戌時三刻,秦君澤帶來了很多小吃,擺了堂前滿滿一桌子,小云兒說是特意去聚香樓帶回來的,怕涼了都是他抱在懷里急匆匆輕功帶回的,連寧肖也沒追上他,乘車出去的,可馬夫到現在還沒回來呢。
安卿瑤打開房門就看見秦君澤氣喘吁吁的站在門口,沒等她說話,秦君澤又是一個橫抱把她抱至堂前放到椅子上,自覺魯莽,尷尬的笑了笑說道“瑤瑤,你快嘗嘗,我記得你最愛吃的就是糕點了”
小月兒拿著斗篷給安卿瑤披上,安卿瑤看著滿桌子花花綠綠的糕點,一時竟不知道干嘛,秦君澤見她沒吃,示意伺候的人都出去,挨著安卿瑤坐下“怎么了瑤瑤?沒胃口?”他伸手摸了摸她的頭,焦急的問“還是不舒服嗎?你哪里不舒服?是不是頭疼沒力氣?”急忙忙說了一堆,起身要去叫太醫。
“我好了很多”安卿瑤拉了下他的衣角隨即放開,有些無奈的看著他,她對眼前的男人很陌生,卻又很親切,心里的感覺五味雜陳,說不清是什么,但生理上想和他保持距離。
“我該稱您將軍還是王爺?”
秦君澤愣了一下,恍惚間有些走神,看著安卿瑤說“不必在意這些禮儀規矩,叫我阿澤就好,你以前都是這么喚我的”
突然出現的名字涌進安卿瑤的大腦,阿澤?阿澤。。。。。秦君澤,為什么,為什么要這樣做,為什么?回憶的嘶吼一聲聲出現在她的記憶里,卻完全記不清是因為什么,她頭疼欲裂,豆大的汗珠從額間流下,在秦君澤震驚的喊了聲她的名字后暈了過去,便什么也不知道了。
屋內秦君澤焦急的踱步,鹋神醫再一次被從宮內接了過來,為安卿瑤診著脈,隨后他嘆了口氣,起身來到秦君澤身旁,低聲說道“回王爺,夫人自己的意識還在和藥物相作用,心理的創傷是騙不了她的,所以她才會受刺激暈過去?!?p> 秦君澤若有所思,問到“那她會想起那件事嗎?”
鹋神醫搖了搖頭“王爺放心,忘憂散旨在忘憂,夫人即便能想起一些話語,也不會想起讓她痛苦難過的事,慢慢回憶起的,也都是她快樂的回憶,您可安心,待老夫為夫人施以針灸再搭配上藥物,夫人會很快好起來的,治頭疼的方子老夫也在盡力調配了,明日均可入藥”
“有勞鹋神醫了”鹋神醫隨即擺擺手向秦君澤行禮便由寧肖護送出府了。
他看著躺在床上的安卿瑤,心中不由酸楚萬分,他錯了,他再也得不到瑤瑤了,連一聲阿澤,他也聽不到她喚他了嗎?
他輕輕走到床前,拉起安卿瑤的手,喃喃道“對不起瑤瑤,對不起”
這邊伊夢等了又等,發現秦君澤始終沒有回來,已經是子時了,門外一位小廝跑了進來,見伊夢急忙行禮。
“起來起來,王爺呢,你問清楚了沒?”伊夢焦急的問道,因為以往即便秦君澤不來芳華苑,也會找人通報一聲的,今天卻遲遲不見人回來。
“回主子,王爺在香凝苑,接回來的那位主子暈過去了,王爺說他今夜不回來了,讓您早些歇息?!?p> 伊夢懸著的心終于落地了,坐下喝了一杯水打發小廝出去了,“沒事就好沒事就好”她小聲說,她以為王爺出事了,這么多年刺殺王爺的大有人在,每次都是有驚無險,她更好奇這位新來的人兒了,是什么讓一向沉穩的王爺亂了分寸,就連那年她小產,秦君澤也沒有如此焦急,興師動眾,他在她心里,一直是沉穩有數的,好像就沒有他擺不平的事,沒有什么事情能不在他的掌控之中,這么多年,他一直沉著,冷靜,讓人猜不透,盡管她與他同床共枕多年,也依舊對他無法琢磨。
如今他能為了一位女子,失智至此,這段時間所有的一反常態,她都看在眼里,心頭不禁涌起一陣酸楚,今天的雪好大啊,明天的雪會停嗎,他的阿澤,還是只屬于她一個人嗎?思及此,伊夢雙眼泛紅,讓貼身丫鬟伺候更衣便熄燈睡去了。
大雪下了一整夜,安卿瑤是聽見外邊嘻嘻哈哈的笑聲醒來的,歪頭看見秦君澤抓著自己的手倚在床邊睡著了,她輕輕的把手抽出來,可秦君澤還是醒了。
他雙眼猩紅,急忙問道“怎么樣了瑤瑤,好些了嗎?”
