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淵將另一個包裹打開,拿出了寫有宋嬌名字的那個小包。
“喏,你蘇姐姐還給你做了兩件衣服。”
宋嬌邊吃邊哭,將衣服接了過去,抱在懷里脖子一抽一抽的,嘴里還塞得滿滿的。
凌淵忍不住笑著問:“說嘛,誰欺負你,我去幫你打他。”
沒辦法,他今天心情實在是太好了。
宋嬌將口里的點心咽了下去,又喝了一口水,再吸了吸鼻子,狠狠瞪了他一眼,說出了一個名字。
“宋榔!”
凌淵正色抬手輕輕推了一下她的頭:“說什么呢?直呼你爹名字,像什么話?”
“可他就是很過分啊,他太過分了。”
凌淵無奈的嘆了口氣,大概已經(jīng)猜出了原由。
“宋叔是擔心你,怕你受傷害,好了好了,一會我去幫你勸勸他,你別難過了。”
宋嬌抹了一把眼淚,又往嘴里塞了一顆蜜餞:“可沈公子明明都還沒好,我爹說,明天就讓他離開,我,我很擔心嘛!”
凌淵拍拍她的肩笑道:“你看,你跟他也就認識了這幾天,就為了他哭成這個模樣,連對你爹都連名帶姓的直呼,別說是宋叔了,我看了,也覺得你有些離譜。”
宋嬌哽咽道:“可我喜歡他,也不是我自己能控制的嘛!”
“大概就是因為看到你這樣在乎他,宋叔怕你被騙了,所以才急著讓他離開,你要想讓他在山里多養(yǎng)養(yǎng),你就自己去跟宋叔說,你這幾日不再見他便是。”
“我......那他走了,我不就更見不到他了嗎?”
凌淵道:“傻瓜,他若待你是真心,他自會想盡一切辦法來見你。”
宋嬌停下了咀嚼的動作,眨巴著淚汪汪的大眼睛:“真的?”
“當然是真的!”
宋嬌這才破涕為笑,紅著臉道:“他一定會的。”
宋嬌從小到大都是這樣,情緒來得快去得也快,很好哄。
凌淵看她沒事了,才起身道:“我有重要的事情去跟宋叔商議,你乖乖呆在屋里。”
“哎哥……”
凌淵回頭:“還有什么想不開的?”
“不是!”宋嬌道:“你見著蘇姐姐了,她好嗎?”
“她很好,就是很忙。”
宋嬌又笑著聳聳肩,抱緊了手里的東西,抿唇道:“都不知道怎么謝她。”
凌淵道:“將來有的是機會,我走了。”
快要到義安堂的時候,凌淵看見前面有一個女子的身影,是姑姑。
他正預備上前喚她,卻發(fā)現(xiàn)她抬起手來擦著眼角,雙肩聳動,似乎剛哭過。
在凌淵的記憶中,姑姑溫柔善良,冷靜又堅強,她極少哭的。
只見她邁著步子也朝義安堂走去,想是有什么事找宋叔?
見姑姑先一步進去了,凌淵便在外面候著。
姑姑進屋后門合上了門。
直截了當?shù)卣f:“哥,小沈公子傷還沒好,你現(xiàn)在不能送他下山。”
宋榔皺眉虛著眼打量她:“你是為這事來的,這和你又有什么關(guān)系?”
“他只是個孩子,更何況,是為了救人受的傷,你不能這么冷血無情。”
宋榔氣不打一處來:“阿梅,嬌嬌剛找我吵了一架,連你也這樣說我?”
宋梅道:“你至少等他痊愈。”
宋榔捶著自己的手,一臉焦慮:“你沒看到嗎?嬌嬌那個傻丫頭,魂都快被他勾走了,時時刻刻混在他屋里,像什么話,我能不管嗎?”
宋梅道:“嬌嬌長大了,她有權(quán)利選擇自己喜歡的人,她沒有錯。”
“又跟我來這一套?就那樣的小白臉?長得跟個女人似的,我絕不同意。”
宋梅難得的堅定:“你這是獨斷專權(quán),你這是偏見,怎么能憑外表就去判斷一個人呢?他不過長得白一些。”
宋榔氣急敗壞:“這件事情,沒得商量,我就獨斷專權(quán),我就是對長成那樣的人有偏見,阿梅,你清醒一點,我不希望嬌嬌重蹈你的覆轍……”
宋梅似乎被戳中了心里的隱痛,頓了頓才道:“那不一樣。”
“怎么不一樣?當初就是一個這樣的人,害了你的一生,我越看,越覺得,他跟那人長得還有幾分相似,所以我沒辦法不對他抱有偏見。”
頓了頓又道:“對了,他也姓沈,我對姓沈的人就是有偏見,幾十年了都這樣你不是第一天知道。”
宋梅垂眸:“哥,我沒有提什么過分的要求,就求你讓他把傷養(yǎng)好,你又扯出這么多的陳年舊事,嬌嬌那里,我會去勸她的。”
宋榔一甩袖:“我會讓人看著他,不許嬌嬌再見他,若是她再敢踏進那屋一步,我立刻將那人扔下山去。”
宋梅見他態(tài)度堅決,也不再與他爭辯,已經(jīng)同意他繼續(xù)養(yǎng)傷,這就夠了。
“謝謝哥,我走了,你也別動怒,嬌嬌長大了,有自己的想法,不管她喜歡誰,你總歸是留不住的。”
宋榔冷哼一聲:“喜歡誰都行,就是不能喜歡他。”
宋梅沒再回話,搖搖頭出去了。
凌淵進屋的時候,宋榔怒氣未消,依舊坐在椅子上用力捏著茶杯,對他頷首卻不發(fā)一語。
眼看茶杯岌岌可危,凌淵上前再給他續(xù)上了茶:“宋叔,我今日在花木港有一個很重要的發(fā)現(xiàn)。”
宋榔抬起頭:“花木港?”
“是的,花木港已經(jīng)與往日大不一樣,那些兵油子,二痞子竟然被收編得服服帖帖。”
宋榔大為不解:“哦?”
凌淵道:“是新上任的知府柳宗衡,他補齊了這么長時間以來朝廷欠下的所有軍餉,整頓了軍紀,還立誓將來永不拖欠官兵軍餉,守備營里反響很熱烈。”
宋榔皺眉道:“這個柳宗衡,不也是張懷旦的人嗎?據(jù)說身份很不一般,是親家呢!”
凌淵道:“是這個關(guān)系沒錯,但從他整頓軍紀,補發(fā)軍餉來看,他是個辦實事的人,與從前的任何一個知府都不一樣,他還放言已上疏請求朝廷撥款建造戰(zhàn)船。”
宋榔五個手指輪流敲擊著桌面,道:“建戰(zhàn)船可不是那么容易的,那可是花錢如流水的,朝廷現(xiàn)在的狀況,只怕他這封奏疏要被無視了。”
凌淵頓首道:“所以,宋叔,我有一個想法,想讓您和大伙一道商議一下,問問大家的意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