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仙露不成
【你們聽說沒?那個長生宗已經把那三百來號弟子都收入門中了!】
【真收了?他們那破宗門還能養得起那么多人?】
【是啊,每天的饅頭夠分嗎?】
【喲,你消息這么落后呢?不知道毒宗的楚阿異帶著一座靈山去長生宗了?】
【???】
【有這種事?】
【我說什么來著!說什么來著!!這長生宗這新掌門絕非常人,你們啊一個個的都有眼不識泰山,此人勢必在下一盤顛覆宗門格局的大旗,沒看到短短半月長生宗都從幾乎百名開外上升到八十名了嗎?】
【恐怖如斯,簡直恐怖如斯。】
【話說長生宗似乎最近新變動了門規和習修令,變動不小,可有人弄來詳盡的日程叫我等開開眼?】
【有,這兒!剛弄來的!】
【嚯,據說那位姜掌門此前閉關終日修習至少九個時辰,如此密密麻麻的細則,定是要栽培出一批精兵悍將,待我來看一看……嗯?每日晨起修習時辰是未時之后?】
【?】
【未時???】
【怎么可能?】
【哦在下懂了,夜訓是吧,從未時集中修習至午夜子時?不錯,不愧是天才!深夜無光,視野受阻,此番負重修習……】
【負個屁你仔細看看!人家日落前就散了!每日修習時長不過兩個時辰!!而且每五日后還休息兩日!】
【???】
……
烈日灼灼,長生宗演武場上,修習主事秦無觀動了動褶皺橫生的眉頭,面色不虞。
前日新門規頒布下來,這么多年長生宗寅時就開始的修習硬是生生推后了幾個時辰,推遲不說,還提早結束了!
這要如何才能暗中令弟子們走火入魔?還沒熱身都結束了!
他內心急躁不已,看向演武場上一列列睡得精神抖擻紅光滿面的弟子們,黑沉著臉,低聲呵斥:“都給我站好!再把積闕劍法打上十套!記住!旁人打一套劍法要一炷香的,你們只能花半柱香!要快,更快!!”
“是!”
底下聲浪震天,與烈日下的騰騰熱氣沖做一團。
……
時至傍晚,長生宗膳堂。
珈藍第三次拽了拽姜執素的袖子,還用袖子半遮臉,實在不忍直視:“掌門,很快其他弟子們也快來用膳了,咱們要不還是先走吧?怪丟人的。”
姜執素回頭掃她一眼:“走?哪有這種事?徐婆婆的奶黃小酥包馬上可是要出籠了!新鮮的!香噴噴的!”
“……”
“可掌門,您不是已經干了兩屜了嗎?”
“你不懂,這第三屜才是最好吃的。”
珈藍無可奈何,沒一會兒便聽見膳堂門外傳來一陣陣潮水般的腳步聲。
是散了修習的弟子們來了。
只是今日似乎有所不同,眾人并沒進來,皆圍在膳堂門口,堵了個里三層外三層,隱約間似有爭執和喧鬧。
姜執素在此時也如愿以償拿到了第三屜包子,注意到那騷亂,想了一想帶珈藍湊上前去。
人堆中間是兩個做外門打扮的弟子,服飾黃白相間,術著鑲玉額帶,一蹲一立,蹲著的那個手里正晃著一個碩大的玉米窩頭,逗著一個約莫只有十二三歲神志似乎不太清明的臟兮兮的小子。
兩人語氣頑劣,將窩頭來回互拋,故意戲耍。
“來,傻子,趴地上學兩聲狗叫,爺爺就把這窩頭賞給你。”
話音未落,人群中就猛地又沖出一個大幾歲的少年,瞪紅了眼廝打那兩個外門弟子。
“你們把我弟弟的窩頭還回來!”
兩人笑得更加大聲,“不還又怎么了?”
姜執素擠在外圍,勉強看清了這一幕,隨即拍了拍身旁的人打聽情況:“這是怎么了?”
“這你看不出來?每年各宗門不都有交換修習的規矩嗎?這倆就是來交換的,他們出自瀾滄宗,自然是看不上咱們,眼高于頂,處處瞧不起。平日修習不屑于用咱們的法器,說是太次,他們瀾滄宗的狗都不用,用膳也是,說咱們的吃食都是泔水,還不如辟谷,每次來膳堂都是獨占一桌,擺滿了美酒美食,時不時就嘲諷幾句,可咱也都打不過人家,就只能忍氣吞聲了唄。”
姜執素倒是能看出那倆人是瀾滄宗的,“那地上的小子呢?”
“那臟小傻子啊,是剛沖上來打人的弟弟,倆兄弟相依為命,咱宗門不是有個規矩是能捎帶一份家屬口糧嗎,到也不多,一頓一個玉米窩頭,方才那臟小傻子呆呆的走丟了,正好把窩頭砸到蒼瀾宗那人頭上了。”
原來如此。
這是外人欺負她弟子欺負到臉上來了。
圍觀者越來越多,但都懼于瀾滄宗的實力,不敢輕舉妄動,他們大半的人才來長生宗幾天?連一套術法還沒學全呢。
瀾滄宗弟子則環視一圈,得意洋洋地掃過一張張敢怒不敢言的臉,反手輕易制住前來保護弟弟的少年,不屑地拍拍他的臉。
“你這土包子,不會真以為拜入宗門就出人頭地了吧?身上一股窮酸味真是遮也遮不住,不如老實回去種地,我告訴你,宗門與宗門不同,這長生宗到處破破爛爛摳摳搜搜,連頓像樣的吃食都沒有,我呸,請爺爺我來都是浪費時間!”
“來,聽你爺爺我的,你跟你弟弟一樣,一塊趴地上學狗叫,叫的響了,爺爺我賞你一盤窩頭吃!”
原本瞪紅雙眼的少年忽然愣住,回頭看了一眼自己臟兮兮的弟弟。
弟弟在長個子,總喊餓……
“我……”
正在此時,姜執素懶洋洋從人堆后頭鉆到最前,提著手里那屜包子,漫不經心掃那瀾滄宗弟子一眼。
“誰告訴你,我們長生宗連頓像樣的吃食都沒有?”
姜執素平日現身少,兩弟子并不識得她,見她來當面挑釁,不禁捧腹大笑。
“能有什么像樣的?你看看這長生宗的膳堂,清湯寡水,今日,更是連明火都沒了,哪里可見一絲一毫的煙火氣,難不成你們長生宗都是喝仙露不成?”
“這樣吧,”姜執素咂咂嘴,“要是待會兒后廚端上來讓你心服口服的吃食,也不多,你們倆給我當眾去膳堂門口學狗叫,要是端不出來,我去學,如何?”
兩人互相對視,狂笑起來,一口答應。
“別忘了,我們可是瀾滄宗的,瀾滄宗的膳堂是什么規格,你們長生宗的這輩子也想象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