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入金丹后修士便可以不用借助外力直接御空飛行,祁妄飛到半空中四下探尋,不一會兒便有了決斷,他落地對著唐年年一揚下巴:“走這邊。”
像這種沒有修為界限的秘境,御空飛行和神識探尋都是非常危險的,便是祁妄也只敢在比較安全的地方飛空探查。
“你知道路?”唐年年跟在他身后問。
“不知道。”祁妄頭也不回的解釋:“但是隕龍淵因龍族隕落因此靈力十分暴戾,我方才在空中看了一下,只有那邊的植物長得最沒精神。”
“……原來如此。”唐年年無語了一瞬間,還是認(rèn)可了他的判斷。
暴戾的靈氣確實會影響植物的生長,現(xiàn)在他們本就不知道方向,根據(jù)植物判斷確實是正確的選擇。
就在唐年年兩人尋找隕龍淵時,另一邊
付今依靠著強悍的身體硬生生的抗住了金丹初期的玉屏鳥的攻擊,拼盡全力將其擊殺后還來不及休息,一聲凄厲的叫聲響了起來。
那叫聲方一響起便震得付今七竅流血,眼睛被血色遮掩看不清周圍景象,空氣中傳來撕裂的破空聲,他憑直覺遁走同時趁機將血擦干,能視物的第一眼他看見的便是向他襲來的風(fēng)刃,近在咫尺,他只能就地一滾,然而風(fēng)刃實在太快,還是傷到了他的左腿。
攻擊還沒有停止,看不出修為的玉屏鳥憤怒的振翅,無數(shù)風(fēng)刃襲來,他只能咬牙將功法運轉(zhuǎn)到極致,整個人都仿佛變成了金屬,然而盡管如此風(fēng)刃還是將他割得遍體鱗傷。
本就大戰(zhàn)了一場,又受到這樣的攻擊直接讓付今傷勢過重而無法移動了。
“奶奶的。”付今躺在地上苦笑,尚且能動的手摸著最后一道劍氣,這道劍氣應(yīng)該能將玉屏鳥重創(chuàng),但卻救不了他,而他求救估計同門也無法在他死之前來到此地。
他還沒成親,還沒帶著滿身榮耀回歸故里,他不甘心啊!付今眼里盈出熱淚,唯一能動的手在地上狠狠一錘,他還是將最后一道劍氣用了出去,劍氣將玉屏鳥的攻擊擊碎后又刺穿了玉屏鳥的腹部,霸道的寒氣自傷口蔓延,直接將玉屏鳥打了個半死,玉屏鳥龐大的身軀重重的墜落在地。
“人類!”玉屏鳥無比憤怒:“你該死!”它站起來腹部的寒晶毫不留情的撕裂它的傷口又凍住,它依舊一步一步的走向付今,靈力的壓迫將付今死死定在原地,地面都向下陷了幾米。
付今閉眼遺憾的嘆息,只能到此為止了嗎?
就在他等死的瞬間,時間像靜止了一樣悄無聲息,付今睜開眼發(fā)現(xiàn)周圍的一切都停止了動作,而造成這一切的便是那個緩緩走來的顧笙歡。
付今十分錯愕,他一直知道顧笙歡很強,但是這個地步,這已經(jīng)不是強能說得通的了。
無法移動的玉屏鳥居然委屈的“啾啾”了幾聲:“父親。”與之前的冷漠暴戾不同,此刻玉屏鳥的聲音親昵欣喜而又委屈。
……?它在叫誰?只有眼睛能動的付今看了看玉屏鳥又看了看顧笙歡,顧笙歡難道是妖獸??還是個雄性?!
“您要幫這個人類嗎?”玉屏鳥委屈極了:“他殺了我的孩子。”
顧笙歡手指微動,停止的時間又流動起來,而此刻玉屏鳥也不急著攻擊了,因為眼前的人對它更重要。
“您要救他嗎?”玉屏鳥又問。
“……”顧笙歡垂眸,不知道該如何作答,一旁的付今看出了顧笙歡的遲疑,他想活著,所以他放出了求救信號。
顧笙歡與玉屏鳥都看見了信號,然而他們都沒有動作,玉屏鳥只是執(zhí)著的看著顧笙歡,等待她的回答。
“他叫人來殺我了,您要幫他們嗎?”玉屏鳥固執(zhí)的問道,顧笙歡輕輕一嘆退后了一步。玉屏鳥欣喜的啼叫,而付今則趁著丹藥生效用盡全力的逃跑。
元嬰期的妖獸想要擊殺筑基期的修士不過一個念頭的事兒,之前玉屏鳥想要折磨付今因而留手了,此刻因為擔(dān)心顧笙歡反悔,它用上了全力一擊,付今瞬間被風(fēng)刃切成了碎片。
唐年年與祁妄到時看見的便是此刻,兩人一人一道劍氣飛向玉屏鳥,玉屏鳥被劍氣切斷了一只翅膀與腿,加上付今造成的傷,它幾乎是不能活了,但它留戀的看了看顧笙歡后還是跑了,它不想死在這個人面前。
唐年年不敢置信的落到付今身死的地方,她渾身顫抖,手中長鞭跌落。
“不應(yīng)該啊,不該是這樣的……”她跌坐在地喃喃自語,雙手無助的在地上摸索。
顧笙歡走了過來,她想扶起唐年年可她動了動手指還是沉默的站在了旁邊。唐年年茫然的眼神落到她身上:“笙歡,你救不了他嗎?”
“能救。”顧笙歡說。
“那怎么不救呢?”唐年年輕聲問道:“怎么不救呢?”
