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傳送的目的地是岳容城,外出弟子都要在離目的地最近的門派駐地登記以防意外。
岳容城離擎空嶺很近,因此來往的修士很多,幾人出了傳送陣便迅速的飛到了門派駐地。
太玄的駐地很冷清,他們到時只看見一個有些不修邊幅的橙衣男子隨意的翹著腿半躺在躺椅上看著書。
察覺到有人進來也沒能影響到他半分。
“登記左邊綠色靈臺輸入靈氣,交任務(wù)左邊金色靈臺放置物品,委托任務(wù)右邊藍色靈臺放置委托玉簡,購買資源右邊紫色靈臺。”躺著的人翻著書頁懶洋洋的說道。
幾人依次登記完成后幾枚玉佩便飛了過來:“這是臨時弟子令,里面有強制傳送,捏碎就會有人來救你們。”躺著的人不知何時站到了他們身后,他托著下巴看了他們幾眼不滿咋舌:“居然沒有一點警惕性,咱們門派要完了吧。”
幾人被這話說得臉一紅,也沒法反駁,那人根本沒等他們反應(yīng)自顧自的輕點靈臺查看了一會兒,神情才稍微滿意了一點:“這個修為選這幾個任務(wù)也還算過得去。”
語罷他揣著手慢悠悠的往回走:“我叫衛(wèi)持樓,有事沒事都最好別找我。”他坐上躺椅拿起茶杯悠閑的品嘗。
“請問衛(wèi)師兄附近可有什么消息靈通之地?”莫青璃問。
“出門右轉(zhuǎn)直走兩里左轉(zhuǎn)一百余步有一東升樓。”衛(wèi)持樓說著便躺了下去還拿起書蓋在了臉上。
“謝謝師兄。”幾人拜禮后就出了駐點。
他們之所以沒有過多詢問衛(wèi)持樓,這又涉及到太玄仙宗的另一個傳統(tǒng)了。
太玄仙宗簡直就是標準的出師就失寵的放養(yǎng)式教育。
宗門認為修士壽齡長久而年少時期不過短短十余年,若是這十余年都不能活得瀟灑自在意氣風發(fā),那在今后那漫長的歲月里豈不是一種遺憾?
因此宗門對還未出師的弟子是非常關(guān)愛的,一切會讓弟子變得不好的東西都是禁止接觸的。故而養(yǎng)出了一代又一代的傻白甜,等出師后,這群傻白甜就要迎接疾風暴雨的摧殘了。
出師后的弟子想要任何東西都要靠自己,坑蒙拐騙只要不迫害同門性命一切手段都不禁止。可以想象一群在溫室中長大的花朵,突然被放進了狂風暴雨中經(jīng)歷磨煉是怎樣一副慘狀。
因此太玄仙宗又養(yǎng)出了一大堆不太正常的弟子,若不是這些師兄師姐們下手的對象最后才是同門,可能太玄仙宗早就內(nèi)斗起來了。
當年唐年年知道這個規(guī)定的時候感覺整個人都不對了。她看看平時和藹可親的師父,又看看友好溫柔的師兄師姐們,感覺世界都變得不現(xiàn)實了。
她問過這樣的方式是不是不太好,得到的是一堆詫異的眼神。他們說修真界是個弱肉強食的地方,太玄仙宗身為元崇界第一的大宗門想要針對他們門派的人數(shù)不勝數(shù),就算他們不動手別人也會對他們動手,不說先下手為強,至少要先學會活下來。
再說了,他們搶同門的最多也就被同門幾個人追殺,搶別的門派的可能會被一個門派的人追殺,他們優(yōu)先選擇了搶別人的,這難道不是對同門的愛嗎?!
唐年年又問,無涯居先生們第一課不是教了為人修心方能問道嗎?師兄師姐們更詫異了,他們說:“我憑本事拿來的,有什么錯嗎?”
唐年年當時就無言以對了,她只有一個想法:他們門派真的是名門正派嗎?
總而言之,唐年年后來就懂了,無涯居的先生們是真心想要把他們教好的,只是學生們變態(tài)了而已。
話說遠了,但也正是因此他們問衛(wèi)持樓是沒有用的,衛(wèi)持樓除了在他們遇到生命危險的時候會救他們一定是不會給他們?nèi)魏螏椭模蝗凰麄儫o法得到歷練。
東升樓是座茶樓,人來人往的大多都是普通人,少部分才是修士。修真界的凡人跟凡間界的凡人唯一的區(qū)別就是他們都是有靈根的,只是未踏入修行,不是所有門派都像太玄仙宗不注重靈根,因此無法踏入修行的人是非常多的。
他們剛踏進門小二便非常熱情的迎了上來:“幾位貴客是要樓上雅座還是包廂?”
“就這里就行。”莫青璃抬腳走到了邊上的空位上。
“行嘞!”小二跟著他們走了過去,拿下肩上的抹布一邊擦桌子一邊問:“幾位喝些什么茶,咱們店最出名的就是寒粟靈茶,配上泉花糕簡直一絕!”
