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小姐……”那輕柔而焦急的呼喚聲,如絲縷般鉆進黎瑤的意識深處。
黎瑤只覺自己的靈魂仿若在一片混沌的虛空中飄蕩,意識朦朧間,她滿心疑惑:“我不是死了嗎?”她清楚地記得冷宮之中的絕望,毒酒入喉的劇痛,以及生命漸漸消逝的冰冷與無助。那刻骨銘心的死亡記憶,如同一道深深的溝壑,橫亙在她的腦海之中,可此刻這聲聲呼喚,卻又如此真實地拉扯著她。
玲兒在床邊已經喚了許久,見小姐依舊毫無反應,心中愈發擔憂。她那圓潤的小臉皺成一團。猶豫再三,玲兒終于伸出手,輕輕地推了推黎瑤。
黎瑤的雙眼忽然毫無征兆地睜開,眼神中還殘留著迷茫與錯愕,緊接著,她整個人像是被一股無形的力量驅使,猛地坐了起來。嚇得玲兒瞬間瞪大了眼睛,身體不由自主地向后一縮,差點摔倒在地。臉上的驚恐之色尚未褪去,只是呆呆地望著黎瑤,一時間竟說不出話來。
黎瑤緩緩轉身,目光落在身旁之人身上,待看清那熟悉的面容時,不禁脫口而出,聲音中帶著一絲難以掩飾的驚訝與疑惑:“玲兒?”
玲兒早已滿臉淚痕,雙眼紅腫得像熟透的桃子,她看著黎瑤,身體微微顫抖著,聲音帶著哭腔,急切地說道:“小姐,小姐,你怎么了?你別嚇玲兒……”那模樣仿佛受了極大的驚嚇,整個人都處于極度的不安之中。
黎瑤眉頭緊皺,心中滿是狐疑與震驚,她似乎仍在努力掙脫那重生帶來的恍惚感,又像是在拼命確認這一切是否只是一場虛幻的夢境。她嘴唇微微顫抖,再次開口問道,聲音里透著一絲緊張與期待:“現在是玄德幾年?”
玲兒用衣袖擦了擦不斷涌出的淚水,抽抽噎噎地回答道:“回小姐,現在是玄德 19年。”
黎瑤聽到這個答案,心中如遭雷擊。玄德 19年,她竟奇跡般地重生于初次入宮赴宴之前。她的眼神中閃過無數復雜的情緒,她深吸一口氣,暗暗發誓,這一世,定要讓所有負她之人付出代價,定要守護好自己珍視的一切,不再重蹈前世的覆轍。
“沒事,玲兒,做了個噩夢有些難受罷了,父親呢?”黎瑤努力平復著內心的波瀾,佯裝鎮定地說道,邊說邊利落地起身下床。她的目光下意識地掃過這熟悉的閨房,一切都與記憶中的前世初始之時毫無二致,只是如今的她,已不再是那個懵懂無知的少女。
“回小姐,鎮國公和少爺去巡營去了,還沒有回來呢。”玲兒乖巧地應著,轉身快步走到桌子旁,熟練地拿起茶壺,為黎瑤倒了杯茶,雙手穩穩地端到黎瑤身邊。那裊裊升起的茶香,在這房間內彌漫開來,卻未能驅散黎瑤心中凝重的思緒。
黎瑤順手接過茶杯,微微頷首,輕輕抿了一口,試圖讓自己完全沉浸在這片刻的寧靜之中。然而,命運的齒輪似乎并未打算給她太多喘息的機會,忽然就聽見門外有丫鬟進來稟報的聲音。
“進來吧。”黎瑤放下茶杯,清了清嗓子,輕輕說道,聲音中透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威嚴。
“小姐,剛才鎮國公身邊的侍衛傳話說下午有皇宮盛宴,鎮國公和少爺走不開,需要小姐代為參加一下,本說要推辭的,但皇上下旨設家宴,所以不好推辭。”丫鬟低著頭,身體微微前傾,畢恭畢敬地俯下身說道。
黎瑤的眼眸微微瞇起,心中暗自思忖,這皇宮盛宴,前世便是一切厄運的開端,可如今,她已重生,又豈會再畏懼退縮。“知道了,你讓侍衛傳話給爹,女兒代父親赴宴。”她緩緩起身,身姿挺拔。
“是。”丫鬟再次恭敬地俯下身,悄然退下,房間內又只剩下黎瑤和玲兒二人。
黎瑤微微轉頭,目光緩緩落在玲兒身上。沉默片刻,她朱唇輕啟:“替我更衣吧。”
玲兒趕忙應了一聲,轉身走向衣柜,打開柜門,里面琳瑯滿目的服飾盡現眼前。她的小手在衣物間輕輕翻動,挑選著合適的衣裳。黎瑤則靜靜地站在原地,思緒卻飄回到了前世。
那時的她,也是這般站在這閨房之中,懷著懵懂與期待去赴皇宮盛宴,卻未料到那竟是命運的轉折點,此后種種磨難接踵而至,家族蒙冤,自己深陷絕境,最終含恨而終。如今重生歸來,再次面對這相同的場景,她的心中五味雜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