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夜半詭聲
二人互相對視一眼后,她們雙方臉上逐漸浮現出壞笑,南燭枝吞吞口水后,捏起了嗓子。
“我死得好慘啊……我死得好慘啊……”
南燭枝的聲音幽怨空洞,像是來自地獄,又通過地上的裂縫傳出來,化作股股寒氣,不斷地撩撥著謝懷程的后頸。
睡夢中的謝懷程突然間睜開眼睛,他很確定這里并非夢境,他面對著槍,看上去鎮定自若,絲毫不受影響,實際上早已大汗淋漓。
嚇唬了這么久,看對方一點動靜也沒有,南燭枝疑惑,她懷疑是自己的聲音不夠大,
南燭枝決定用手戳戳謝懷程,從法術攻擊轉變成物理攻擊,他總該行了吧。
“我死得好慘啊……我渾身好疼,你有沒有見到我的孩子?他太貪玩了。”
感受到肩膀陣陣刺痛,謝懷程只感覺心臟被人用只大手捏緊,大腦缺氧的感覺讓他只想尖叫!
但最終,強大的求生欲還是戰勝了身體的本能,他暗暗咬著牙,強迫自己閉上眼睛。
只希望身后的兩只“鬼”看他無趣的份上,能離開。
南燭枝很驚訝,她現在已經開始懷疑人生了,按理說觸感如此強烈,是個正常人早就該醒了。
難道是因謝懷程年紀大,睡得比較死?
南燭枝又嘗試性地戳了幾下,這次她用了十足的力氣,手指都覺得痛了,但意外的是,謝懷程還沒醒!
要不是能感覺到對方還有呼吸,南燭枝都覺得他是之前遭遇了不測,現在躺著的只不過是具尸首。
就在南燭枝還想再試試時,謝懷程的心理防線,也在此時被土崩瓦解,他實在是受不了如此折磨。
砍頭不過碗大的疤,要殺要剮給他一個痛快吧。
“啊!!!”
謝懷程從床上跳起來失聲尖叫,終于將心中的驚懼發泄出來,他現在覺得好多了,緊繃的身體此刻也癱軟下來。
“你們到底是什么東西?!”
謝懷程坐在床的最里面,南燭枝滿身滿臉都是血,對他的視覺沖擊還是挺大的,他已來南陽十幾載有余,手上早就不沾人命了。
“你做過什么天地不容的事,難道你自己不知道么?”
南燭枝縱身飛起,跳到床對面的桌子上站著,她居高臨下地看著謝懷程,主要是害怕離得太近,對方會發現什么。
屋內并沒有點燈,滲人的月光從窗戶外照進來,剛好照在南燭枝身上,這讓她的臉忽暗忽明,更加陰森恐怖。
“你真是好歹毒的心腸,連孩子都不放過,我要把你拖進十八層地獄,永世不得輪回。”
南燭枝緩緩舉起兩只手,從桌子上直直跳下來,就要向謝懷程索命。
“我只是個辦事的,放炮炸你們的是當今皇上身邊的紅人,九千歲!你們要索命就去索他的命。”
謝懷程害怕地用手保護著自己的腦袋,他蜷縮在角落,整個人顯得無助又可憐。
聽到九千歲這個人,南燭枝不由得眼前一亮,這會是條重要的線索嗎?
南燭枝似乎已經看到勝利的曙光,正在向自己招手。
“謝懷程,你曾經可是鐵血宰相,一身傲骨世無雙,為何要當草菅人命的走狗,害死這么多人?”
聽過朝陽說過謝懷程曾經的事跡,可越是這樣,南燭枝就越覺得怒火中燒。
那么正義的人,竟然能在談笑間奪走那么多條活生生的人命,那以前的種種,難道都是裝出來的嗎?
朝堂之上,究竟還有多少此等陽奉陰違之人,都用不上匈奴動用冥筆,光是這些“蛀蟲”都夠朝中喝一壺的。
“一身傲骨?”
謝懷程捂著臉笑了,他暫時忘記害怕,和南燭枝講起他不當宰相后的事。
“一身傲骨有什么用,別人可不會因為這個,就給你兩個白饅頭吃,我快餓死時,我的傲骨為何不救我于水深火熱之中?”
謝懷程僅一句話,便將南燭枝問得啞口無言,因她爹爹總是教導她,風骨是做人的底線。
可他卻沒有告訴她,當底線和溫飽互相沖突時,那又當如何?
“若是你不犯錯,怎么會被趕出京城?少把自己偽裝成受害者了,你就是個為虎作倀的卑鄙小人。”
當話出口時,南燭枝才意識到自己說話了,她和林疏影的身份可能會被發現!
她方才是太著急了,急著和謝懷程爭,所以口無遮攔要壞事,南燭枝內心懊惱,但天底下可沒后悔藥。
謝懷程頓了頓,他突然閉口不言,
房間里的氣氛很壓抑,林疏影覺得快要喘不上氣來。
他站在暗處,借著微弱的月光瘋狂對南燭枝使眼色。
反正現在已問到重要人物,他們只需要著手在那個人身上調查便可,此處已沒再留下來的必要,他們該走了。
南燭枝看明白林疏影的意思,她緩緩來到窗邊,想著以什么方式退場。
她想是否要將謝懷程一掌劈暈,這樣對方會更相信,今日之事的確是鬼怪所為么?
“若是老夫沒猜錯的話,你是公主身邊的隨從吧,你叫南燭枝,是攝政王之女。”
這下輪到南燭枝慌神了,他竟然什么都知道,是什么時候知曉的?她們進來之時還是剛才她說漏嘴的時候?
被發現,南燭枝不知該以什么結尾收場,謝懷程看她不說話,便從床上下來,拿起火折子點亮了蠟燭。
暖色的燭光瞬間照亮整個房間,既然要對簿公堂了,南燭枝干脆摘下身上可笑的偽裝,因已沒意義了,
“你既然想知道,我是為何被趕出京城的,那我便告訴你,你可知矯詔興兵罪?”
面對這問題,南燭枝顯得有些慚愧,她并不知道這是什么,甚至連聽都沒聽說過,
“我知道,你可是沒等皇上下令,便私自動用了軍隊?”
身為少將軍,林疏影對這項罪名很熟悉,想當初他在軍營接受訓練時,老將軍便講過這個話題。
即使最后打贏了,都會被判重罪,可以理解為藐視皇家威嚴,
“那時候,在我身后可是三座城池,若我不去迎戰,匈奴破城后,必將生靈涂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