“那便來一壺寒粟靈茶和一碟泉花糕。”云穆說著便扔給小二一顆靈珠,小二高高興興的接住道謝后離開了。
等待期間他們仔細聆聽了堂內(nèi)客人間的討論,還真讓他們聽到了點。
“那邊那幾位太玄仙宗的是不是就是來解決那個妖物的?”說話的人是個皮膚黝黑的中年大漢,他同桌的看著倒像個儒雅的文人。
“人都死了那么多了,現(xiàn)在才來,這些仙家……唉……”文人小聲嘆氣。
“可不是嗎,要不是袁家那小姑娘去委托任務(wù),他們怕不是根本不會來。”大漢也不滿的嘀咕。
小二端著茶壺點心走了過來,莫青璃隨手設(shè)置了個隔音陣又拿出一塊靈石:“小二哥我想向你打聽點事兒。”
小二眼睛發(fā)光的盯著靈石,笑容滿面:“您說您說,整個岳容城絕對沒人比我知道得更多了。”
“我剛剛聽見岳容城最近死了許多人?”莫青璃斟酌著開口問道。
小二一臉我懂的笑道:“仙人您想問啥直說就是,咱們都知道您是來干嘛的。”
不等莫青璃再問,小二就開口說了起來:“一個月前,有人被挖心而死,那時候大家都沒怎么在意,畢竟這里臨近擎空嶺,人來人往的經(jīng)常有人尋仇啊殺人啊什么的,有時候還有妖獸潛入。”
“然后接下來每隔幾天就會出現(xiàn)一個被挖心死的人,大家就覺得不對勁起來,可是事不關(guān)己也沒多少人在意。”小二癟癟嘴:“然后就在五天前,城東的袁家一夜二十六口人全部死于挖心大家才害怕了起來。”
“你怎么不害怕?”唐年年問。
“我又沒做虧心事怕什么?這一看就是尋仇啊!”小二一臉正義自豪。
莫青璃:“怎么說?”
“開始我也不知道,直到袁家被滅門……哦,不對袁家還有個小小姐逃過一劫。”小二神神秘秘的拉低了聲音:“袁家可不是什么好東西,他們?yōu)榱隋X啥虧心事都敢做,別人不知道我還能不知道嗎?死的那些人全是跟袁家有點關(guān)聯(lián)的。”
“有什么關(guān)聯(lián)?”莫青璃坐直了身體。
“這個我倒是真不清楚,我就是見過他們有過聯(lián)系。”小二不好意思撓撓頭。
莫青璃也沒有失望:“那袁家的小小姐呢?她是怎么活下來的?”
“那小姑娘也是個可憐人,袁老爺貪慕顏色娶了那姑娘的娘為妾,但袁家夫人可不是個容人的,她剛出生她娘就不明不白的死了,連個正經(jīng)的墳?zāi)苟紱]有。”小二感嘆,接著又拍了自己臉一下討好的笑道:“您看我,這太嘴碎了,仙家您別介意。”
“繼續(xù)說。”唐年年和云穆一臉八卦的盯著小二,莫青璃也沒制止。
“那小姑娘從小過得比丫鬟還不如,經(jīng)常渾身都是傷,有時候跑出來就在我們店門口眼巴巴的看著,我們掌柜看她可憐就經(jīng)常接濟接濟她,她也是個好的,拿了東西會時不時來我們后廚打個下手,她也算是被我們養(yǎng)大的。”小二感念的嘆氣:“要我說,她就不該管這事兒,雖然我不知道她怎么活下來的,但是人家放過她了她卻去找人來解決這事兒,這不是招人恨嗎?!”
“你不想有人管這事兒?”莫青璃瞇眼。
“不不不,管!得管!”小二趕緊擺手:“就是覺得不該她管。”
“袁家小姐現(xiàn)在在哪里?”莫青璃又問。
“她……”小二停頓了下又說:“仙家,小草是個好孩子,您能救救她嗎?”
唐年年:“她叫小草?”
小二:“她叫袁稗草,稗子那個稗。”
這名字,可真是——
“小草現(xiàn)在就在我們后廚。”小二搓了搓手:“說句不中聽的,沒了袁家人,小草能過得更好,那妖物都算對小草有恩,可小草她卻……”
“您能救救她嗎?”
云穆:“我們會盡力的。”
聞言小二開心的咧開了嘴:“你們跟我來,我?guī)銈內(nèi)タ纯葱〔荨!?p> 幾人順從的跟了上去。
來到后廚,唐年年便看見一瘦小的孩子坐地上剝著蓮蓬,那應(yīng)當就是小草了。
“小草,太玄仙宗的仙家來了。”小二走過去蹲下溫柔的摸了摸她的頭。
小草歪著頭看了他們幾眼又收回目光繼續(xù)剝蓮蓬。
小二緊張的看著他們:“仙家,小草她不是很聰明,你們要問什么,我在旁邊聽著,我要是知道就替她回答。”
莫青璃點點頭也蹲下/身直視小草:“你知道是誰殺了你家人嗎?”
小草聽見話又歪了歪頭,然后把頭靠在了小二手臂上一臉滿足的笑了:“家,人。”
莫青璃皺了皺眉,把一旁緊張的小二嚇得趕緊將小草臉板正對著莫青璃:“她像是心智不全,怎么會主動到太玄駐地求助?”
“不是不是。”小二擺手:“小草她不太會說話,您說太快了,她可能沒聽懂。”
莫青璃懂了,于是他放慢語速說道:“小草,你有,看見,是誰,殺了,袁家人嗎?”
這次小草聽懂了,她坐直了身體純潔懵懂的眼睛盯著莫青璃:“狐貍,白白的,很好。”
“壞人,紅紅的,不動了,沒有挨打。”
“樓里,伯伯說,狐貍,壞,要殺人,哥哥,不可以。”小草抓住了小二的衣服:“那邊,很厲害,殺,狐貍!”
聽見這話的小二眼眶頓時紅了,原來如此!原來如此!
就說這個孩子怎么可能會主動去尋求幫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