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你不吃醋?
蕭時月還想解釋些什么,但太后已經沒了耐心,她揉著額角。
“罷了,不過隨口閑聊,皇帝不喜便從后再議。”她瞥了一眼蕭時月,“皇后兵法學的不錯,懂得以退為進了。”
皇后只能陪笑,討好太后的第一次嘗試因著趙希誠的阻擾宣告失敗,太后意興闌珊,他們也只能告辭。
出得慈寧殿,皇帝在前,蕭時月跟在后,兩臺小轎和一眾宮人遠遠尾隨。
趙希誠走的慢走的沉默,蕭時月原不想敷衍,奈何時機未到,只能做起樣子道:“圣上,臣妾并非……”
“阿月,昨日你與蕭寅之做什么了?”
皇帝問的突然,聽不出喜怒,蕭時月便道:“臣妾誓死不從,他又不能真在宮中做什么,臣妾睡床,他睡塌,便是如此了。”
“他那般聽你的話?”
“不聽,便是橫尸一具!”蕭時月斬釘截鐵道,“他欺負臣妾,不過是為了報復蕭家以及打壓圣上又不是真缺女人,昨日他已然毀了大婚,目的達到,之后……大約也懶得再費事。”
皇帝腳步一頓,終于回身。
“你不認為他喜歡你嗎?”
活了兩輩子,這是趙希誠頭一次問她這個問題,蕭時月想也不想便道:“怎么可能?!圣上,你知道的,我們早就決裂了。”
趙希誠盯了她半晌,驟然笑了。
“說的是,是朕糊涂了。”他溫聲道,“阿月怪朕離開嗎?”
“為何要怪?”蕭時月嘆道,“臣妾猜,圣上是料定只要自己離開,蕭寅之便不會再對臣妾做什么,對不對?”
皇帝眸光閃動竟是有些晶瑩。
“天底下知朕者,唯你而已。”
該說不說,這句話幾日前王婉清也說過,她一時不知要不要稱贊他們當真一對璧人,欺騙她的話都那么相似,于是,她咧了嘴角。
“圣上,不必擔憂臣妾,臣妾會做好皇后為您分憂。”
話到此處,蕭時月自覺已經表現的非常好,知情識禮寬容大度,上輩子的趙希誠大概會滿意的不得了。
然而這輩子的趙希誠變了臉,他望住她道:“為朕分憂就是幫著母后替朕選妃嗎?”
蕭時月垂著眸,沒覺察到他的變化,她點頭道:“后宮總會有新人,與其被太后敦促,倒不如先她一步,這樣大家都高興,圣上也需要多方助力不是嗎?”
當然,主要原因是,她知道會進來什么人,方式時間或許不同,但最終都會是那幾個女人,此后,趙希誠會穿梭期間里挑外撅,引得各方勢力亂戰,而他,從中取利。
既然阻止不了,倒不如敲鑼打鼓熱烈歡迎,太后高興,趙希誠舒服,而她也不會再成為眾矢之的被群起攻之,許多事就有了轉圜的余地。
這些心思自是不能和任何人說道,她遂擺出更溫柔的模樣。
“臣妾明白事理,定會幫助圣上穩定后宮,絕不委屈難過。”
說來,上輩子她才是真的在努力幫他,可心里是難過的,憋屈的,常常在夜半垂淚的,她不理解歷代賢后是如何做的那樣周全,她咬緊牙關也做不到不計較。
這輩子倒是可以輕松做到了,至少對外,對趙希誠來說,這樣的皇后,應該是他最想見的。
不想,趙希誠不語。
蕭時月正狐疑,忽地一只手捏住了她的下頜,不太溫柔的往上一抬。
她這才發現,趙希誠滿面陰云。
“你就如此大度?”
“臣妾……”
“皇后,貴女入宮,朕便會寵幸她們與她們花前月下,你不吃醋?”
“她們會處心積慮想要取你而代之,陰謀詭計都會沖著你而去,而朕礙于多方勢力掣肘,許多時候只能活活稀泥當和事老,你可明白?!”
“……明白。”
“你不傷心?”
蕭時月張開嘴卻不知說什么,倒是眼圈不經意的紅了。
她想,她不該紅的,何必?但沒忍住。
趙希誠皺著眉,眼帶急切:“阿月,你不該是這般明事理知大體的模樣,你是裝的對不對?”
“臣妾……”
若說是,先前在太后那邊樹立的形象就崩了,太后定會覺得她是以退為進套路她,日后再要討好怕是更難了,若說不是,瞧趙希誠這樣,大約是不滿意的。
蕭時月不明白他到底有什么可不滿意,讓人舉賢,正好給了他一個理由快點把他心愛的王婉清接進宮,省得偷偷摸摸,多么皆大歡喜。
“臣妾確實有些不舒服,但……”
“呵。”趙希誠的手一松,“皇后既然如此想要后宮熱鬧起來,那便依皇后所言。”
“啊?”
“李德善,回觀風殿!”
皇帝甩袖便走,徒留蕭時月一頭霧水。
夜里,她輾轉反側,終究也沒理清楚。
皇帝的圣旨第二天一早就傳了下來,著太后主理選妃一事皇后從旁協助,限時三日,盡快擬出一份名單到御前。
此旨一下,前朝后宮無不納罕。
帝后大婚展示出的美好已經傳遍整個大雍,無人再懷疑圣上對蕭家六姑娘的寵愛,坊間甚至傳言,圣上有心廢除后宮獨寵一人。
加之蕭時月這些時日的上下打點,民間各歌謠里她也有了正面形象,獨寵的傳言頗有市場。
蒸蒸日上的時候,忽降這么一道圣旨,宮外怎么想先不提,宮里都免不得各種猜測,前兒在宣和殿受了她恩惠的宮人更是悄悄來勸半夏,讓娘娘說句軟話哄哄圣上。
半夏也覺對頭,便道:“娘娘,奴婢覺得圣上定是惱您不吃醋,心里難受了。”
“他才不會難受,他這就是想明白了,本宮的建議對他好處最大。”蕭時月又看了眼鏡子,“好了,去慈寧殿,三日內就得擬單,本宮定要抓緊時間好好表現。”
“表現給太后娘娘看?”
“當然。”
“娘娘,太后娘娘是謝家人,謝家的勢力和王家不相上下,您若是還捧她,日后在后宮還怎么立足,后宮眾人看誰的臉色行事?”
“半夏,娘娘的心思你都說出來了,居然還看不透。”懷雪笑道。
“我說什么了?”
“你說,謝家和王家不相上下,娘娘去捧謝家,針對的會是哪家?”
半夏一拍腦袋。
“王婉清?”
蕭時月扶住半夏起身道:“也不獨是為了對付王家,還有旁的因由。”
“什么因由?”
“陳木的案子,最初源于凝萃殿坍塌一事,凝萃殿是宮中的殿宇,那么這場禍事應當也是由宮中而起,本宮有個法子,需要后宮亂起來才好實施。”
懷雪一怔:“亂起來?”
“人太少可亂不起來啊。”