“嗯,好些了”安卿瑤扶著床坐起來,卻怎么也想不起發生了什么,她真的很討厭這種感覺,干脆不想也不問些什么了。“外邊聽起來很熱鬧”
“是吵到你了嗎?我去趕走他們”秦君澤說著就大步走出去,打開門的一瞬間,安卿瑤看見小云兒小月兒以及幾個不認識的丫鬟們在打雪仗,她們還是孩子呢。
“別,別打擾他們”安卿瑤叫住了他,“我沒事的,謝謝你”本能的向他擠出一抹微笑。
門外的丫鬟們也發現了秦君澤,急忙停下,向秦君澤行了禮以后便急忙忙干起活計來。
小云兒和另一個叫小雪兒的進屋服侍秦君澤和安卿瑤洗漱,小月兒吩咐小廚房給主子們把飯菜端了進來,一頓飯他們兩個幾乎沒說話,一個怕說錯了刺激到她,另一個實在不知道說點什么,吃罷早飯,秦君澤安頓好安卿瑤,便離開了。
天氣放晴,安卿瑤感覺身體也好了很多,便走出庭院,雪下的不是很厚,但踩起雪還是咯吱咯吱響,小月兒給安卿瑤拿了個斗篷,“夫人是想出去轉轉嗎?”
安卿瑤搖了搖頭,“我就出來站一會,還是不出去轉了,畢竟我都不知道我自己是誰”她沖小月兒笑了笑,小月兒隨即低下頭,默默的跟著。
安卿瑤一步一步慢慢往前走著,穿過前廳,看見門口一顆梅樹開的正艷麗,思緒忽然被帶回過去,故事片段在她腦海斷斷續續上演。。。。
“阿旭,阿澤,云姐姐,快來,這有梅樹”安卿瑤沖不遠處的三人招手,分別是安璟旭,秦君澤和安璟云,“檢驗一下你們的功課怎么樣,誰摘到最上邊的梅花,我讓我阿娘做梅花糕給他吃”
說著,安卿瑤便笑著第一個飛上梅樹去,結果剛剛騰空就被安璟云抓著腿拽下來,安璟云借力向上卻和正要過去的安璟旭撞了個滿懷,兩人紛紛落下來摔到地上,哈哈的笑起來,秦君澤乘機折了最上邊的梅花枝,輕輕落地“喏,瑤瑤,我想吃梅花糕”
安卿瑤接過梅花枝沖著安璟旭和安璟云做了個鬼臉,“略~看看,還得是我們阿澤輕功好,怪不得凌峰師傅說你們兩個是”安卿瑤清了清嗓子,隨即學到“朽木不可雕也”四人相視,哈哈的笑了起來,少年的笑聲爽朗明媚,激蕩著此刻梅樹下安卿瑤的心。。。。。
安卿瑤飛身向上,折了一只梅,翻身旋轉輕點落地,整個動作行云流水,斗篷也在旋轉的同時飛了出去,落在地上激起了不少地上的梅花和雪花,小月兒急忙過去撿起斗篷,一臉震驚的看著安卿瑤,這功夫像極了王爺的梅林探雪,夫人怎的也會。
其實夫人是三天以前才來的王府,在此之前,他們從未見過夫人也沒有聽說過,王爺帶回夫人的時候她渾身是血,只知道當時給夫人清理完以后,才發現大部分血都是別人的,她自己沒受多嚴重的傷,王爺便召集香凝苑所有調動來的小廝丫鬟,教了一套說辭,其余他們一概不知,只不過香凝苑除了小云兒以外,其余所有人,全部會武功,王爺的命令就是保護好夫人,結果相處了兩天,發現夫人也沒什么需要保護的,大家一直各司其職,相安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