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管管我吧小祖宗
崔洵久久未入睡,在黑夜中想著當年那事。
當年盧昭與明玨情投意合,然家族亦是天差地別,不得成全,雙雙約定好私奔定終生。
他知道后,便想了個昏招,將與盧家的婚事早早定下,屆時盧昭與明玨遠走高飛,妙妙便可頂了盧昭的名號,嫁入崔府與他作妻。
大不了不再見人。
如此,名正言順。
可誰料到,計劃剛想定了,與人私奔那人卻換做了妙妙。
真真令他恨了好長一段時間。
如今撇開了所有人的眼色,倒真是令他如愿了,可非議卻來了。
崔洵陰著臉想,他倒要查查看,哪些人在咬舌根子,他必定親手割了。
秋獵前三日皆是太陽高懸、秋風舒朗,諸位大人滿載而歸,皇帝大喜,賞了許多。
到了第四日,竟是刮起了秋風,下起了秋雨。
皇帝發了怒,欽天監管事連連請罪,在秋雨中跪了整個日夜,暈厥過去。
妙妙自女眷打葉子牌處歸來,遠遠便見到有人被抬去太醫行帳了。
“怎么暈了?”
“似乎是欽天監勘測不準,觸怒了龍顏。”
妙妙“啊”了一聲,“就是為了這個?”
青霜道了聲“是”。
最大的行帳之中,皇帝坐上首,瞇著眼緩緩開口:“今日又調了一支兵回京?”
忠武將軍拱手跪地,垂首道:“是。”
“三支兵,他要做什么?”
“不曾做什么,只是奉令在京中巡邏。”
“巡邏?”皇帝的眉心緊皺,目光陰鷙,“這是要給皇室一個下馬威啊。”
只是為何呢?這些年,皇室與世家一直相安無事,崔洵如此大動干戈,必定是為了什么。
此時,帳外有人稟:“皇上,太子殿下前來請安。”
他揮揮手,令忠武將軍站在一側,“讓他進來。”
陳臨牧恭順行了禮,隨即又跪下,道:“兒臣前來請罪。”
皇帝目光懶懶看向他,“何罪之有?”
“兒臣有罪,看中崔洵的……內人,與她相談了幾句,卻為父皇帶來了憂患。”
皇帝重復道:“你看中了崔洵的女人?”
“正是。”
眾所周知,陳臨牧不好女色,府中唯有兩個通房還是他強塞進去的,據探子來說,也要的不勤。
這些年,他也唯有和盧家的盧意走得近些。
怎么就看上了崔洵的女人。
皇帝沉頓了幾息,反倒撫手大笑道:“我兒開化了是好事啊,何罪之有,快快起來。”
說罷,皇帝親自下階,將太子陳臨牧扶起。
“只是,普天之下誰都行,你如何看中了崔洵的女人呢。”皇帝嘆了口氣,道,“想來你也知道了,他自軍中調了三支兵回上京,這是要給我們父子倆一個下馬威啊。”
陳臨牧怒道:“世家把朝也便罷了,如今真是不將皇室放在眼里了。”
皇帝沉吟道:“你素來與他走得近,如今你怎么說?”
“我既看中了妙妙,便不能容他再娶!”
皇帝單手撐著桌面,扶額道:“朕不是說這個。”
“那三支兵啊。”陳臨牧思索道,“罰士先罰將,不如先以私自離營之過將領將帶來問話,趁此機會罷黜,換上我們的人。”
皇帝點頭,“那就交由你去辦,替換的人朕自有安排。”
“是!”
陳臨牧斂下某種暗色,出了行帳。
君臣父子,君臣永遠在前面。他曾經為了皇室不求回報,換來的只是帝王的猜忌。
太子……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太子。
地位愈加高,威脅愈發重。
終究是不信任他了。
陳臨牧眼中盡是冷峻與淡漠,既是要將親情放置身后,那他也成全了他。
一位高壯的士兵跟在他身后,冰冷的甲面擋住了他大半的臉頰,仔細看有一道深疤自眼尾直穿臉面,顯得可怖。
他跟著陳臨牧走進太子行帳,靜默幾秒,問道:“殿下,你真看上了那個女人?”
陳臨牧嘴角勾起嘲諷,“你說呢?”
“我不知道。”刀疤臉猶疑地看向他,“只是上回我說要殺她,您亦不讓。”
“那自然以大局為重!”陳臨牧不耐地皺起眉頭,懶得同他講,如何借她之手令崔洵現出破綻,亦懶得講今日是如何借了她,令一向多疑的父皇放心他回上京。
見他面色仍存有不甘,陳臨牧又厲聲道:“你可別忘了你一家老小的仇,須得我替你來報。切莫壞我大事。”
“是。”
秋雨簌簌,帶來了些微的寒氣。
妙妙回到行帳,崔洵還在看書養神,近些天他倒很安寧。她半夜三更玩了葉子牌回來,他亦不催,整日除了看書就是看書。
有這么好看?
妙妙湊過去,也只看見一些什么修身養性的道理。
崔洵還沒到這個年紀吧?
妙妙講了路上見到的事,“不就是下雨了嗎?這么嚴重?”
崔洵目光都不曾離開書,翻了一頁,淡淡道:“不嚴重。”
見他敷衍,妙妙拿過這書,往桌案邊沿扔了開去,“你跟我說說嘛。”
崔洵無奈地看向她,取笑道:“怎么,你要效法先人當女皇了?管這么多。”
妙妙的臉紅了,扭過頭,“不說就不說。”
崔洵伸手握住她的手腕,令她坐在自己腿上,相對而坐,目光含了笑,“告訴你,小祖宗。”
“秋獵自古就是展示皇威、訓練軍隊的時機,十幾日的時間本就緊張,如今因為欽天監的失誤,令它不得不中斷,實乃大過。”
只是,若僅僅只有欽天監一事,恐怕也不至發這么大的火。
崔洵笑笑,扣住妙妙的手。
“管別人的閑事做什么,管管我吧小祖宗。”
妙妙看著自己的手被引著去撫,往回縮了縮,呢喃:“干什么呀!”
兩人相對而坐,本就是親昵到極致的坐姿,崔洵沒捉住她手,也隨她,只是神情有幾分沉,緩緩吐字道:“我要來同你算筆賬。”
見他認真神色,妙妙不由疑惑道:“什么帳?”
崔洵拉過她的手,道:“上一回是宮宴前。”
接著竟是一本正經地數了起來,“據今日已有一日、兩日、三日……”邊說邊掰妙妙的手指頭,記日子。
數罷,崔洵的眼神夾了幾分怨氣。
妙妙不忍直視,轉頭撇開了眼神,將自己的手伸了出去。

梁景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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