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清醒
伴隨著那道聲音的落下,夢境崩碎,意識再一次陷入漆黑的世界中。
等視野里重新出現(xiàn)畫面,顧鑰又看到了那棵黑葉紅山茶,那名有過一夢之緣的黑發(fā)女子正慵懶的躺在樹下,原來美麗的眼睛蒙上一層黑色綢帶,像是在閉目養(yǎng)神。
顧鑰緩緩向前走去,想要靠近她一些。
沙沙——她抬起頭,只見那黑葉紅山茶樹的葉子無風自動,發(fā)出悅耳的聲音。
聽到聲音的女子似有所感,抬起手輕輕挑開蒙在眼睛上的黑色綢帶,向顧鑰所在的位置投來視線。
她拍拍自己身旁的位置,示意顧鑰過去坐在她身邊。
顧鑰緩步走去,她問:“這里是死后的世界嗎?”
聞言黑發(fā)女子捧腹大笑,她指著顧鑰不解地說道:“……為什么你會認為這里是死后的世界呢,我們明明活生生的就在這里,就在你的身邊啊!”
她一雙白凈的手輕輕捧起顧鑰的臉,神色里是說不出的虔誠。
纖細白嫩的手指輕輕地摩挲她的臉頰,撫過她的眉眼,像是一個虔誠的信徒想要將自己的神明牢牢記住一般,仔細地在心中描摹她的樣貌。
顧鑰分明清楚的聽到她輕聲嘆了一口氣,她的唇瓣張張合合之間,輕聲吟誦著“……我們會一直等著你的,我們一直都在您的身旁,愿您得以闖過難關(guān)再次……,引領(lǐng)……我們……”
后半段話有些斷斷續(xù)續(xù)的,顧鑰想她應(yīng)當是有些頭暈了,要不然視線怎么會變得模糊,還出現(xiàn)了幻影?
她有些痛苦地閉上了眼,臉上的手不知何時隨著那個夢境消散。
再次睜眼夢境又來到那座雙子神的雕像之下,那股詭異的親切感更加濃重了,可她應(yīng)該不認識現(xiàn)任的雙子神。
迷迷糊糊的她看到一位金色頭發(fā)的少女向她走來,撲面而來的桂花香讓她有些沉醉,她牽上了那名像是小太陽一樣的少女伸出來的手。
她清楚地看到那少女表情驚訝,似是很開心,她好像張口說了什么,顧鑰有些聽不太清。
在意識重新回歸身體里時她分明聽到了——好可惜呀,明明才剛剛重逢就又要離別。
顧鑰看到了少女眼角的淚水,桂花的香氣也在漸漸變淡,她再次伸出手想要拉住她,卻只能任由自己不斷下落,耳邊還在回響著兩道熟悉的聲音。
[飼主,快醒醒!]
她聽到了顧鑰著急的聲音,和一陣嘈雜的爭吵聲……漸漸的周圍安靜了下來,再也聽不到一點聲音。
忽地耳邊響起一道溫柔熟悉的聲音——“朋友,該起床了。”
她記得,那是珮袖和林晚言的聲音,他們還在等著她!
