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嘩啦。”

　　桑慕果前腳剛踏進門，后腳就被一盆水澆個透心涼。

　　“滾出去！你個壞女人！”

　　桑慕果抹去面上的水漬，抬頭對上一張稚嫩的臉龐。

　　“朵朵！”

　　反應過來的賀母，快步上前，氣急敗壞的將孫女摁在懷中，右手重重落到她屁股上：“讓你闖禍，讓你闖禍。”

　　“他們都說了，天底下的繼母就沒一個好東西，我娘過世不過半年，你就急忙找個女人回來，代替她的位置！”小姑娘面上滿是憤恨，扯著嗓子發(fā)泄心中的委屈，“我一直都知道，你不喜歡我，你嫌棄我是個姑娘！”

　　而就在這時，床上傳來聲響。

　　嘿，床上還有一個人在呢。

　　是個姑娘，估摸著十幾歲，逢頭垢面，看著兩人的舉動，不光不起身制止，反而咧嘴拍手起來：“嘿嘿嘿，打得好，好玩，好玩，真好玩。”

　　桑慕果這才注意到，姑娘不能起身，是她的雙腳被一條鐵鏈束縛住。

　　乖乖。

　　這個賀家，還真是臥虎藏龍啊。

　　良久。

　　賀母打累了，她孫女也哭累了。

　　但兩人就互相瞪著，如同兩只斗雞，誰也不讓步。

　　“咳，我說，要不要您給我介紹一下？”桑慕果輕咳一聲，盡快克制住自己的脾氣。

　　“她是我孫女，賀朵朵，今年五歲，她娘過世以后，就我一個人帶著，可這孩子，從小就頑劣，我不知道罵了多少回，打了多少次，越打她越犟，你說說哪有小姑娘是這樣的？”

　　賀母一邊抹淚，一邊看向床上的姑娘：“她是我女兒，賀云雅，因為小時候高燒沒及時治療，燒壞了腦子，從此瘋瘋癲癲的，話也說不齊全，一天到晚就想往外跑，我實在沒辦法，就用鐵鏈把她拴在房中，不讓她出去。”

　　怪不得賀母要拿出所有的積蓄給大兒子找個繼室呢？

　　不然，就她一個老人，要照顧一家子小弱病殘，不是被累死，就是被折磨瘋。

　　等等！

　　自己成了她大兒子的繼室，也就是說，日后這苦差事，就落到自己頭上了？

　　桑慕果倒吸一口冷氣，她寧愿被東方封離吊打，也不愿意照顧這一家子。

　　“慕果，我是信任你，才與你簽訂了協(xié)議，如果你想走的話，我隨時可以去官府，把協(xié)議改成賣身契，那么你就從我大兒子的繼室變成我家下人，一輩子任由我家差遣。”似乎看出桑慕果想逃的心，賀母把話搬了出來，威脅她。

　　對桑慕果來說，能約束她的，只有天地之法。

　　可偏偏，她在這個時空有家人，她可不能讓家人操心。

　　還有賀云歸的身份，也是她要調(diào)查的。

　　所以……

　　她抬頭，沖一臉期待的賀母笑：“您說什么呢？我只是在想，我能不能先換個衣服？”

　　賀母聽到這話，立馬松了一口氣，指著里頭道：“你去我房間換。”

　　“哎。”

　　賀家不大，一共就三間房。

　　一間賀云歸住，一間是賀母帶著孫女跟女兒住，那么剩下的一間，應該就是她大兒子的？

　　桑慕果記得進來的時候，了解環(huán)境之時，發(fā)現(xiàn)那屋子還上了鎖。

　　心里想著，走進賀母屋子，桑慕果抬起腳，差點沒找到下腳的地方。

　　這……

　　這是人住的地方嗎？

　　地上堆滿了各種垃圾，床上的被褥已經(jīng)看不出原本的顏色，臟兮兮地疊在一起，最重要這屋子沒有窗戶，幸好現(xiàn)在天氣冷，若是天氣熱，桑慕果都無法想象，這里的味道會多復雜。

　　“慕果，你換好了嗎？”

　　后方傳來賀母的問話。

　　“馬上。”

　　桑慕果不敢進去了，生怕沾染“毒氣”，就在門口快速換上衣裳，走了出去。

　　“我實在是沒時間收拾屋子，不過你來了就好了。”

　　桑慕果生平第一次面對一個人，心生無力。

　　想一巴掌把賀母拍進土里，又怕臟了自己的手。

　　“我先去廚房，給你們弄點吃的吧。”

　　桑慕果嘴刁，總覺得別人做的東西是一坨屎，所以她更喜歡自己動手豐衣足食。

　　來到廚房之前，她心里做好的準備。

　　但還是被……震撼到說不話來。

　　要不是看到敞開的碗柜里，放著幾個碗，她真以為，這里是茅廁。

　　“平心靜氣，平心靜氣。”

　　桑慕果默默念叨幾句后，撩起袖子，她可以忍受其他地方臟。

　　但廚房絕對不行！

　　幸好廚房不大，收拾起來起來很快。

　　但在桑慕果打開米缸，看著老鼠爭先恐后地跳出來后，她心態(tài)徹底崩了。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怎么了，怎么了？”

　　聽到動靜的賀母，從房間里跑進廚房。

　　“你也老大不小了，房間臟，我忍了，但這是米缸，不是老鼠缸，里頭不是大米，全是一顆顆老鼠屎，你全家有特殊癖好，喜歡吃老鼠屎啊？”

　　賀母愣愣地看著發(fā)飆的桑慕果，王婆不是說，桑慕果乖巧又聽話，還特別能干。

　　“說話啊。”

　　賀母被桑慕果吼了一怔，下一秒又開始掉淚了：“咱家現(xiàn)在這個條件哪里能買得起米面。”

　　“那你們平時吃什么？”桑慕果眉心跳了跳，看著賀母轉(zhuǎn)身不知從哪里掏出來一口鍋，鍋里還有看不清是什么東西，黑乎乎，黏糊糊的，“這是什么？”

　　“紅薯。”

　　賀母一張口，桑慕果口水差點噴出來：“這、這紅薯？這確定嗎？”

　　“朵朵她娘在世之時，家中的事情，都是她來弄的，我又不懂。”賀母又開始抹眼淚了。

　　“你大兒媳是累死的？你自己熬了半年，發(fā)現(xiàn)根本沒辦法照顧一家子，所以你才會拿出積蓄給大兒子找個繼室？”

　　桑慕果頭一次對一個人五體投地：“你還挺聰明的，先用丫頭的名義把我騙過來，怎么就不能動手把家收拾干凈？或者你找個人，出點錢幫你收拾也行吶。”

　　“找人幫忙，是要還人情的。”賀母聲音越說越小。

　　合著，她意思是，媳婦用起來稱手唄？

　　桑慕果氣得要掐人中了：“你先回屋，我出去問鄰居借點吃的。”

　　“這半年，我把能借的鄰居，都借個遍，現(xiàn)在他們看到我，就躲。”

　　桑慕果：“……”

　　能來個天雷，劈死這老太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