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管家把工作時間表發來了。

　　從早到晚一天排得滿滿當當，早上六點到七點這個時間，要給季言準備早餐。

　　后面打了個括號，貼心地備注道：少爺對味道要求很高，不要做得難以下咽。

　　洛以澄關掉了手機，換上那套灰綠色的工作制服。

　　不穿不知道，一穿才發現這衣服不止是舊，還有好幾處破了縫合的痕跡，還有著一股難以形容的，像是雨天發霉的氣味。

　　難為季言了，能找到這種陳年古董讓她穿。

　　來到廚房，灶臺上堆滿了各類蔬菜水果、肉蛋奶，是專門負責買菜的女傭剛買來的。

　　洛以澄在外留學的時候一直都是自己做飯，小小早餐難不倒她。

　　她做了一份三明治、煎牛排、燕麥粥，最后再加上一杯現磨現煮的咖啡，早餐搞定。

　　接下來的工作……

　　洛以澄不太記得了，她重新翻開那張表出來看。

　　這不看不知道，一細看，臉色黑了。

　　八點半：叫少爺起床。

　　十點：打掃少爺房間（四間）

　　十二點：做午飯。

　　下午兩點：幫少爺洗衣服。

　　下午四點：做晚飯。

　　……

　　滿屏少爺少爺的看得她都快不認識這兩個字了。

　　中間那些雜七雜八的先忽略不計，讓她最無語的是最后一項：晚上九點，放好洗澡水，伺候少爺洗澡。

　　“……”洛以澄緊緊握著手機，氣得臉都漲紅了。

　　她不服，跑去找司徒管家要個說法。

　　“為什么我的休息時間只有半小時，而且大部分工作都跟季言有關？”

　　司徒管家：“這個啊，有兩個女傭今天休假，少爺讓你連她倆的份一起做了，至于其他的……我只是按少爺的吩咐行事。”

　　“好吧，其他就算了，為什么還要伺候他洗澡？以前也有女傭做這個？”

　　“以前沒有，現在有了。”司徒管家盯著洛以澄，什么都沒說，又好像什么都說了。

　　洛以澄：“……”

　　“洛小姐，你還是別發呆了，快去工作吧，一會兒活干不完，少爺怪罪下來我保不了你。”

　　洛以澄心中固然有氣，但想想還是算了，問司徒管家沒什么用，他不過是個苦命的打工人。

　　來到季言房間門口，洛以澄先是敲了敲門，沒人回應。

　　她還記得領結婚證那天，季言睡到日上三竿都喊不起來，而且他還有起床氣。

　　洛以澄猶猶豫豫，敲門的手抬起又放下，總覺得進退兩難。

　　就在這時，房間門“唰”地一下打開了。

　　季言站在門前，和她四目相對。

　　他身穿一件白色的短款羽絨服，圍了一條拼色圍巾，噴了香水，頭發看著也精心打理過，像是準備要出門，不像是剛睡醒的樣子。

　　他已經起床了，顯得在門口猶猶豫豫的她意圖不軌。

　　洛以澄連忙解釋道：“我準備來叫你起床，沒想到你已經起了。”

　　季言什么都沒說，只是看了她一眼就走，擦肩而過時還撞到了她的肩膀。

　　洛以澄松了一口氣。

　　趁他不在趕緊拿了打掃用的工具，進他房間去打掃衛生。

　　推開季言的房間門那一刻，她整個人都愣住了。

　　床鋪凌亂不堪，被子一半在床上一半掉在地上，不像是人睡的床，像牛睡的。

　　衣服褲子鞋子什么的散落了一地，襪子東一只西一只。衣柜門開著，衣服被他翻得到處都是，混合在一起根本分不清哪些是干凈的哪些是臟的。

　　比她前兩次看到的還要亂上幾倍。

　　不排除有故意為難她的可能性。

　　洛以澄只好再返回去，這次直接推了個布草車進來，來回兩次才把他的臟衣服收拾完。

　　他的房間大得離譜，還要求每個細枝末節都不能放過，打掃完累得洛以澄氣喘吁吁，渾身是汗。

　　季言的房間，除去她住的那一間，還剩三間。

　　一個上午下來，她只打掃了兩間，準備去打掃第三間的時候，看到季言氣勢洶洶地朝她走來，質問道：“午飯呢？”

　　“午飯？”洛以澄連忙看了眼手機，發現已經十二點半了，“等一下，我現在馬上去做！”

　　她現在累得上氣不接下氣，沒法再像早上那樣做幾個花樣，最后簡單做了碗蛋炒飯。

　　季言看著偌大的餐桌上擺著的一碗蛋炒飯，陷入了沉思，“沒了？”

　　洛以澄點點頭。

　　季言嘴角扯了一下，用勺子戳了戳那碗蛋炒飯，眼神滿是嫌棄，“不吃了，你自己吃。”

　　他把勺子摔到餐桌上，轉身就走。

　　他不吃了，洛以澄就把那碗炒飯端回了廚房。

　　她清楚現在的身份，吃飯得去幫傭專門的餐廳。

　　跟著司徒管家的腳步，洛以澄來到了幫傭們用餐的地方，干凈明亮，有很多窗口，就像是食堂一樣。

　　她沒想到季家還請了專門給傭人做飯的傭人……實在是壕無人性。

　　洛以澄只隨便吃了點，就趕緊回去干活了。

　　她后來連晚飯都沒吃，一口氣做到了天快黑，才終于將房間收拾完。

　　洛以澄在房間門口累得路都走不動了，力氣完全透支，最后索性一屁股坐在地上休息。

　　她雖不是十指不沾陽春水，但平時很少勞動，突然一次性干那么多活，難免累得腰酸腿軟，渾身上下哪哪都疼。

　　就在這時，一雙拖鞋出現在了她的視線中。

　　洛以澄抬頭緩緩向上看去，是季言。

　　季言將她上下打量了一番，眉頭緊皺，發出“嘖”的一聲，“衣服沒洗，晚飯沒做，一天下來你就干了這么點活？”

　　洛以澄只是點了點頭，連回答他的力氣都沒有。

　　季言忽然蹲了下來，望著她被汗浸濕凌亂的發絲，緩緩抬起手，“這才只是第一天，你這點事都做不好，以后怎么……”

　　洛以澄微微偏過了頭，刻意躲開了他的手。

　　季言手懸在半空有些尷尬，片刻后，他緩緩收回手，“算了，不跟你計較了，來幫我放洗澡水，我現在要洗澡。”

　　季少爺開口了，縱使洛以澄此刻再想睡覺，也只能拖著疲憊的身體爬起來，去浴室給他放洗澡水。

　　調好了水溫，在浴缸里撒上玫瑰花瓣，季言正好走了進來。

　　洛以澄開口，聲音弱弱的，“放好了，你洗吧。”

　　“我說讓你走了嗎？”

　　洛以澄剛要走，手腕忽然一緊。

　　“工作內容里難道沒寫，你要伺候我洗澡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