亂地想著,謝商的占有欲極強,這五年來他緊控自己的社交,京港眾人只知謝家那位小公子歸來時,帶回了一個弱不經風的孤女。
可除了謝商私交最好的段嘉樹等人,沒有人見過自己。
更不要說,謝尋久居國外,他更是不見得知道自己的存在。
果然,男人在她面前站定,眼眸低垂,他一一掃過她皎白的臉,櫻色柔軟的唇,目光疏淺,不帶攻擊性,他問:“你和謝家是什么關系?”
她贏了。
時苒抬眸,眸光澄澈干凈,她抿著凍得發白的唇,輕聲道:“我是謝商未婚妻的朋友,你可以喊我嬈嬈。”
時苒說了半句真話,她的小名真的叫嬈嬈。
可是除了已故的父母和謝商,沒有人知道。
真假參半的話,就不能算謊話了。
時苒說完,對上謝尋不動聲色的眼睛。
里面似乎有一抹笑意,一閃而過,他喊她的名字,在唇齒間醞釀,莫名繾綣,“嬈嬈?”
時苒點頭,她明知故問,“那你呢?你叫什么名字?”
謝尋半斂著眉眼,溫聲,“陸尋。”
時苒的眼睫顫了顫。
很好,遇上對手了。
時苒揚起微笑,沒露出半分異樣,她微微側著臉,大廳浮動古典的燈光在她白皙的面容上流動,她的表情生動的不像話。
她問:“陸先生,要請我喝杯熱水嗎?”
好女孩是不會在一個只見過一面的男人家中留宿的。
幸好,時苒不是。
時苒坐在謝尋的面前,動作自然的拿起面前熱水,一飲而盡。
謝尋看著她,沒有制止。
熱水讓體溫升高,時苒的臉恢復了幾分血色。
她托著腮,漂亮的杏眼微微瞇著,好整以暇地問:“陸先生在水里放了什么?”
謝尋表情溫和,“我該放什么?”
時苒說:“那要看陸先生今晚想要我留多久。”
謝尋沒說話,他的表情太平靜,時苒不知道他究竟在想什么。
外面的雪花醞釀成龍卷風,狂亂的掃過枯枝高樹,在路燈下,一片翻涌的銀白。
時苒起身,她蹲在謝尋面前,表情有些委屈,“這么大的雪,我不方便回去。”
謝尋凝著時苒可憐兮兮的眼睛,他微笑著,輕嘆,“那就留下。”
時苒勾唇,她的手放在了謝尋的腿上,“可我該住哪個房間?”
男人目光沒有半分無措,甚至沒看時苒的手,他依舊溫和的注視著時苒,無框眼鏡后的目光諱莫如深,“都可以。”
成年男女,很多話點到為止。
時苒的手柔弱無骨,從男人一絲不亂的西褲往上蜿蜒,摸到冰涼的金屬扣帶,纖細的食指勾進去,她說:“睡一覺?”
時苒比謝尋想象中要大膽得多。
她太知道自己要什么,也太知道所謂的人性,是多么經不起挑動。
男人微微傾身,看著不知何時,已經跪坐在地上的時苒,她正仰著臉看著自己,明明居于下位,但是眼神卻沒有半分怯懦。
謝尋唇角挑起笑意,他問得溫柔隨意,“嬈嬈也這么睡過你朋友的未婚夫嗎?”
時苒的手一僵。
關于風月,她沒有他這么游刃有余。
她的沉默落在謝尋眼中就是默認。
于是,男人猛的扣住時苒纖細的腰肢,將她往懷中帶。
這個瞬間,他溫文爾雅的皮囊被撕開一道縫隙,骨子里的強勢和掌控感占領上風。
他看著時苒,慢條斯理的,溫柔的在時苒耳邊說:“我比他厲害,以后這種事找我就好。”
時苒的腦子嗡的一聲炸了。
她整個人呆滯僵硬,臉色通紅,被謝尋橫抱起,朝著樓梯的方向走去。
時苒的大腦充血,不能思考。
直到被謝尋放倒在床上,周遭的燈光暗下的瞬間,時苒才就著窗外的雪光,看著自己身上眉目清雅的男人。
此時,他的面容爬上了欲色,高嶺之花沾染俗世,性感到一塌糊涂。
既然要出軌,她當然要選最好的。
放眼整個京港,唯有謝尋,能讓謝商在得知一切時痛不欲生,又無法破局。
謝家權勢滔天又如何?謝家不止謝商這一個公子。
時苒滿意的不得了。
只是一小時后,男人打開了燈。
他看著自己懷中眸色瀲滟的女子,聲音有點啞,“你沒做過?”
時苒下意識看著謝尋那寬肩窄腰的完美身材,之后又連忙將視線上移,只看著謝尋的臉。
她紅著眼,指甲嵌進謝尋的手臂,留下月牙般的指痕,“你輕點。”
謝尋的心臟脹疼,血液從未流動的這么洶涌。
他認真說抱歉。
頓了頓,他又親了親她的額頭,“我現在沒辦法停下。”
時苒抬手,撫摸過他泛紅的眉尾眼角。
男人長得太清高了,于是這種表情,有種讓人興奮的反差感。
周遭再度暗下去,時苒閉上眼,一切,才剛剛開始....
醫院病房,謝商坐在空蕩的病床前,看著桌上已經冷透的點心。
即將凌晨6點,時苒還沒回來。
謝商給時苒打了無數通電話,都是關機。
他讓助理葉城去查時苒的下落,時至此刻,還是沒有任何線索。
謝商煩躁皺眉,直到腳步聲響起,謝商才急切的轉過身,“苒苒...”
謝商眼中的期待消散。
來人是葉城。
葉城拿著手機,表情猶疑,“謝先生,林小姐說,她懷孕了,她現在就要見你...”
謝商聞言沒有半分喜色,他的眉眼厭煩,滿是戾氣:“不見!我告訴你,找不到苒苒,所有人都不許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