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躍接過水一飲而盡，心里暖烘烘的，“福寶，這水可真甜，爸爸喝完全身都有力氣了！”

　　他原本是哄福寶的，可抬了抬手，精力充沛，渾身舒暢，就連之前有些勞損的頸椎都舒展開了。

　　張躍有點狐疑，暗道自己的心理作用就那么大么。

　　福寶假裝沒有看出養父狐疑的表情，跑去灶臺看煮好的粥。

　　白米只放了一點點，黃紅色的番薯滾的有些爛，大鍋里咕嚕咕嚕滾著泡泡，冒著香噴噴的熱氣。

　　張躍趕緊抱回小身子往鍋里探的福寶：“坐好小心燙著，咱們吃完早飯就去縣城逛逛，給你買些好吃的好玩的。”

　　福寶一聽，興奮得雙眼亮了亮，聲音軟軟糯糯的：“謝謝爸爸！”

　　她雖不是真正的小孩兒，但這五年一直待在鄉下，還是很期待去縣城的，何況她是需要一些能扛著過冬的衣服了。

　　上輩子好像也是被王耀祖欺負的次日，養父說帶她去縣城，可當天下午回程牛車在村口被山石砸到，她和養母李紅梅躲開了，但養父被砸斷了腿。

　　回憶起具體事件，她立馬想到了個應對辦法。

　　李紅梅剛好抱著小兒子下來，在一旁撇撇嘴：“去什么去，家里一堆活沒干呢！”

　　“這次我跟部隊申請了一個月的探親假，你有什么活都放著，我會干的。”張躍邊將粥都盛出來，邊說，“孩子這么小，也該讓她出去玩玩，放松放松。何況你看看咱閨女，有一件合身的衣服有一雙保暖的鞋子嗎？”

　　“喲！”李紅梅在一旁陰陽怪氣：“就知道慣著她，家里那點錢經得起這么花？”

　　“福寶是咱閨女，就得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張躍瞪了她一眼，“我的錢不都在你那，怎么會不夠？”

　　李紅梅有點不高興，但是張躍在部隊當軍醫，加上補貼每個月足足有50塊錢！城里的工人一個月20，而普通農民一個月10塊錢都不到。

　　當時要不是看張躍是醫生，又是城里來的，她也不會給對方做局非要嫁給他。本來還想跟著他進城過好日子，結果對方父母死了，他又被招去了部隊。

　　如果她鬧下去，張躍以后工資不上交她就得不償失了，她調整了個語氣：“你說也是，那要不把大兒子也一起接上去縣城逛逛？”

　　福寶大哥今年13歲，在鎮上念初中。由于他們村實在偏遠，路也難走，一來一回坐牛車要不少時間，便住在了學校。

　　福寶見大哥的次數也不多，上輩子大哥就挺沉默老實的，家里分房分地時都被弟弟老三一個人占了，她和大哥是一點也沒得到。

　　“不要耽誤他念書，快過年了，給他一起買點衣服褲子。”張躍是個讀書人，認為學習大于一切。

　　也就是張躍死的早，不然福寶上輩子不會連學堂都沒上過，后來還是她大了些賺錢后自己上了夜校掃盲。

　　一家人吃早飯，天才蒙蒙亮，就整整齊齊的坐上了牛車，到了鎮上又換了客車進縣城，還好小孩坐車不要錢。

　　福寶沒啥衣服，李紅梅平常就不待見這閨女，本來就不是自己生的，留口飯不餓死都是她善良，不然這丫頭早就被扔了。

　　但是張躍在家，她刁蠻歸刁蠻，還是有點怵這個丈夫。便去大兒子衣柜里收拾了一件還算像樣的舊外套和舊鞋子，等福寶換上，她嘀咕道：“這么好的衣服，弟弟都沒機會輪上穿，都便宜你了。”

　　福寶純當沒聽見，養母又不是講道理的人。

　　米面油糧用票在供銷社也能換，這次進縣城，張躍直奔百貨公司給福寶挑了幾身衣服，李紅梅快心疼壞了：“買一套也夠了，小孩子身體長得快，浪費這個錢干啥，何況還是個賠錢貨。”

　　張躍瞪了李紅梅一眼，她趕緊改口道：“咱們去買點布，自己做也行，一塊布夠做好幾身了，也省點錢不是？”

　　“冬天那么冷，現在做也來不及了。”張躍說著又給福寶挑了雙燈芯絨棉鞋和雙羊毛氈鞋，是營業員推薦冬天最保暖的鞋款，兩雙就足足5塊錢。

　　李紅梅琢磨著，行，我攔不住你給賠錢貨買衣買鞋是吧，等你回部隊我立馬脫下來，等小兒子長大一些穿。

　　張躍也沒忘記其他人，全家不論大小都有新衣服，還去買了雞蛋糕、紅糖麻花和水果硬糖，都是小孩兒喜歡的，最后又去了書店，想給大兒子買幾本學習資料。

　　張躍正在挑書，福寶有些邁不開步，她扯了扯張躍袖子：“爸爸。”

　　張躍轉頭看向福寶，疑惑：“怎么了？”

　　福寶舉起兩本拼音版名著：“爸爸我要這個。”

　　張躍吃驚，“你能看懂么？”

　　但看閨女滿臉期待，他沒有猶豫就接過了，大不了等閨女長大再看，再說上初中的大兒子也可以看，怎么也不會浪費。

　　福寶點點頭，又搖搖頭：“福寶看不懂可以問爸爸。”

　　李紅梅和其他人的崇拜文化不同，她反而有點看不上。女娃讀書有啥用？還不如好好找個人嫁了！就像她，大字不識咋了？認識錢不就夠了，現在不還是每個月能有50塊錢的入賬？！

　　不比村里那些初中生、高中生厲害多了？

　　她正想罵浪費這錢干啥，只是沒等她開口就被一個女聲打斷。

　　“李紅梅？！”

　　李紅梅驚訝轉頭，沒聽錯吧？這城里咋還有人認識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