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太子應(yīng)下后,謝辭在皇后娘娘身后躬身行禮,語氣誠摯,“微臣代母親謝過皇后娘娘厚愛。”
“你我之間,無需言謝。淮北一事,若不是你相助,怕是太子也要遭逢大難,此事雖有陛下封賞,但本宮這個做母親的也該是要說聲感謝。”
皇后娘娘微笑擺手,指了指正在梅樹林之中嬉鬧的兩個小姑娘,微笑道,“我雖與魏氏不甚相熟,但能教養(yǎng)出你們這一雙兒女,定不會是坊間傳言那樣難堪。”
謝辭順著皇后娘娘手指的方向看去,兩個姑娘正搖了一樹的梅花落地,在給對方頭上簪花。
“母后說的是,我的玥兒心思最是純凈,她一眼就喜歡上的人,定是錯不了。”太子也附和地點頭。
柏子玥是皇后娘娘母族所出,其父母為冀朝雙雙戰(zhàn)死沙場,只留下這一個女兒。
而柏子玥早在誕下那日便被圣上欽點為未來太子妃,本會是一雙佳偶,哪曾想受奸人所害,讓柏梓玥變成如今這稚童心思。
那邊兩個表面年齡不同,心智也不相同的小姑娘坐在樹下,將梅花都攏在腳邊。
只見喬蕊飛快地就將開的最好的幾朵梅花收進囊中,剩下幾朵開得不好的,還在老神在在地要求同分。
柏子玥心思單純,也覺得此刻自己被騙了,她明明看到圓圓將幾朵最好看的梅花收起來了,立刻用控訴的眼神盯著喬蕊,說道,
“圓圓,你將那幾枝花收起來了,我可看見了!”
“你何時看見了,怕是看錯了吧。”喬蕊將兩只手高高抬起,袖籠處的梅花順勢滑進里衫深處,隨后在柏子玥面前晃了晃空空如也的手掌,笑瞇瞇道,
“你看,沒有吧。”
柏子玥糾結(jié)了,但見圓圓笑的好看,自己也傻樂起來,
“無事,太子哥哥說這片梅樹林都是我的,圓圓喜歡哪朵,我便摘下來送你。”
喬蕊也絲毫不客氣,帶著柏子玥這棵樹搖晃幾下,那棵樹摘兩朵,直到將這附近的梅花樹都摘禿嚕了才罷休。
等到柏子玥回過神來之時,愕然看著眼前光禿禿的梅花樹枝芽,嘴巴一扁,鼻頭松動,眼眶立刻就泛紅了。
喬蕊見狀笑得見牙不見眼,踮起腳尖才揉到柏子玥的頭頂,哄道,“別哭別哭,一會我們倆去將這些梅花制成梅花釀,梅花糕。屆時,吃進肚子里,就可以一直花開不敗啦。”
柏子玥難過的情緒被瞬間打散,好奇地望著喬蕊手中的梅花花瓣,抓住她的手連聲詢問,
“圓圓當(dāng)真如此厲害?這梅花還可制成吃食嗎?那桂花呢?還有茶花又待如何呢?”