“抱歉。”
“別對我說抱歉!”唐年年大叫,然后又像似被自己嚇到一樣拉低了聲音:”不要說抱歉——”
顧笙歡安靜的站著,她無法辯駁,唐年年一手抓住她的裙擺,沒有看她,她的語氣莫名平靜:“你知道嗎,我就剩下他們七個親人了。”
“我很信任你。”
“可你沒有救他。”
“你不解釋嗎?”
“哪怕你說你打不過那只妖獸都行,我會信的。”唐年年的語氣甚至有些卑微。
顧笙歡:“我不想騙你。”
“可我寧愿你騙我。”唐年年眼淚落了下來,付今也好顧笙歡也好,都是她很重視的人,所以她可以自欺欺人,可是,可是為什么連騙她都不肯……
顧笙歡嘆息,像以往那樣摸了摸唐年年的頭,感應(yīng)到唐年年身體的僵硬她放下了手。
唐年年不敢看顧笙歡:“我想冷靜一下。”心里卻對自己無比唾棄,唐年年,你憑什么總是讓人遷就你?
“好。”顧笙歡對唐年年總是有求必應(yīng)的,于是她站遠(yuǎn)了看著兩人收拾付今的遺體。祁妄經(jīng)過她的時候極為復(fù)雜的看了她一眼,他身為一個外人不該說什么,更何況他跟顧笙歡是真的很不對付。
唐年年特意遠(yuǎn)離了顧笙歡的位置,她怕自己太過難堪。確定每一塊碎肉都撿了,唐年年埋頭就走,路過顧笙歡時她停頓了一下,似乎在期待著什么,然而顧笙歡沒有沒有任何多余的動作,她僅僅是看著她離開了。
等看不見唐年年身影,顧笙歡身邊出現(xiàn)了一個與她長得一模一樣的閃著金光的人:“你就她一個朋友,不再想想?”
“我終究是要離開的,這樣也好。”顧笙歡說完話便消失了身影。
唐年年神思不屬的跟在祁妄身后,若不是祁妄選了平坦的路走她怕不是能被帶進溝里。又走了好一會兒,祁妄雙手環(huán)胸轉(zhuǎn)過身,唐年年直接撞進他的懷里。
“投懷送抱?”祁妄下顎微挑眼中帶笑,唐年年愣了下神后沉默的后退了幾步,祁妄說:“接下來的路程,你這副樣子可過不去。”
“……對不起。”唐年年低頭。
祁妄:“既然這么在意,怎么當(dāng)時不主動一點?”
“我,我不知道。”是啊,她怎么不主動呢,因為她總是卑劣的想要別人先踏一步。
“明明那么喜歡她。”祁妄說,接著又仿佛不經(jīng)意般開口道:“總不能是解封了個記憶你就覺得自己是個重情重義的人了吧?你是個什么樣的人,你自己不是很清楚嗎?”
“唐年年,你是個薄情而又自私的人。”直白的話讓唐年年咬住了下唇。
“這沒什么不好承認(rèn)的。”祁妄說:“你只是薄情又不是無情,他們只是沒有你以為的那么重要而已。”
祁妄這是在安慰她?唐年年有些驚訝。
祁妄嗤笑:“強迫自己去在意每一個人,那可是會跌落深淵的。”
“你不會覺得我這樣的人很,虛偽嗎?”唐年年問。
“沒騙沒搶沒偷,算什么虛偽。”祁妄不屑:“你甚至都沒掩飾過你的性格。”
“人與人之間的交往,靠的可不是感情。”祁妄說:“感情一向都是最薄弱的關(guān)系。”
不不不,身為一部戀愛流的修真小說,感情才是最穩(wěn)定的關(guān)系!唐年年下意識吐槽,不過祁妄確實安慰到她了。
唐年年前世是個孤兒,在孤兒院過得不好不壞,孤兒院的人來來往往根本來不及跟人發(fā)展出什么深刻的感情也許就換了人,上學(xué)后又很自卑不敢主動去融入別人的交流圈,久而久之她便習(xí)慣了一個人,與人相交也是平淡如水。
然后她穿越了,有了愛她的父母親人,她其實是很不習(xí)慣的,她不知道要怎么回報這份感情,于是她只能逼自己去在意,催眠一樣告訴自己是很愛他們的,然后她面對生死抉擇她下意識的想要逃避,于是她又逼自己不可以逃跑,她是愛他們的,父母求她離開,于是她又被迫選擇了逃跑。
她內(nèi)心是慶幸的,可同時又唾棄著自己,識仙路飛衡加深執(zhí)念不過都是借口,她只是再次‘被迫’的找了一個原諒自己的借口。
她一直在等著別人幫她做抉擇,等著別人來遷就她同情她,她從來沒有主動選擇過。
她一直在做她以為的她自己。
她一直無法面對的也從來都是自己。
“我這類人,不會很令人討厭嗎?”也許是祁妄看得太過透徹,唐年年忍不住問他。
“我不知道你發(fā)生了什么,不過大體能猜到。”祁妄說:“涂峰主也好,你那些朋友也好,都把你當(dāng)易碎的玉石一樣保護著,可是玉不琢不成器,他們都太遷就你了。”祁妄恨勾唇:“太玄仙宗對新晉弟子本就有些保護過度,又多了一群把你當(dāng)小祖宗供著的人,你能過心魔劫還多虧了你的薄情。”
“你問我你這類人討不討厭,薄情自私的人不討厭,薄情自私而不自知的人才是真的討厭。”祁妄冷笑,不知想到什么他又一臉驚悚的說:“更何況,你不覺得那種博愛無私的人,真的超可怕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