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霜院里，柳小娘一見那老婦人進來就拉住她的手張口詢問，“劉媽媽，打聽到了嗎，沈靜姝那個賤丫頭真醒了？她們一窩蜂去了她的院子到底是要干什么？”

　　劉嬤嬤回道，“江氏傷心得暈了幾回，一聽聞三姑娘醒了就急匆匆地趕過去了，現下正在昭華院里陪著三姑娘呢。聽說鎮遠侯府的大夫人也來了，萬一要是查到了妤姐兒身上，那……。”

　　柳氏此刻嚇得魂不附體，“那…那可如何是好啊，主君還未歸家，那就…只有拖著，能拖一刻鐘是一刻鐘，等主君回來了她們也奈何不了我的。”

　　“姨娘放寬心，主君最是疼愛您，等主君回來了，縱然是大娘子背靠鎮遠侯府也奈何不了您啊。”

　　“她們是不是已經知道是妤兒將沈靜姝推下池塘的了，你可打聽到她們要做什么了？”

　　劉媽媽搖搖頭，“再多的消息就打聽不到了。外邊守著的，全是鎮遠侯府的人。老奴進不去，也不知道里面到底是個什么情況。”

　　“不行，不能坐以待斃，你著人去宮門外守著，一見主君就求主君早些回來救我，走，咱們去昭華院走一趟，等她們想好了對策，再脫身可就難了。”柳氏攏了攏發髻，披上外裘頂著風雪就往昭華院去。

　　將近院門時立即換了一副神情，眼眶微紅，抬腿就要往昭華院里進。

　　一個面生的媽媽擋住了她的去路，“請留步，三姑娘剛醒，沒有大娘子的命令，誰都不能進昭華院。”

　　柳氏黑了臉，她仗著主君的寵愛，在府中呼風喚雨，過得比尋常人家的當家主母還要體面，哪個奴才不敬她三分，如今竟被一個奴才攔了路，這口氣實在咽不下，卻也只能“委曲求全”道：“聽聞姝姐兒醒了，我實在是關心則亂，靜姝平日里與我的女兒交好，還求媽媽為我通傳一聲，讓我進去探望一番啊。”

　　那媽媽不慌不忙，仍舊穩穩攔住去路，“你的女兒？請問您是這府中什么人？看穿著，像是個妾室。一個妾室對于嫡出小姐而言，其實跟我們一樣，都是奴才。整個汴京都知道沈大人家風嚴謹，而您卻直呼姑娘的名諱，這是何道理啊？”

　　柳氏一頓，不曾想她竟敢如此羞辱她，竟敢說她是奴才！哪個奴才能穿著這樣體面的錦衣華服？

　　她此刻也有些裝不下去了，習慣性地抬手就是一巴掌。

　　只是那一巴掌揚在空中，久久落不下來。

　　柳氏的手被那面生的媽媽死死鉗在空中無法動彈。

　　耳邊響起那媽媽嚴厲的聲音，“一個上不得臺面的姨娘，也想隨意毆打侯府的人，如今看來這沈府竟如此不成體統！”

　　劉媽媽見勢不妙，忙上前幫主子掙脫桎梏，“你一個奴才也……”

　　外面的動靜驚動了屋內的人，江氏掩去眸底陰鷙，從陰影中緩緩走出來，“我娘家嫂嫂想三姑娘想得緊，一聽說姝兒醒了就趕忙前來看望了，是劉媽媽有話說，還是你柳婉兒心有不滿呢？不如我們去老夫人跟前說一說？”

　　柳氏這時也冷靜下來了。

　　不能再這么和一個奴才爭執下去，對方是侯府的人，若是鬧大了，吃虧的還是她。

　　她眼神微閃，又換一副嘴臉，眉毛低垂，眼中含淚，“這都是誤會，我實在是關心三姑娘得緊，可這位媽媽卻不為我通傳，這才拌了幾句嘴，就…就不必驚動老夫人了。”

　　江氏聞言淡漠勾起唇角，“柳小娘以后最好別為難侯府的人，我兄長那人脾氣不好，真要是出了什么事，我可護不住你。”

　　柳氏不敢出聲，只能在心里默默地“祝福”她們一家。

　　這是誰為難誰啊！！

　　柳氏被堵得心頭氣悶，又拿不出理由反駁，只得轉了話鋒問，“三姑娘醒了？可否讓我進去看看姝姐兒，妤兒想她姐姐也想得緊啊……”

　　江氏不置可否，一點口風都不想露。

　　柳氏又楚楚可憐地說：“我自知身份低微，本不該來叨擾……”

　　江氏一攏長裘，冷淡回應，“柳小娘還是請回吧。不該問的別問，不該管的別管。有些事，不是你一個小娘該操心的。”說罷轉身就進了院子。

　　柳氏愣在原地，沒搞懂她們到底要做什么，難不成是那洛秋貪生怕死，不敢得罪她，所以什么都沒說？那也沒道理江氏不讓她進去探望沈靜姝啊，她想不明白卻也進不去昭華院，只得轉身道，“劉媽媽，我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