皇后娘娘見狀驚訝不已,又見自己這個最是疼愛的外甥女竟然愿意主動與人接觸,表情也再不是如高山之泉一般冷淡,而是如此鮮活,不禁都濕了眼眶。
這外甥女自出生不足一月,兄長兄嫂便奉命前往邊關(guān),雙雙殞命。
母族之中,唯剩這一個孩子。是她親自從襁褓中帶大,也是她照看不周,讓兄長唯一遺孤中毒。
皇后對她的疼愛簡直是刻在了骨子里,否則就算太子再喜愛,一個稚子心性的女子又怎能堪任太子妃。
今晚的宴席,表面上是為皇后慶生,實則只是太子為柏子玥種的這一殿的梅花開了,想借由這個機會將她哄出門透透氣罷了。
但見這丫頭一來就鉆到無人的角落之中,還以為適得其反了,卻不料蹦出個喬蕊,兩人竟也相處得極好。
太子悶笑一聲,“喬蕊這脾性,可真是和你如出一轍。”
謝辭盯著喬蕊左挑右撿,將自認為最漂亮的一朵梅花帶在柏子玥發(fā)髻之上,語氣中透著些許縱容,
“我也是許久未見嬌嬌如此肆意了。”
太子聞言只是暗嘆一聲,不再接話。
兩個漂亮的小姑娘頭頂上都簪著花,你看我,我看你,互相欣賞自己的杰作,很是臭美了一陣。
喬蕊問,“姐姐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玥兒。”柏子玥笑的明媚。
喬蕊聽了直點頭,故作老成,“好名字,姐姐長相確如天上皎皎明月,誰給你取的,未卜先知,簡直太厲害了。”
未卜先知的皇后娘娘捂著嘴忍笑,輕聲說道,“蕊兒心性真是開朗。”瞧她笑得,莫說見牙不見眼了,怕是細細瞧去,連嗓子眼都能看見。
謝辭絲毫不虛,直言道,
“母親在世之時,便只希望嬌嬌肆意。故而一直未用太多禮教規(guī)矩來束縛。若是有逾越之處,還望娘娘,殿下恕罪。”
皇后聽了謝辭的話,心中竟升起些許相見恨晚之意,語氣中盡是可惜,
“若我能與你母親結(jié)交,必定也是摯友。到底誰又希望將自己子女教成個書呆子呢,快活度過這一生才是好的!”
說完還不忘嫌棄地瞪了太子一眼,太子摸了摸鼻尖,不敢出聲。
皇后朝著不遠處嘻哈不完的兩個小姑娘看去,心中喜愛愈盛,微笑擺手,
“走吧,我們也莫要在這擾了兩個孩子雅興,去前廳入席罷。”
太子和謝辭跟在皇后身側(cè)入了主席,因車馬耽誤請柬,原本姍姍來遲的喬老太太,霎時便收到許多艷羨的目光。
席間氣氛輕松,一名身材圓潤,面容姣好,衣著華貴的婦人,走到老太太身側(cè)坐下,低聲開口寒暄,
“老太太,你說這謝辭也老大不小了,該是時候?qū)⒒槭绿嵘弦惶崃税伞!眿D人一邊寒暄,一邊望向圣眷正濃的謝辭。
老太太一見她,原本因為來遲沉下的臉色立刻變得和悅。
鎮(zhèn)南侯府早與向國公家定下后輩婚約,可惜魏氏除了喬蕊一女,一直再無所出,直到撿回謝辭這養(yǎng)子。
向國公一家倒是早早生了位嫡次女向雨琪,這樁早前的婚約對向國公一家來說,倒是顯得有些可笑。
向雨琪身為向國公家的嫡次女,又怎會愿意跟個侯府家的養(yǎng)子成婚。
于是才剛知事的年紀便整日在家一哭二鬧三上吊,向國公既重諾,又不忍心看唯一的女兒神傷,于是一樁婚事一拖再拖。
國公夫人自是精明的,謝辭年紀尚幼便得圣上青眼,于是默認將婚約拖著,且等著看謝辭日后造化如何。
現(xiàn)下謝辭還未及弱冠,便已然在圣上眼皮子底下行事,日后再歷練幾年,又該是何等光景榮耀!
倘若日后太子登基,那作為太子幼年伴讀,豈不是成了天子近臣,一人之下萬人之上!
國公夫人光憑想象便是眼熱的很,這鎮(zhèn)南侯府當(dāng)真是撿了個香餑餑回家。
“辭兒他生性淡漠,對于婚事一向不甚在意,還請國公夫人他日到府上一敘。”老太太心知向國公府此刻是上趕著想定下婚約,也是端起架子來了。
“哦?若是謝辭還尚未婚配,老太太考慮考慮我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