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拍賣
一聲聲打賞不絕于耳,絡繹不絕的鮮花一籃籃堆在拂衣跟前。
方迎舒也在單子上勾了價值白銀千兩的牡丹,遞給門外候著的龜奴,讓他去給拂衣送去。
天道向來講究因果之道,一飲一啄,莫非前定。凡人大多窮極一生碌碌無為,可其偏偏由天道庇佑。
而修士本就依靠天道的陰晴圓缺,一呼一吸去領悟修行。
若修士到了凡世肆意殺戮欺凌弱者,將會招來天譴,因而像刑夢這樣貪玩的,到這里來也得隱藏修士身份遵守凡世相應規則。
刑夢垂手捏了捏貓耳少年的耳朵,然后揚起下巴,對另一名候著的龜奴道。
“你去,把姑奶奶我的玉如意取上來。”
“是。”
方迎舒在這里藉藉無名,資產沒有被驗過,因而她是不具備擁有玉如意的資格。
她透過窗看到樓梯口連下了好些人去找茶園的管事,管事兩眼迸發光彩連連點頭,不多時從后臺走出幾個小廝捧出蓋著紅綢漆盤交由給那些人。
從紅綢褶皺上看,那下方是一柄柄玉如意,看來拂衣的表現實在是出色,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
“這么多人要玉如意?”
“他們要了玉如意,不一定會用,凡世里的事情很復雜,二樓都是有頭有臉的人物,彼此之間關系錯錯綜復雜,一般某個人捧了誰,另一個就會大度讓一讓,輪到下一次的時候,可能對方也就讓回來,他們都要那玉如意,并非要神仙打架。”
這樣說來,倌人不過是件物品,前任膩了煩了,就往下流,慢慢地一直流到臭水溝里,不見天日。
方迎舒再次把目光放在拂衣身上,冷月透過窗欞灑落,他在那里靜默地,孤寂地,似乎不該在紅塵之中,反倒天生應該站在那雪山之巔,周遭凡塵挨到他邊時,就都幻作漫天大雪,唯有傲雪紅梅能與他為伴。
雖然刑夢說他們這些倌人都是從小養成的習性,但在拂衣來討酒時,她還是應了。
一來一回,將她好不容易維持的平靜如水撩動了些許漣漪,到了現在,她確實無法做到袖手旁觀。
方迎舒嘆息。
“好,夢夢,到時候花費多少,都算在我頭上。”
她相比刑夢而言確實沒多少錢財,但如今少了周季行這個吸血蟲,她以后從秘境里尋得什么靈石寶物,也能從他人手中換取大量錢財。
“哈哈哈,你我不必說這些。”
換作以前,一般小清倌們還未上臺完,茶園就走得只剩下三四成的人,今日到最后一名清倌表演后,茶園竟然還是滿滿當當的。
茶園管事年紀不大,但臉上寫滿了世故,眼睛一轉,就知道后面的清倌拍賣也是重頭戲,連忙布置舞臺,將亮度挑高,在一輪輪光暈里,能將臺上之人一顰一笑都極致放大。
托拂衣的福,這次那些不溫不火的清倌都拍出了一個很不錯的價錢。
輪到拂衣上場的時候,他特地改了裝束,摘下了斗笠,面上罩了幾層白紗,金線繡著祥云仙鶴,面容朦朦朧朧的,偶然一瞥像是看到什么,再定睛去看,卻又什么都沒看到。
龜奴漆盤上的紅綢揭開,他將漆盤的一根喜秤取出,從琉璃窗預留的空洞中支了出去,然后躬身退后立在一邊。
方迎舒這才發現這玉如意做得精巧,端部能銜在喜秤一端,手指輕輕一推,就能劃到窗外去。
“為什么會有這么多只玉如意?”
這漆盤里足足有十只,刑夢解釋道。
“若有出現兩家都出玉如意,那么‘最終拍價’就成了底價,按玉如意數量往上直接翻番了,不過迄今為止,我還是沒見過這個場面,也不會有誰一照面就掛上玉如啊……”
刑夢啊了聲,因為方迎舒沒等開始唱價,她就直接在喜秤上掛了一只出去。
下面正在介紹的管事眼神賊好,他立馬打斷宣詞,大聲說道。
“云水房,玉如意一只。”
“云水房,玉如意一只。”
“云水房,玉如意一只。”
管事連喊了三聲。
茶園下面的人就開始躁動起來,刑夢也有點懵。
“這……舒舒,你這直接亮出底牌,會被底下有些人惡意抬價的。”
畢竟這玉如意的意思是在最終拍價上往上翻。
“可你不是說一般某個人捧了誰,別人就會讓一讓嗎?”
刑夢苦著臉回答道。
“話雖如此,可我如今的身份只是個外地富商,與當地那些權貴什么的,沒有太多交集,你這一舉動很容易讓那些人覺得咱們在挑釁,然后就故意把價格炒到一個天價去!”
盛華京腳下,一塊牌匾落下能砸到數個王公貴族,因而在這里明面的暗里的,什么規矩都得做足,畢竟不知道對方的底細。
所以即使在這煙花柳巷里,凡事也得做個七分奉承三分原則,才能不被人合伙拆了臺子。
不過事已至此,刑夢也只能道。
“見招拆招吧,我倒是不在乎那些身外之物,就是擔憂我那幾條商街不夠燒。”
茶園為了避免惡意競價,若出現資產不夠的情況,不僅會流拍還會將其押金沒收,并取消以后類似的拍賣資格。
方迎舒表示了解了,為今之計,也只有看一步走一步了。
她把臉朝下樓下的臺子,等管事宣讀完規則后,在她們包房的正對面,以及隔壁,也施施然掛上玉如意。
臺上管事張著嘴呃了大半天,才將另外兩家掛玉如意的事情宣告出來。
三家共爭,這確實是茶園第一遭了。
茶園一樓大廳的人更是不自覺仰起頭,視線在二樓三間包房來回打量。
此時,她們正對面包房的窗戶開了。
對面也是個女人,眉如利刃斜插入鬢,瓊鼻微翹,透著股天生的高傲,她眼神掃過刑夢和方迎舒時滿是驕縱不屑。
“還是真是怕什么,來什么,小貓,看來上次我把你的公主姐姐得罪的夠嗆啊!”
貓耳少年手指轉弄著漆盤里的玉如意,乖巧地說。
“夢姐姐,我只有你這一個好姐姐,旁得,我都不認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