機械廠的舞會，曾晴文是廠里的播音員，主持人肯定也得有她啊。

　　這是一個探聽兩人關系的好機會，還能私底下摸摸女配2的想法。

　　田香出門的時候，胡紅蓮還問她，“上哪兒去呢？”

　　田香隨口掐，“到橋頭那邊逛逛。”

　　“天都要黑了，逛什么逛。”

　　胡紅蓮瞄了女兒兩眼，試探著說：“一會機械廠有舞會，要不你過去看看。”

　　這意思很明顯了，機械廠啊，陸豐肯定在。

　　田香強忍著說教的沖動，“我看看吧。”

　　她也是明白了，只要自己腦門上的女主標簽不摘掉，周圍的人都會認為她跟陸豐是天造地設的一對。

　　胡紅蓮心花怒放，“路上小心點呢，太晚了就叫人送你回來。”

　　“曉得了。”

　　……

　　機械廠辦晚會，自然是幾個廠子里最熱鬧的。

　　活動從下午開始，剛開始是季度工作總結，講話頒獎什么的，之后全廠聚餐，完了之才是舞會。

　　這個舞會是專門給廠里的年輕人準備的，說白了就是給個機會大家自由相親，或是已經處上的增進一下感情。

　　田香去到時，見到不少年輕男女往里面走。

　　田香一個人，又戴了頂軍帽，被門衛大爺給攔下來了。

　　“同志，你哪個部門的？”

　　田香心說，我社會部門的呢。

　　“我是前面紡織廠的。”

　　門衛大爺：“誰帶你啊？”

　　專門為輕人辦的舞會，廠里的年輕男女邀請外面的人進來參加很正常，關鍵是得有人帶。

　　今天個個都是成雙成隊，就她一個人落單，還戴著帽子遮了半張臉，大爺肯定得問問。

　　這兒是廠區，要是混進個不法份子，他是要擔責的。

　　這位大爺的工作干得可真盡職。

　　田香將帽沿推到側面，露出精致的小臉。

　　“大爺，我朋友是廠工會宣傳部的干事，姓孟。今天他有事，在里面忙呢，我就不麻煩他，自己來了。”

　　沒辦法，廠里的年輕男同志除了陸渣渣，她就認得背景板同志了。

　　還好上次得知了他的姓，不然今天這謊還圓不過去。

　　見面前的女同志漂亮得如仙女一般，門衛大爺笑著說：“行，趕緊進去吧，禮堂那邊啊。”

　　“謝謝大爺。”

　　田香快步走了。

　　門衛大爺問身邊的同事，“廠工會宣傳部，姓孟？不會是孟承安吧！”

　　另一位大爺說：“工會的宣傳部只有兩個未婚青年，一個是陸豐，另一個就是孟承安。”

　　還真是來找孟承安的。

　　小姑娘長得那么漂亮，有點沒想到啊！

　　另一邊。

　　田香順著人流去了禮堂。

　　機械廠幾千員工，禮堂也不小，跟學校的操場差不多，前面有舞臺，下方擺著桌椅，只是今天要當舞池，中間位被騰出來了。

　　田香進去的時候里面挺多人的，四周用著休息的地方還擺著瓜子花生之類的小零嘴，隨便吃。

　　機械廠就是大手筆啊！

　　節目還有十幾分鐘開場，田香進門之后往邊上走，找了個吃瓜群眾多的地方，抓了一把瓜子默默坐到旁邊。

　　幾分鐘之后，田香摸清了身邊幾位吃瓜群眾的底細，一人是機械廠生產車間的質檢員，另兩人是隔壁紐扣廠的。

　　三人剛開始都在聊各自車間的八卦，等到快開場時，陸豐出現，話題便轉到陸豐身上了。

　　這個星期的紅星周報，上面又有他的詩。

　　寫得可真好啊，霧里看月，夢枕相思……

　　“這首一看就情詩，你們說他到底在相思誰啊？不會是先前打了他一巴掌那位三里巷的潑婦吧？”

　　正在嗑瓜子的田香一頓。

　　她成潑婦了！

　　比悍婦還夸張。

　　“哪能呢！丟了那么大的臉，我要是陸豐都要恨死那人了。”

　　“那不一定，我聽說后繼那個潑婦來廠門口找他了，兩人還聊了，陸豐人好，懶得計較。”

　　“還過來找他了？這是后悔啦？”

　　“應該是吧，最近還有人在家屬院那邊見到她，看這樣子還纏上了……”

　　旁邊，吃瓜吃到自己頭上的田香恨得磨牙。

　　神特么纏上了，這些人只看見她出現在紅五街，自動忽略了她看陸豐時那嫌惡的眼神了是吧！

　　田香嗑了兩顆瓜子，不經意般插話，“我覺得，他應該是在相思曾經錯過的人。”

　　“誰啊？”

　　三人齊刷刷地看著她。

　　田香吃著瓜子抬了抬下巴。

　　三人順著她的視線轉到前方的舞臺上。

　　明亮的燈光下，陸豐正在跟人試調音箱。

　　不遠處，穿著漂亮裙子的曾晴文跟一個拿笛子的姑娘對節目單。

　　舞會開始之前有幾個小節目活躍氣氛。

　　田香啥也沒說，只是微抬下巴。

　　三人卻是腦補了一場大戲。

　　不多會，便有人低聲說：“兩人是高中同學，去年堆雪人大賽，兩人聯手還拿獎了。我看曾播音員也是喜歡陸豐的，就是曾副廠長不同意。”

　　“是啊。雖然沒明說，可有些事情明眼人一看就出來了。”

　　“人家曾副廠長已經安排好了，明年要讓女兒去上大學呢！”

　　田香插話，“所以，他倆是給曾副廠長拆散了？”

　　這位女配2可以啊，居然是副廠長家的千金。

　　“應該是吧，他倆又沒公開承認，這事也不好說。”

　　田香：“我看陸豐就是花心，曾家不同意，他不是應該努力爭取么，怎么還到處相親呢？這種事放誰身上不傷心，家里不同意又不是曾播音員的錯，他轉頭就去找別人，把人家當什么了！”

　　只是她這話說完，三位吃瓜群眾就開始笑她。

　　機械廠那位質檢員問：“你哪個廠的？”

　　“我紡織廠。”

　　田香的謊話說得十分順溜。

　　“怪不得，你沒在二中讀過書，不知道。咱們廠的曾播音員傲著呢，一般男人她都不帶正眼瞧的。當年陸豐跟她同桌，沒少被她使喚。大家都是兩只眼睛一張嘴，憑什么啊？”

　　“就是。陸豐那么優秀她家都嫌，不爭饅頭爭口氣，我要是陸豐我也看，合著沒了你家女兒，這世上就沒有好姑娘了！”

　　是，不爭饅頭爭口氣。

　　可你們要是知道陸豐心底的真正想法是左擁右抱，就不會這么想了。

　　禮堂下方，孟承安拎著一筐桔子進門，一抬頭便見到了不遠處的田香。

　　她穿著紅黑的格子外套，下面配了一條黑色的小腳褲，一頂軍帽遮住了小半張臉，兩條長辮子隨意地搭在肩頭，嘴里嗑著瓜子，跟身邊的人一下下說著話，是整個禮堂唯一的顏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