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可憐見喲
要無法呼吸了!
秦蓁心里一緊,立刻掙扎起。
她伸手去掰壓著自己頭的東西。
但是什么都沒有碰到,只能摸到自己濡濕的頭發。
就好像,不是有人在壓自己,而是她自己著了魔,拼命地把臉按在床上,努力憋死自己。
胸腔因為缺氧開始疼痛,大腦也開始出現眩暈的感覺。
【對對對就是這樣翻的】
【不是主播怎么知道魏霞是怎么扭的?這也模仿得太像了吧】
【主播太拼了】
【我宣布從現在開始你就是我的愛播了】
秦蓁憋得頭暈眼花,掙扎許久才憋了一股勁兒把腦袋從睡袋上拔起來。
“呼,呼——”
她眼尾一片猩紅,喘息急促。
手背擦過嘴角,在直播間看不到的角度摸了摸自己的后頸。
眼瞳輕輕一縮。
她摸到了一點溫熱濡濕的痕跡。
——是血。
她沉默的時間有點長,彈幕從最開始的驚嘆漸漸變成了詢問她要干嘛。
秦蓁收拾好心情,將頭發扎成馬尾,回答道:“蹲人。”
晨風溫涼。
小區里陸陸續續有人活動,昏暗的燈光下,居民匆匆走動的身影像一個個被拉長的漆黑鬼影。
那種如影隨形的注視感又來了。
秦蓁雙手揣兜,找了個空曠的地方坐下。
她今天特意早起,就為了實踐昨天那個一米八說的事兒。
——早高峰。
的確有,而且十分正常。陸陸續續的人,腳步匆忙的人,邊走邊吃東西的人,還有蹦蹦跳跳的學生。
這股上班潮一直持續到八點多鐘,當最后一個人走出視線,整個小區就像被按下了靜音鍵一樣安靜下來。
今天是艷陽天,太陽到這個時候已經有些曬人了,可落在皮膚上的光是冰冷的。
好像隨著上班族的離開,連太陽的溫度都一并帶走了。
——金色海棠早間的正常時間結束了。
秦蓁腦子里閃過這個念頭,從凳子上站了起來。
還沒來得及抓住什么,就被手機的微弱震動打斷了。
是墨鏡男的語音消息。
“你說昨晚那個敲門聲啊,是有點大,我想想,大概是三點多的時候吧,你沒醒?”
“醒了,以為聽錯了。”
墨鏡男發了個大拇指過來。
“那聲音大得三層樓都能聽見。”
秦蓁:“那你就沒想過出來看看?”
“嗨呀,起床浪費時間嘛。”
“而且又不是敲我的門,我感覺是樓下傳來的。”
秦蓁也給他回了個大拇指。
然后和直播間說:“聽到了?就是有人在敲門,大聲了點,沒有什么鬼敲門。”
“何況還不是敲的我們的門。”
說到這里她頓了一下,又想到了1108大門上的人形影子來。
為什么那些沙,唯獨繞靠了那個位置,裸露出一個有人看貓眼的造型出來呢?
秦蓁去小區門口的早餐攤買了包子和豆漿,坐在支棱的小桌子旁吃早飯。
過了高峰期,老板倒是不怎么忙,一邊烙餅一邊看她,最后端著個蔥油餅,在圍裙上擦了擦手,坐到了她身邊來。
“小姑娘不是本地人吧?”
秦蓁點頭,嚼嚼.JPG
“你怎么會……住到這里面去?”
老板隱晦地指了指金色海棠。
秦蓁眼眸一動:“房租便宜。”
老板是個胖胖的大嬸,聞言眼睛就瞪圓了,一拍桌子:“這些黑心肝的,什么人都騙!大娘跟你說,能搬走就盡量搬走,這小區不太干凈。”
不干凈你怎么在這里擺攤賣早點?
秦蓁沒說,咽下嘴里的包子。
“小姑娘你外來的不知道,兩年前這小區發生過非常惡劣的殺人事件,兇手到現在都還沒抓到。”
“可憐那小姑娘,據說是被分尸成了好多塊……多好的姑娘呢,還這么年輕。”
老板嘆了口氣:“她以前也喜歡吃我做的餅,再吃一碗豆漿。”
“據說是死得太慘太不甘心,死了以后啊不肯去投胎,就留在了屋子里,驅鬼的道長來了不知道多少,沒一個有辦法的。”
“據說啊——小姑娘不是我嚇你,那個房子據說現在每到晚上,都還會響起那姑娘死時的哭聲呢!”
哭聲沒聽到,砸門聲倒是聽到了。
秦蓁打了個寒顫,眼淚汪汪地問老板。
“這、這么可怕?”
“可不是嘛!說起來呀,還是因為那姑娘沒有親人,尸骨沒人收斂,不能入土為安轉世投胎,這才一直在自己死的地方徘徊……哎,也是可憐。”
“所以小姑娘你還是早點搬出這個小區吧,不安全!”
秦蓁道了謝,又吃光了老板送的蔥油大餅,打著嗝回去了。
進小區時,她偏了偏頭,余光看見老板又做了兩個餅,用盤子盛著,放在了花壇邊。
嘆息聲遠遠傳來。
“可憐見喲……”
奇怪的老板。
秦蓁走到14棟樓下,進樓道的腳步一頓,繞著14棟走到了它背后。
從這里正好能看見小花園的入口,現在還不到居民活動的時間,小區里一片安靜,小花園門口的生銹鐵門也虛掩起來。
陽光強烈,卻照不進這座小花園,門口茂盛的大樹營造出的綠蔭小道呈現出一種荒無人煙的墨綠色。
秦蓁站了一會兒,繞到自己的戶型下方,仰頭,愣住。
本該是自己窗戶的地方,竟然是一面墻!
秦蓁有些難以置信,伸出手指一層一層又數了一遍。
還是墻!
除了十一樓,二十二樓的這個位置也是一面墻!
同位置的其他樓層都是窗戶,說明她沒找錯地方。
可如果那是她住的房間,她的窗戶在哪里?
如果那不是她住的房間,那她昨晚又住的哪里?
墻面和樓體墻面相差無幾,看起來就是前幾年建設時的原裝。
秦蓁還是覺得有些荒謬。
她忽然想起昨天自己剛打開1108房門時的感受。一片漆黑,是連光線無法穿透的黑暗。
秦蓁盯著這面墻看了許久,視線一滑,落在八樓上。
八樓的窗戶是開著的,窗簾隨著風輕輕擺動,隱約能看見有個黑色的影子站在那兒。
飄飄忽忽。
難道是昨天那個穿著小兔拖鞋的西裝褲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