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賜婚
“還不過來,沒瞧見你嚇著貴人了么?”
阮流箏還沒來得及抬頭,就見方才那弄臟她衣袖的始作俑者蹭地一下,就從花叢中躥到了車駕旁。
原來是只黑白相間的貓。
“阮小姐,可有大礙?”
簾子撩起,阮流箏循聲抬起頭,與聲音來處的人四目相對。
午后的光亮照在那一襲軟袍上,映出男人清雋疏朗的眉目,他緩步從車駕里走下來,周身自有一種天家獨一無二的尊榮與貴雅,衣角隨風而動,眸光溫和卻疏離,如云端晴雪,凜然高立,清姿明秀,俊美無儔。
唯獨眉宇間總縈繞著幾分孱弱。
這是阮流箏自太子養(yǎng)病東宮后,第一次見到他。
“太子殿下安。”
阮流箏話落,裴玄已緩步上前,陰影垂落,他白凈的手遞出一方帕子。
“擦一擦。”
清冽的氣息逼近,阮流箏下意識想避讓,面前的手卻不動,她無奈接了帕子,道一聲。
“多謝殿下。”
那只黑白相間的貓被宮人抱在懷里擦了干凈,裴玄遞出帕子,與阮流箏指尖相碰,繼而回手接過它,溫和地撫著它的毛發(fā),語氣有些不悅。
“都告訴你了不要亂跑,為何總是不聽話?”
貓自然聽不懂他在說什么,但多半也猜到他在生氣,輕輕地蹭了蹭他算作討好。
阮流箏接了帕子,匆匆擦了兩下,又垂首跪在一旁。
裴玄瞧見她的動作,淺淺勾起唇角。
“阮小姐,請起吧。”
“方才它嚇著你了吧。”
“自然沒有,殿下養(yǎng)的貓很可愛。”
阮流箏溫聲回話,一邊看向裴玄懷里的貓。
他一手輕輕地撫著貓的腦袋,那只貓窩在他懷里舒服地瞇著眼,可想而知平素也是被養(yǎng)得極好的。
“它是淘氣些,今兒孤往乾清宮議事,沒看住它,沒想到它跑了出來,嚇到阮小姐,孤給你賠罪。”裴玄溫文爾雅地說道。
“殿下言重了。”
“午后太陽正盛,阮小姐怎么入宮了?”
“皇后娘娘傳臣女入宮。”
“可是有事?”
阮流箏有些猶豫,不知道怎么回話。
她頭一回見著這位太子,雖然平素傳聞太子殿下溫文爾雅,但到底是天家儲君,問話時語氣溫和,卻又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威壓,她不能欺瞞儲君,但皇后與她的談話也不能輕易外言。
兩相權(quán)衡,阮流箏低眉順眼。
“只是問及一些家常閑話。”
她心中忐忑,生怕皇后提前問過太子的意思,太子知道了她在撒謊,又怕他當眾追問,亦或者拆穿她。
好在裴玄只周全地道。
“午后太陽雖盛,但阮小姐病才大好,可別久站,孤著人送你回去吧……咳咳。”
裴玄話沒說完,一陣吹來,他頓時低頭捂著帕子咳嗽了起來。
阮流箏一向聽聞太子身體不好,卻也是第一次見到他這幅吹了風就要咳嗽的樣子。
“外面風大,殿下快些回去吧,別受凍了,臣女自己知道去路,多謝殿下好意。”
阮流箏往后推開半步,不著痕跡地避開了裴玄遞過來的長傘。
這位太子殿下性情溫和,足夠周全體貼,但她卻不敢真接了傘。
裴玄頷首,沒再為難,看著她行禮離去。
直到阮流箏走出好遠,裴玄依舊定定地看著她的背影,修長的手輕輕撫在白貓的頭上,一下一下,像是獎勵一般,須臾又低頭,溫和一笑,光風霽月,遮住了眼底沉暗的神色。
“走吧,去乾清宮。”
阮流箏一路回了府,心中亂糟糟地想著什么,青兒見她憂慮,想著法地安慰她。
“您可別想這么多了,本身身子就才好,再病又要喝那苦汁子了。”
“最近天冷,奴婢說您不該出這趟門,都怪那蘇公子,自己一堆爛攤子,還牽連到您身上。”
“小姐您看咱們府上今年的玉蘭花又開了,開得可好了。”
“您說這玉湖旁改天種些荷花可好?等夏天了奴婢給您做蓮子湯。”
阮流箏被她幾句話逗得放松了思緒,也跟著看過去。
“這湖之前母親常來乘涼,如今種些荷花也好。”
“還有那邊的涼亭,改天奴婢在那為您釀些好喝的桃花酒,等晚春的時候,喝點酒也不傷身。”
青兒絮絮叨叨地跟她說著,微風吹過,阮流箏想著日后她要是一個人留在這府上的話,將這些地方都裝飾成她喜歡的樣子才最好。
也許以后……就這樣一直呆在這了呢。
她正想著,嘴角難得勾起幾分笑,剛要說話,忽然見前面的管家急匆匆地跑來,神色焦急。
“小姐,奴才可算找著您了,您快去吧,御前的公公來了,正等著宣旨呢。”
宣旨?
阮流箏心里有些犯嘀咕,面上卻不耽誤,連忙去了前廳。
阮府如今的人零零落落的沒幾個,都跪在底下屏息凝神。
明黃的絹帛攤開,太監(jiān)扯著嗓子喊道。
“今有阮府女阮流箏,淑德含章,蕙質(zhì)蘭心,朕躬問之甚悅,著即賜婚與朕之愛子裴玄,冊為太子妃,三月初一二人完婚,欽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