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晚Ｈ市的煙花放了一整晚。

　　沈愉答應了顧準。

　　然后顧氏總部從Ｈ市搬到了Ａ市。

　　“啪。”杯子落地的聲音驚醒沈愉。

　　沈愉驀地抬眼。

　　入目是岑故慌亂的神色，他驚慌失措，“這個杯子？”

　　沈愉低頭看地上滿目的碎片，是個濃綠色的水杯。

　　她提出離婚后，從那個別墅里唯一帶走的東西。

　　是顧準在他們在一起第一年親手做的，寓意是一杯子，一輩子。

　　這個杯子做的是很好，沈愉卻很珍惜，從Ｈ市到Ａ市，陪她出差陪她工作。

　　兩個月前杯底突然有了裂縫，裝水進去就會滲出水，被她帶了回去。

　　沒想到今天摔了。

　　沈愉眨了眨眼，眨掉眼底的濕意。

　　岑故半蹲在地，慢慢撿拾一地碎片。

　　他無措，“小愉，我剛剛想接一杯開水……”

　　杯子在接觸到熱水的瞬間迅速崩裂。

　　他意在問這個杯子的價值，在對上女人通紅的眼眶時一頓。

　　沈愉扯出一個笑，“壞了就壞了，早就該扔了。”

　　東西壞了就該扔了，人也一樣。

　　岑故的手背手心有明顯被燙傷的紅痕的紅痕。

　　沈愉瞧見，“去醫院處理一下嗎？”

　　男人低頭，看了眼自己的手。

　　“沒事的，沒有燙傷。”

　　沈愉沒有瞧見，他隱在暗處的臉，那微翹的唇。

　　岑故討厭看沈愉為另一個男人發呆，為另一個男人難過甚至流淚。

　　沒有人能讓沈愉落淚，連他也不能。

　　他抬起臉，眼底散不去的慌亂。

　　“小愉，我做一個新的杯子給你，好么？”

　　沈愉搖頭，拉過他修長的手，仔仔細細的翻看。

　　確實只是有點紅。

　　岑故老老實實的伸著手，垂著眸，看她翹而長的睫毛微微抖動，帶著不易察覺的脆弱。

　　兩人之間靜謐溫暖。

　　沈愉問，“岑故，我要睡你嗎？”

　　“什么？！”岑故一驚，眼睛微微睜大。

　　“岑故，在你選擇主動離開之前，你必須，對我保持忠誠。”

　　空氣有片刻凝滯，兩人沉默的對視。

　　岑故驀地一笑，眼底帶著明晃晃的笑意，琥珀色的眼睛亮晶晶的。

　　那是一種得逞？或者得意的笑？

　　沈愉應該不知道，當她開始對一個人擁有占有欲，那她就快完蛋了。

　　他反握住沈愉的手，輕輕地，印上一吻。

　　“當然，我屬于你。”永遠。

　　沈愉手背一熱，耳廓驀地一熱，迅速抽回手。

　　“我沒有讓你簽協議，是因為這是基于你情我愿的前提下。”

　　“岑故，我希望你，沒有勉強。”

　　岑故微微一怔，

　　“怎么了？小愉？”

　　沈愉轉開視線，窗外燈火璀璨。

　　客廳沒有開燈，但她的眼睛里的水色被燈光映的熠熠生輝。

　　“我丈夫在我們結婚后不久，就變了。”

　　“我們甚至還沒有來得及辦婚禮度蜜月，在某一天，他忽然就變了。”

　　“他總是用一種不甘的眼神看著我，讓我懷疑，他其實不愿意和我在一起。”

　　“我們之間利益糾纏極深，讓我有種錯覺，僅僅只是因為我的能力，他才會選擇性的和我在一起。”

　　岑故握住她握緊的手。一言不發。

　　“如果當初他擁有選擇權，也許身邊的人不是我。”

　　岑故問，“他和你在一起，心不甘情不愿？”

　　男人低著頭，垂著眸，看著擱置在掌心的小手，誰也沒有看見，他眼底冰寒一片。

　　沈愉愣了愣，搖了搖頭。

　　“我在他身上真切的感受到了愛。”

　　她看向岑故，臉上帶著笑，有些苦。

　　隨后嘆了口氣。

　　“反正，到此為止了。”

　　沈愉再也不想就這樣和顧準再這樣糾纏下去，像是無止境般。

　　她站起身，披著毛毯進了臥室。

　　岑故坐在那，一動不動。只有眸底的寒意不減。

　　他拿出手機，點出微博。

　　“顧準送的。”

　　配文的是一個濃綠色的杯子的圖片。

　　他勾起唇。

　　沒關系，他會在一點一點抹去另一個人的痕跡。

　　……

　　盡管岑故再怎么勸說沈愉再多休息幾天。

　　沈愉還是吃完早餐，就打電話給胡恬把行程發給她。

　　她拎著小包，在鏡子面前擦口紅。

　　岑故一直在旁邊看著，琥珀色的眼睛微微暗淡。

　　沈愉趕緊穿鞋出門。

　　岑故提出他來開車，被沈愉拒絕了。

　　她之前的那輛新車早就被顧女士派來的人開走。

　　岑故跟了兩步，人消失在電梯里才回頭。

　　他關上門，發消息給助理。

　　“把顧準的資料全部給我，生平，所有！”

　　他垂眸，看不清眼底情緒。

　　……

　　胡恬站在樓下，剛好撞見沈愉下車。

　　兩人一齊往公司走。

　　胡恬有些小心翼翼，“愉姐，您還不知道吧？”

　　“什么？”

　　胡恬打抱不平，“那個林小姐，進公司了。”

　　沈愉挑眉，“林白露？”

　　胡恬忙不迭點頭，“安排在了秘書辦。”

　　沈愉腳步未停，點頭，再沒說什么。

　　胡恬覷著她的神色，心里頭有些高興。

　　愉姐再也不會因為顧總的事在難受，這多好啊，證明已經她不在乎顧總了。

　　沈愉看她樂呵呵的傻笑，問道，“這幾天部門沒出什么事吧？”

　　胡恬拿出手機，在備忘錄里找出一個人。

　　“愉姐，這幾天一直有一個姓方的先生找您。”

　　沈愉腳步微頓，思索了會兒。

　　“是方思筠嗎？”

　　胡恬點頭，“是方氏的總裁……”她有些遲疑，“方氏好像早就被林氏盯上了。”

　　顧氏近期和林氏來往密切，沈愉身為顧氏的人，似乎是打算插手這件事。

　　兩人就這樣邊聊邊進了公司。

　　投資部里的人還沒到齊。

　　胡恬從辦公桌里取出一份文件，“愉姐，這是您要的資料。”

　　沈愉接過，進了辦公室。

　　這幾天她休息，電話是關機的狀態，誰的消息都沒有收。

　　包括顧準。

　　她攤開文件，里面記錄了方氏所有的產業鏈以及每年盈利以及虧損。

　　近幾年直播行業興起，許多商品雖然質量不佳但勝在價格合適，許多小作坊乘著東風飛起。

　　方氏作為國內最大的日用系列之一，市場占比隨著時間逐年降低。

　　方思筠的話還回響在腦海里。

　　沈愉輕扣桌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