顧鑰掙扎著阻止自己的下墜,從床上猛地坐起,大口喘著粗氣。
下意識環(huán)視四周,這是一間有些古樸的房間,空蕩蕩的只有一張雕花大床和一張花紋繁復的木桌,天花板上懸著一盞方形的清靈燈,地板上還鋪著一張毛茸茸的變異獸皮草。
一轉(zhuǎn)頭忽然看見林晚言有些憔悴的面龐,眼下的青黑色痕跡正悄悄訴說著他有好久沒能好好休息了,明明在她失去意識之前他明明還只是個衣品有些抽象的精致搞怪大男孩。
沒有痛感傳來,顧鑰低下頭只看到自己身上被纏上了厚厚的繃帶。
林晚言握上她的手,有些疲憊地說:“既然你醒了,那個偷襲你的女孩就交給你了。”
他捏了捏眉心,臉上是化不開的疲憊。
顧鑰抿著唇,最后也只是叫林晚言好好休息。
林晚言小幅度的點頭,腳步虛浮的走到地板上鋪著的皮草那里躺下,很快就沒有了動作,應(yīng)當是睡過去了。
她動了動胳膊已經(jīng)感受不到胸口的傷口在疼了,她心想:估計是林晚言給自己用了什么好藥。
[飼主,感覺如何?]珮袖的聲音里也摻雜著濃重的疲憊,卻還不忘關(guān)心一下自己的飼主。
[我沒事,身體倍兒好,還得多虧了你們兩個照顧我。]
顧鑰從床上站了起來,原地跳上幾下,發(fā)現(xiàn)沒有什么問題,剛準備繼續(xù)和珮袖說話,卻聽到腦海里細微綿長的呼吸聲。
她垂下眼沒有選擇打擾珮袖。
想到那個刺了她一劍的女孩,顧鑰眼里蓄滿凝重,她們之間怎么會有仇呢?
她拉開房門出去,想要找到那個女孩一探究竟。
輕巧的木門被打開,視野一瞬間開闊起來,門外是一個豪華的客廳,到處透露著金錢的氣息,亮晶晶的不知名道具和材料被隨意的堆疊在地上,看起來很昂貴精致的書籍也被隨意的攤開擺在客廳的每一個角落,就連木制的沙發(fā)都能從色澤和紋理上一眼看出用的材料不簡單。
目光掃過風格古怪的客廳,她還看到了坐在木沙發(fā)上的一位熟人。
“顧鑰小姐!又見面了,真沒想到你與他竟還有幾分交情。”安納將手中的茶杯放到面前的茶幾上,抬手跟顧鑰打了個招呼。
顧鑰有些摸不著頭腦,一臉迷茫的問道:“什么交情,和誰?”
看著眼前的人迷茫的樣子,安納搖搖頭心情還算不錯的勾起唇角,重新捧起手邊的茶杯細細品味起來。
顧鑰不明白他在說什么,只能直入主題問他,“你怎么也在這里?”
正在喝茶的安納瞇起眼睛,透過茶水的熱氣將目光落在顧鑰身上。
他抿了一口茶水,平靜的說道:“顧鑰小姐,且先容我重新自我介紹一下吧。”
他放下手中的茶杯,站起身十分紳士的行禮,用著非常嚴肅的口吻緩緩說道:“現(xiàn)任「管理會」第二十八會員「藥劑師」安納,很高興認識你,「鑰匙」的現(xiàn)任主人......”
當他再次抬起臉,不同于顧鑰見過的他,此時他的臉上寫滿了驕傲,應(yīng)當是個很值得驕傲的身份吧?
不過顧鑰見識的多了反倒沒什么感覺,只是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
見到顧鑰這個反應(yīng),安納覺得有些挫敗,重新坐回木沙發(fā)上疲憊的癱著,像一條失去目標的咸魚。
“你怎么能一點都不好奇呢,一點反應(yīng)都沒有算什么事嘛?”
顧鑰攤手,嘴角掛著笑意說:“為什么要好奇?”
安納靜靜的盯著她看,她仍舊沒有一點想要繼續(xù)問下去的意思,只得輕嘆一聲對她說:“你要找另一個女孩吧,她就在另一邊的房間里,準確來說你拼死想要救下的那幾個人都在那里。快去吧,不要在這里打擾我喝茶了,這可是上好的明神茶。”
聞言,顧鑰面色古怪地看著他。
卻也沒再說什么話,只是徑直向著客廳另一邊的房間走去。
打開房門,房間里零散的堆著一些包扎用的物品,地上還有已經(jīng)干枯沒來得及清洗掉的血跡,空蕩蕩的房間里只擺上了七張床。
此時房間里的六個人都圍在一張床前,依稀還能透過他們站位之間的縫隙看到枕頭上散落的黑發(f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