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章 姐姐想毒害誰
除夕夜,丞相府內燈火通明,院內的陳設喜氣洋洋,只有羅凝霜所在的棗花別院冷清寂靜。
幾盞昏黃的燭光搖曳,羅凝霜躺在床上面色如紙,唇邊還殘留著些許血跡。
覃嬤嬤坐在床邊時不時的用衣袖擦去她額頭的汗,“府醫怎么還沒來?”
老夫人病逝后,棗花別院的家奴都被遣散,雖陳設未變,但一應設施均不齊全。
眼見羅凝霜的臉色越來越差,覃嬤嬤只得又為她蓋了一層被子。
“姑娘可要撐住,老奴這就去請府醫。”
凝霜探身拽住覃嬤嬤的小臂,緩緩睜眼,“嬤嬤,別白費力氣了,府醫不會來的。我已經好多了,不麻煩他們來看了。”
“可是……”
“嬤嬤,我想盡快離開丞相府。既然祖母已經故去……”說到祖母故去,羅凝霜難免哀傷,她哽咽著,“祖母已經故去,我在丞相府再無牽掛,我會盡快離開,嬤嬤若想留下安享晚年,我也是理解的,不會怪你。”
“姑娘哪的話,老奴自受老夫人囑托照顧你,五年來一刻都沒與姑娘分開過,莫不是如今已黃土埋半截,遭姑娘嫌棄,想甩開老婆子了。”
覃嬤嬤用手背擦了把濁淚,羅凝霜搖頭,“怎么會呢,嬤嬤與我不是祖孫勝似祖孫,哪來的嫌棄一說!”
“那這話姑娘往后莫要再提了。”
說罷,覃嬤嬤轉身走到老夫人原先的妝匣子前,打開暗格,從中取出一枚帝王紫色的玉佩,上面雕刻著的祥云若隱若現,羅凝霜驚詫道:“妝匣子里竟有暗格?”
“諸如此類的暗格,老夫人房里比比皆是,老夫人留給姑娘的田產地契都藏于暗格,銀票也早已存于錢莊,早在五年前老夫人就為姑娘精心謀劃過了。”
覃嬤嬤一改神傷,神色堅毅,“既然要走,姑娘也要有氣力才行,老奴拿著這枚玉佩到城西醫館找到谷老大夫為姑娘開服藥煎來喝下,咱們明日一早就離開丞相府。”
谷老大夫與羅老夫人是舊交,看覃嬤嬤如此堅持,羅凝霜也沒再阻攔,只交代了句出府莫要引人注目,免得遭他人為難,便由著覃嬤嬤去了。
而此時,羅丞相和羅夫人正圍坐在羅思思床邊,羅夫人輕輕握著羅思思的手,“思思,感覺好些了嗎?”
“有娘在身邊,思思感覺好多了,只是......咳咳......”羅思思輕咳幾聲,“姐姐那邊......”
羅丞相冷哼一聲,“那個孽障,府上養了她十三年,倒是養出了個冤家。剛一回來就開始擺臉色,不知道的以為咱們多對不住她一樣。”
羅夫人本覺得是有些對不起凝霜,可見她引得羅思思哭的這般肝腸寸斷,心中也是有些不滿的,“凝霜也是,非要舊事重提,惹得思思這么難過。”
羅思思微不可查地輕佻眉頭,看吧,大家還是更在意她。
羅思思貼身婢女芙蓉輕叩房門,遞給她一個眼神,“老爺夫人,晚膳準備好了。”
羅夫人柔聲道:“思思,要不要叫人在房里伺候你用膳?”
“思思知道娘心疼我,除夕之夜理應同家人一齊用膳,爹娘先去正廳,思思梳洗打扮下便去,免得叫病容掃了大家的興。”
聞言,丞相和夫人很是欣慰,養了十三年的羅凝霜如此混賬同他們頂撞,可養在外面的親生骨肉卻這么懂事,看來血濃于水,旁人的血脈終究是養不親的。
丞相對著芙蓉沉聲道:“好好伺候姑娘。”
芙蓉輕聲應了句,“奴婢遵命。”
待丞相和夫人走后,羅思思一改病態翻身下床,“何事。”
芙蓉謹慎地看了看窗外,隨后走到羅思思跟前和她耳語,“棗花別苑那邊有動靜了,覃嬤嬤出府奔著城西去了。”
“去做什么?”
“府醫盡數在芙蘭苑候著,奴婢猜測,那老婆子是去請大夫了。”
羅思思嘲諷著笑道:“都吐血了,老老實實等死不好嗎,還請什么大夫,你帶人到棗花別苑那邊守著,見到大夫就打出去。”
“鬧出這么大動靜,丞相若是問起來呢?”
羅思思對著銅鏡描了描眉,“就說以為遭了賊,怎么說都要我教你嗎,你這蠢貨,下去辦吧!”
芙蓉訕訕退下。
羅思思哼著小曲,“五年流放你僥幸沒死,想回來和我爭寵,怎么能如了你的愿呢?”
她欣賞著鏡中映出的與羅夫人神似的長相,慈眉善目,活像個女菩薩。
可她并非善類,她心中琢磨的可是要置人于死地的毒計。
不出一個時辰,覃嬤嬤便返回丞相府。
谷老大夫見到玉佩,二話沒說為羅凝霜配了藥,覃嬤嬤臨走前,谷老夫人還送了她一枚丹藥,“慶云病逝丞相府密而不發,以至于老夫沒能前去吊唁,如今凝霜回來了,老夫將這一丸藥交與你,必要時刻,它可以救命。”
慶云,老夫人閨名。
覃嬤嬤聽了谷老大夫的話后,回府的路上像丟了魂一樣,什么叫密而不發?
難道老夫人的死另有隱情?
到了丞相府,覃嬤嬤將自己壓箱底的幾兩碎銀交給小廚房的伙計,“你也是丞相府的老人了,也是看著凝霜姑娘長大的,如今我別無他求,只想求你將這副藥煎一煎,讓姑娘喝下。求你救命……”
怕他不肯幫,覃嬤嬤聲淚俱下,伙計也實在為難,“嬤嬤言重了,府里老人都知道您的為人,只是我要是幫了你們,被丞相知道……我上有老下有小啊。”
他哀嘆一聲,將手里的藥交還給覃嬤嬤。
覃嬤嬤順勢要給他跪下,見狀伙計一手拽著她一手又將藥拿了回來,“您這不是折煞我嗎,既然如此,此事你知我知。”
覃嬤嬤忙點頭,“天知地知你知我知!”
眼瞅著伙計進了小廚房,覃嬤嬤才放心回去伺候凝霜。
片刻后,芙蓉便端著一碗湯藥進了棗花別苑,“覃嬤嬤,難為你能大半夜的出去尋藥!”
廚房伙計被打的血肉模糊,被人隨意丟進院子里。
芙蘭苑的奴仆舉著火把擁護著羅思思,她扭著軟腰站定到棗花別苑內,“除夕之夜,姐姐這是想毒害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