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離憂眼眶一澀,搖頭“不用了爸,今晚還不知道什么情況呢,您別過來了。”
操場上有些冷,她穿得很單薄,涼風吹過,她摸了摸胳膊,班級群里輔導員安慰大家不要慌張,盡量在空曠地方待著,學校很快會采取措施。
她手指一劃,點開了李裴序的聊天框,猶豫再三,她還是沒有發出消息,按滅了手機。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誰也不敢回去,誰也不敢保證會不會還有余震。
學校的管理人員已經到了,拿著喇叭安慰學生們,安保處開始疏散人群,大家紛紛在群里報數。
凌晨,距離地震已經過去了快三個小時,期間父母又打了好幾個電話,梁離憂給他們報個平安,安慰他們不要擔心。
“同學們!沒事了,大家可以回去了。”
終于,喇叭里傳來學校的通知聲,慢慢有人開始往宿舍走。
梁離憂松了一口氣,心卻還是有些提著,心有余悸地跟在人群最后。
李裴序就是這個時候來的。
消息提示聲響起來時,梁離憂還以為是父母,才準備告訴他們已經沒事了,卻在看到聯系人名字時心跳一顫。
她點開,消息只有短短兩個字。
“在哪。”
一個不可置信的念頭從她心頭生出又被她掐滅,她猶豫著怎么回他時,李裴序的電話已經打過來。
她深吸一口氣,接通。
“你在哪?”電話那頭的聲音有些沉,像是帶著風聲,除了這些,她竟然還聽出有些著急。
梁離憂試探性開口“我在操場。”
“在那等我。”
他利落地掛斷電話,留下不可置信的梁離憂握著手機的手有些發顫。
捫心自問,最危險的時候,她什么也沒有想,心像是一根緊繃的弦,麻木而機械地靠著本能逃離危險。
父母的關懷讓她有些脆弱地想要哭泣,可她偏偏又不是嬌軟的性格,哪怕劫后余生也只是安父母的心,沒有表現出害怕的模樣。
直到這一刻,她才承認,她需要一個宣泄口,而李裴序,是她最想不到的人。
“小憂!”
等到李裴序出現的那一刻,她如同一只折斷了翅膀的燕,奔向他的懷抱。
“李裴序……”她把頭埋在他胸口,緊繃的情緒得到了釋放,她頭一次在他面前表現出這么脆弱的模樣,心臟劇烈地跳動。
可也只有她自己知道,不僅僅是害怕,還有一絲隱秘的欣喜。
她是這一刻,才確定,他對她是有不一樣的。
李裴序是跑過來的,他把人抱進懷里的時候,懸著的心才落回實處,她單薄的身軀貼在他胸口,微微顫抖,他脫下外套披在她身上,輕輕拍著她的后背。
“沒事了。”
后來她才知道,他那天是連夜趕過來的,本來都已經快上飛機了,看到了地震的消息,他馬上改簽了航班,就這么出現在了她面前。
那天晚上,她劫后余生,李裴序連夜帶她回了BJ。
這是她第一次來BJ。
李裴序帶她回了家。
和海城的房子不同,BJ他的家顯然更有生活氣息。
桌子上還有他和家人的照片。
梁離憂第一次見到他的父母。
他媽媽很漂亮,氣質高雅,他的爸爸很不茍言笑,照片看起來很有威嚴。
李裴序穿著運動服抱著籃球,尚且青澀的臉上笑容神采飛揚,李沉月看起來也不過高中生模樣。
她簡簡單單地洗了一個澡,縮進被子里。
李裴序上來抱她,她就摟著他神經有些緊繃。
“沒事了。”他安慰她。
梁離憂點點頭,晚上卻沒有怎么睡好。
她提前結束了實習,時間也來到了臘月。
她在BJ待了半個月,買了臘月二十的機票回家。
李沉月經常過來找她玩。
兩個人也一次比一次熟悉,她能夠感覺到,李沉月官方的笑容下一次比一次自然。
“小憂姐,周嘉予過幾天回香港,我們一起去玩吧?”
“剛好散散心。”
梁離憂沒有拒絕,這段時間,她大概能猜的到周嘉予和李沉月之間的一些事。
李裴序也和她講過。
周嘉予從小和李沉月一起長大,小學到高中再一起出國留學,兩人青梅竹馬。
但也一直不太對付。
周嘉予從小就喜歡逗李沉月。
她20歲生日的時候,周嘉予給她點蠟燭,點著了她的頭發,燒掉了一大半。
李沉月當即就打了周嘉予,后來更是半年沒理他。
周嘉予自知理虧,半年來也不在她面前晃悠,只是變著法地送她禮物賠罪。
他們倆就像是歡喜冤家,一路鬧過來的。
香港之行定在了臘月十七。
彼時李裴序剛帶著她過去,周嘉予還好,其他人看她的眼神多少有些微妙。
李裴序帶了個姑娘回BJ還住進家里的事他們圈子里傳開了。
只是聞名不如見面。
不少人都覺得她城府頗深,李裴序能做到這個地步。
他們這種人,全國各地房子無數,能稱作家的地方卻只有那么一個。
是以大家都挺意外的。
梁離憂故作不知,面色如常地和他們打著招呼。
周嘉予一口一個嫂子喊的特熟練,聽得人心里發酸。
說是一塊來玩,實際上李裴序沒有跟他們一塊,而是和梁離憂單獨住酒店。
“小時候每次來香港就是為了帶沉月回去。”
李沉月每次被周嘉予氣狠了就叫李裴序來接她。
他們的父母很忙,一年見不到幾面,李裴序長兄如父,跟在李沉月后面兜底。
梁離憂聽著他的描述,能夠想象到當時半大的李裴序是怎么當好一個哥哥的。
不過提起父母,他語氣有些冷淡。
梁離憂問他“你父母很少回家嗎?”
李裴序站在窗前,這里能夠俯瞰到一片江景,將繁華盡收眼底。
他聽到梁離憂的話,嗤笑一聲,說“不是很少,是幾乎不回。”
梁離憂又想起來自己剛到BJ時看到的那張全家福,那時候李裴序笑得很開心,和現在這幅提起目父母的樣子全然不同。
她大概也猜的到,像他父母這樣的人幾乎都是這樣,不然也不會有那么多有錢人家的孩子說“我不要很多錢,我要很多愛。”
梁離憂走過去抱住他,臉頰貼在他的后背,聲音輕柔“李裴序,別難過。”
李裴序轉身,輕笑“誰說我難過了。”
他眼眸沉沉“我只是對他們沒什么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