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樣工作不辛苦呢?集團領導都辛苦呢,何況我們?”肖恬開玩笑地說,接著拿起筆低頭填表。
看著肖恬埋頭填寫的認真樣子,周青桐心頭浮上一絲負疚感,說實話,如果不是自己的私欲在作祟,這個女人或許會行走在她自己的生活軌跡上,做著平常的事過她平靜的日子。而這時,他即將把她引上一條陌生的道路,這條道,是坦途還是歧路,是陽關道還是獨木橋,是鮮花滿地還是荊棘載途,都是神秘的未知,而她,只當這是她人生中要做的一次適時的轉彎……
“監理部來了個大美女”,這個消息在“順達家園”項目部不脛而走,像串燃放的煙花落在這個陰衰陽盛的集體里,整個項目部都充溢著一種異樣的興奮氣息。
監理部的大門比平時更加忙碌,一會是送資料的,一會是取資料的,一會是找周總的,一會是找費工的,進進出出,不同的事由進來,一樣的任務出去,不久,項目部里那股躁動慢慢平息了下來,“大美女”的稱號地下式的變成了“大姐姐”。
監理部來了女助工,華筑建筑新上任的項目經理張耀平可不能閑著,來的雖是新人,但人家可是離周總監最近的人,別小看小兵小卒,作為象棋愛好者,張耀平深諳“一卒之微,全局攸關”的道理,處理好各方的關系,哪怕是一個看似不起眼的女人的關系,也是他工作的一項重要任務。尤其是他初來乍到,能不能在總經理這個重要位置上坐下去,華筑建筑公司在觀察他的能力,鑫順地產也是眼睛雪亮,監理部也是暗中在掂量他的斤兩,他是如牛負重,壓力重重。再說前任經理造成的一些不良影響,公司老板對他寄予的力挽狂瀾的殷切期望,更是壓在他肩上的兩座大山。“小心駛得萬年船”,他告誡自己,要縝密,耐心,圓滑,切忌因為急躁重蹈前任覆轍。對他來說,平穩地推進工作,這是體現他工作能力的重要標志。“穩事先穩人”,這是張耀平的一套工作方法。所以眼下,想要搭上周青桐這條優質快艇,得先找塊好跳板。
新來的女同志最需要什么?張耀平想,其他的辦公用品都齊了,關心要有尺寸,討好別人是要講技巧的,否則就是白費力氣。想來想去,也就是女同志靜坐的時間較多,需要一張舒適的椅子吧?物料室還有幾張軟墊的好椅子,當然送椅子不是目的,靠近周青桐才是醉翁之意。想到這,張耀平喊了一聲司機:“小楊,去物料室把跟我一樣的椅子搬到監理部去,到了監理部門口你打電話給我,等我一起進去!”
小楊應了一聲,不用多久就腳輕手快地搬來了椅子,等著張耀平,兩人一起進了周青桐的辦公室。
“哈哈,你好,周總,聽說來了女同志,女同志坐的時候比較多,我挑了張好點的椅子送過來。”一進門,張耀平就說。
“還要勞張總親自送過來,謝謝。”周青桐說,然后介紹了肖恬。
小楊把椅子放到肖恬的辦公桌邊,換下舊椅子搬走了,張耀平過來和肖恬親切握手,一面對周青桐說:“張總,新同志來了,今晚我們請新同志一起吃個飯吧?自我上任到現在都沒有機會和周總一起坐談坐談,失職啊!”
“晚上我們還有事,飯就不吃了,有事可以在辦公室說。對了,張總,前幾天你們送過來的組織機構我看了,我做了意見。材料員沒有資質呀?我正準備返回給你們資料室呢,你看一下。”周青桐說著從辦公桌上的一疊文件中拿出一份資料,交給張耀平。
張耀平在旁邊的椅子上坐下來,認真看了一遍文件,抬起頭說:“周總,材料員高金龍的資質證書暫時沒有,資料室報了,我還沒來得及過眼,估計高金龍從老家過來走得急,忘了帶還是什么的,也不是什么重要職位,你就放一馬唄。”
“張總,不是我不放,而是規范不允許,我不敢破了規矩,再說了,我放了甲方放不?質檢站放不?”周青桐笑著說。
“這一時半會,從老家寄過來也得十天半個月吧?你們不是催得急嗎?要不,周總,你看這樣行不行,前一批機構里不是有個材料員嗎?我們用他的不就行了?”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周青桐說。
“我的意思是,高金龍的資質照用前面材料員的,說實話,高金龍是我的外甥,山里人,謀個出路不容易啊……”
“張總,我明白你的意思,你是說張冠李戴是吧?“周青桐仍舊是不緊不慢的語氣。
“是,周總你看使得不?”
“你要是我,你說能使得不?”
“周總,這種事現在也多,您就包涵包涵吧!年輕人找個事做不容易。”張耀平苦笑著說。
“年輕人的難我理解,但同情歸同情,工作歸工作,法則面前我也只是個遵從者,你和我說這么多有用嗎?我問你,高金龍到底有沒有資質?”
“……沒有,周總”張耀平說了實話。
“他沒有資質,為什么一定要當這個材料員呢?后勤也有用人的地方呀?”
“其他人我也信不過呀……”
“自己的親信就信得過了是吧?張總,對自己的專業一竅不通的人,你真敢讓他上工地?”
“就是管管材料嘛。”
“張總,聽你的語氣,管材料不是什么大事是嗎?很多崗位看著不起眼,但崗位小,作用大,這個崗位事關材料的質量把控和材料管理。你覺得事小嗎?”周青桐步步緊逼,問得張耀平啞口無言。
“張總,一時半會,我這也要不來人,你容我想想吧。”張耀平站起來說。
“好,把這份資料拿回去重新做吧,盡快重報,質檢部門最近有可能會檢查到這些資料。”
“好,那你先忙,我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