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

　　白色的卡片打開了未知的大門。

　　撲面而來的血腥味令人不適，昏暗的黃色燈光指引著唯一的道路，地上的血匯聚成一條河流，沖刷著二人的鞋子。

　　“記得戴上這個。”赤玖從一側的消毒柜里拿出兩個一次性防毒面罩。

　　呼吸聲在面罩里回響，混雜著雜音。

　　一道模糊的身影出現在盡頭，被牢籠關押得嚴嚴實實，光線沒有抵達那邊，以至于看不清她的模樣。

　　“母親？”沐冉踉蹌了一瞬，險些跌落在地，被赤玖的手臂攬住。

　　沐冉甩開赤玖，快步地朝牢籠跑去，小心地透過僅有的空隙窺視著里面的人。

　　“啊！！！”

　　牢籠里發出刺耳的尖叫，回蕩在陰冷的空氣之中，她的皮膚上冒出一塊又一塊的鱗片，鋒利的邊緣劃破了她的皮肉，籠子的每一次震動都伴隨著血液的飛濺和撕裂的痛楚。

　　赤玖跟在她的身后。

　　“這是……”沐冉的身體近乎顫抖，呼吸急促而無法控制，過度呼吸的情況下讓她得面部感到一陣麻木，曾經所建立的世界觀在此刻被事實擊得粉碎。

　　“這是沐榕，你的母親。”赤玖的臉上浮現出一抹得意的笑容，嘴角的弧度隨著他的話語逐漸擴大，十分享受這一刻的掌控感，“你現在應該知道……”

　　“你可以救她，對不對？”沐冉的聲音帶著絕望的懇求，她迅速褪去外衣，任由衣物無聲地落在冰冷的地面上，被不斷蔓延的血跡一點點吞噬，“給你，什么都可以。”

　　沐冉急切地貼上赤玖的身軀，自覺地解開自己的領口，露出白皙的脖頸，努力地散發信息素去討好眼前的男人。

　　“怎么都可以，只要可以救我母親。”

　　眼淚從空洞的眼眶中鉆出，不值錢地順著她的面頰滑落，滴在血泊中，

　　赤玖的笑容僵在面頰中央，濃郁的信息素即便穿過防毒面罩，香甜程度也絲毫不減。

　　他愣著干嘛？這不是他想要的結果嗎？

　　沐冉膝蓋軟在地上，骨頭與水泥地之間相互碰撞出響聲，一直以來的堅強在此刻破碎一地，血液因她而濺起不小的血花。

　　“救救她，救救她，求求你。”

　　沒有強勢的入侵，沒有強制的控制，取而代之的是一份溫暖的懷抱，赤玖的手覆蓋在她的頭頂。

　　他靜靜地承受著她的淚水，任由那悲傷的哭泣聲觸動他的內心，在他的聽覺世界中久久回響，無法散去。

　　身體比大腦先動。

　　記憶里的一道身影與沐冉相重疊，深藏于心不堪回首的畫面在此刻這黑暗的畫布上交織。

　　他到底……在干嘛？

　　外面傳來尖叫聲和騷動，赤玖敏捷地伸出手，牢牢地抓住通風口的邊緣，在其他人趕到之前逃進了管道。

　　赤玖溫熱的手掌替沐冉摘下面罩，緊緊地捂住她的嘴，盡可能地控制她的動靜，

　　小小的沐冉背靠在他的胸膛里，身體冰冷得沒有任何溫度，仿佛一顆隕落的星辰，暗淡無光。

　　“別哭了。”赤玖的頭低垂，他的臉頰緊貼著沐冉得耳畔，紅色的發絲化作燃燒得火焰，團聚在鎖骨處，與周圍的黑暗形成鮮明的對比，“我幫你，我會幫你。”

　　身下的騷動逐漸消失，鐵門被重重地關上，空氣里僅殘留著沐冉最親愛的母親響徹人心的嘶叫聲。

　　“這就是組織的研究所。”赤玖眼前的碎發遮住了他的表情，冷笑聲混雜著無法辨別的情緒，“是我長大的地方。”

　　沐冉的抽泣聲漸漸停止，赤玖并沒有繼續說下去的意思。

　　“我會撤回和你配對的申請。”赤玖一腳踢開通風管道的蓋口，鐵板在地上發出金屬清脆的響聲，“我對你沒興趣了。”

　　他從右褲包掏出一根注射劑，精準地扎在沐冉的左臂的靜脈處，她的心跳隨著鎮定劑的緩緩流入而逐漸平緩，緊張的情緒如同退潮的海水。

　　后夜，沐冉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自己的房間，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進入了睡眠，只知道一早醒來映入眼簾的是邢琛的面容。

　　“沐冉，醒醒，醒醒！”

　　“邢……琛？”沐冉下意識用被單遮蓋住自己的身體，試圖隱藏那些昨日在研究所里無意中留下的血痕。

　　邢琛的身體散發著力量與安全感，即使隔著溫暖的被褥，沐冉也能感覺到自他肌膚傳來的熱量，和他的態度一樣，堅定不移。

　　“做噩夢了嗎？沒事了。”邢琛的聲音低沉而平靜，他伸出手，輕輕地撫摸著沐冉的后背。

　　直至確切的感受到邢琛的觸摸，沐冉才逐漸放松下來，緊握的拳頭慢慢松開，緊張的情緒被他規律的呼吸所驅散。

　　她深吸一口氣，緩緩從被子這張脆弱的掩涕下探出身子，心中早已編織好了解釋的話語。

　　然而，當她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時，卻見肌膚上沒有一絲血跡，就連身上的衣服也變得干凈如新，仿佛昨晚她從未涉足過其他地方。

　　空氣里殘留一絲微不可察的玫瑰花香。

　　“邢琛……赤玖呢？”

　　“他今天一早申請去諾斯戰場支援了。”邢琛的情緒突然激動，“他把你怎么了？”

　　“沒有，我做了個和他有關的噩夢罷了。”

　　“那就好。”邢琛松了口氣。

　　「我對你沒興趣了。」

　　沐冉拖著疲憊的身子去參加今天的體能訓練，米娜隔著老遠便對沐冉熱情地揮著小手。

　　“冉神，冉神！我旁邊有位置！”不過當她注意到沐冉身邊的邢琛時，語調不由自主地便放低了下來。

　　沐冉重新換上一副笑容，希望能讓自己看起來稍微精神一點。

　　“你聽說沒，咱陸軍要空降一個新哨兵，厲害得不得了，雖然理論考試一塌糊涂，但那個身體素質和作戰能力簡直不提了。”米娜親昵地挽上沐冉的胳膊，“叫什么來著？希奇？好像不對……反正聽說就像個猴子似的上躥下跳的。”

　　沐冉的注意力這才從放空中轉移過來。

　　這描述，怎么這么熟悉？

　　“是提奇啦。”

　　“對對對對！就是這個名字！啊啊！鬼啊！”米娜注意到身側一個帶著詭異面具的男子，連連向后退了幾步。

　　“真過分欸。”雖然面具遮住了他的面容，不過也能透過語氣想象他氣呼呼的臉蛋，“哈嘍，沐冉，又見面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