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你應該清楚。”聶媛毫無避諱地看著許折枝，“這件事說出來，可能會傷害到你，但是，你家已經破產了對吧？”

　　許折枝神色冷得像結了霜，就連嗓音也摻著一絲寒，“是又怎么樣？”

　　聶媛被她的眼神嚇了一跳。

　　她從未見過許折枝這樣的一面。

　　到嘴邊的話本能往回咽，恍然一想，她是長輩，又怎么能被一個小自己五歲的晚輩嚇到。

　　“我知道，許源赫沒回母家前，承蒙你家關照；知道這些錢對于當年你家的情況來說，是一筆不小的數字；也知道恩重如山的道理。但如今你家面臨現在的局面，許源赫又是新上任的董事，你確定要霸占著他未婚妻的身份，讓他在外承受著巨大的壓力，只為了答應恩人，照顧你這個小孩子嗎？”

　　小孩子？

　　許折枝笑了。

　　“我剛剛就說了，你來跟我說這些沒有意義。說來說去，不過就是想表達你想跟許源赫在一起，讓我自己放棄和他聯姻的身份是吧？”

　　聶媛深吸口氣，“對。”

　　“可憑什么呢？”

　　許折枝看著她，眼底涼薄，“你又是什么角色，憑什么要來決定我的事，又想決定許源赫的事？”

　　她是真的覺得可笑。

　　從前家里沒破產的時候，自己還整天像個傻瓜一樣帶著所謂的朋友吃吃喝喝，請客逛商場。

　　如今垮臺了，各個都借著這次機會打壓她，逼她去做不想做的事情。

　　卻沒有人來主動來關心她的心情如何，她今天吃飯了沒有，沒有父母在身邊又是怎么度過的。

　　聶媛被說的一噎。

　　她剛要開口，就被許折枝指著門口打斷，“出去。我的店不歡迎你。還有，以后不要再跟我面前提剛才的話題，念在你是許源赫的朋友，我不跟你計較，但沒有下一次。再有，我不介意讓你的擔心變成現實。”

　　最后這句話許折枝是認真的。

　　如果沒有聶媛鬧這一出，她還不知道自己這么討厭其他女人惦記她的人。

　　既然從身份上來說，她是他的未婚妻，那她就干脆行使自己的權利。

　　至于后面的，她許折枝不喜歡內耗。

　　什么都先等她喜歡夠了再說。

　　聶媛看了許折枝幾眼，見她臉上帶著不容置喙的冷意，攥緊了掌心。

　　這次談心并不是她想要的結果。

　　沒辦法了。

　　聶媛張了張嘴，準備說一些恐嚇的話‘嚇唬’許折枝，身后驀然傳來一道男聲。

　　“你們在聊什么？”

　　聶媛身子驟然一僵！

　　這才發現抽了一半煙的許源赫突然進了門。

　　此刻他逆光而立，側臉線條因為過于淺淡的深眸染上了一抹不近人情的凌厲。

　　他問的是聶媛，眼睛看向的卻是許折枝。

　　從聽到林初霽出門向齊知節要錢那刻起，他就感覺到了一絲不對勁。

　　許折枝什么時候和聶媛關系這么親密了？

　　親密到需要支開閨蜜單獨談話。

　　他不放心想進去看看，手機偏偏在這時候響了。

　　等再接完電話回來，就透過透明玻璃看到了許折枝渾身戾氣的一面。

　　他所見到的她，向來是傲氣的，狡黠的，想到壞點子時雙眼會變得明亮清澈。

　　哪怕是生氣，她的表情也依然生動。

　　而不是像剛才那樣，渾身都豎起了尖銳的刺，看人的神情冷得讓他陌生。

　　如同那天在宴會廳看到的那樣。

　　看似冰冷，實際卻像只受氣包。

　　“沒什么，只是和枝枝隨便聊聊。”聶媛壓著心頭的情緒笑著說道。

　　“隨便聊聊？”許源赫的眸子突然看過來，眼眸深邃如潭，分明是一雙稍微專注就變得深情的桃花眼，此刻卻像是千年寒冰下的冰水，寒得可怖。

　　聶媛也有自己的驕傲。

　　聽到許源赫明顯的偏護，也忘了怕他，一雙靜眸緊緊凝視住他。

　　“你是在質問我嗎？”

　　許源赫皺了下眉，覺得聶媛這句話問得有點奇怪。

　　像極了戀人質問對方為什么因為別人而兇她。

　　他不想回答這個問題，拽起許折枝的手往里面走，卻被聶媛從身后叫住。

　　“所以，拒絕我的原因是因為許折枝嗎？”

　　許源赫身子一僵。

　　他轉過身，臉色徹底沉了下來，“聶媛，別開她玩笑。”

　　“開玩笑？”聶媛抬起頭，忽地笑了，“雖然她還是個未成年，但也是你名義上的聯姻對象。我這么問有什么問題嗎？這么多年來，我明里暗里跟你告白了多少次，哪次……”

　　“聶媛！”許源赫冷聲呵斥，眼神里已經帶著明晃晃的警告，“我已經跟你說過很多次了，不要一味執著。”

　　胸口如同被萬箭穿心。

　　聶媛臉色白了又白，唇瓣囁喏著，卻無論如何都說不出任何話來。

　　最后，她只能眼睜睜看著許源赫拉著許折枝的手走進了花店后門。

　　——

　　許折枝被許源赫揪著走到了后門廚房。

　　男人手勁大的要命，她疼得眉心蹙了蹙，用力掙脫了桎梏。

　　許源赫見拉著的袖子空了，扭頭看向她：“干什么？”

　　“你干什么？”許折枝這會兒心情不好，眼底淬著火，“干嘛拽著我一直走，也不說話。”

　　許源赫停下來，反問她：“我才應該問你干什么，遇到事情就支開身邊的人，萬一對方做了什么不利于你的事或者說了不好聽的話怎么辦？”

　　許折枝原本有點心煩。

　　聽到這句話氣突然消了一半，明知故問地瞇著眼問他：“你該不會是在擔心我吧？”

　　許源赫一愣。

　　他的確是擔心她吃虧，才會這么緊張。

　　但看她像只得逞的小狐貍似的，又氣得想笑。

　　“你爸把你交給我管，我自然要對你的事負責。”

　　心里像炸開了煙花。

　　許折枝唇角不可察地揚起一點弧度，見壓不住，干脆放開了眉頭，發自內心地笑出了聲。

　　“那干脆管我一輩子好了。”

　　許源赫看著面前的人，心頭猛地一撞。

　　大概是她平時不太愛大笑的緣故，所以此時笑起來，瞬間把整個陰暗的環境都照亮了，奪目又炫眼。

　　說不清什么原因，許源赫突然有了“能一直看著這個笑容也不錯”的想法，干脆順從了本心。

　　“那就一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